日子久了,他就会给她带皮筋儿,各色各样的,装在书包最底层。
容止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早上给忘了。”
“头发留那么长,又不方便,怎么不剪短点儿?”她以前头发也长,只是没有现在那么长,现在满大街的姑娘都把或长或短的头发收拾很有特色,唯独她,一头长发,黑直明亮,保持着原样。
丝巾滑,头发也滑,容止费了好大劲儿,总算是把它给束好了,用湿巾擦着手说:“习惯了也不嫌麻烦了,等过段时间不方便了,就剪短点儿。”
过段时间不方便了?景毓一想,就想到了她说的是什么事,看了看她小腹的地方,苦笑,是啊,等有了宝宝,确实是有些不方便了。
火开的很大,不一会儿,锅里的东西就漂浮了起来,嘟嘟的直冒泡,容止拿着筷子,盯着辣锅,那个馋样子看得景毓直笑。
“多久没吃火锅了,这么馋?”
容止夹了个丸子,放在盘子里,等着它凉,“昨天我哥去我家了,吃的也是这个,可言凉不让我吃辣锅,好可怜。”
景毓心里一抽,平静了下问:“怎么?”
“我一个多月前不是拔牙了?早就好了,他却当个事儿,辣的一点儿不让吃,馋死我了。”
景毓听她这一说,也感觉席莫言凉做的对,就开玩笑说:“那你今天也别吃了吧,吃出个好歹,席大哥找我事儿了怎么办。”
容止听她开玩笑,瞪了他一眼,“你个墙头草,放心吧!你去英国了,找不了你的事儿!”
“去英国了?”
“嗯,出差。不说他了,你这次怎么休那么长的假?”
景毓在骨汤锅里捞了青菜放在她碟子里,“你这不知人间疾苦的,我可是好几年没有年假的人,休这两个月说的是休假,其实还是随时待命的。”
“这么苦?”几年都没假,不过想想景毓年级轻轻就是少校了,也是“那你整天在部队,怎么找对象啊?你们部队的女兵好看吗?要不你找个女兵,两人一起曲线救国得了。”
景毓吃饭的筷子一顿,没想到她会跟他提找对象的事儿,真是讽刺,小七,全是你的心,谁会要?
容止抬头,正好看他脸色不好,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想着转移话题,谁知对面的景毓竟然开了口。
“我不急,只是我妈有些急,我回来几天,她天天忙活着让我相亲。”
“哈哈。”容止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你都这么大了,林姨也该急了,你不急?不喜欢女的?”
容止虽然为人单纯,但也算见多识广,去年跟着电视台做了了报道,全是采访的同性恋,好像是说,整天在一个不接触异性的环境里,性取向容易发生问题,仔细想想,景毓整天在部队……可不就是不接触异性。
“咳咳。”景毓被她突然其来的一说,给呛着了,怎么都这样认为,前两天,他亲姐也隐晦的问了问。
只是,没想的,小七竟然问了出来。
容止看景毓越咳越严重,忙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顺势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儿?你这还天天打仗呢?这种话就受不了了?还那么害羞。”
景毓喝了一口水,平复了下来,容止看他好了一些,就回到自己位置上,看起来,景毓不是不喜欢女的,要不然反应不会那么大。
那就是……
“景毓,你不会是有喜欢的人吧?”
等我回家
“啪。”刚刚被夹起的丸子,落进嘟嘟翻滚的红汤里,景毓的心也像这汤一样,鲜红的,沸腾着。
“确实有一个。”
景毓轻轻地开口,让容止惊了一下,“真的有?她知道吗?你怎么不追啊,现在还喜欢吗?”
景毓苦笑,追,怎么追?容止看景毓若有所思又有些苦涩的脸,心里有些不忍,不过嘴上还是说了一句,“你就是这样,从小就这样,什么都不说。”
“说了就有用吗?”有用的话,我说。
容止静默,说了有用吗?那景毓是喜欢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实在是什么也说不出。
她知道暗恋的感觉,也知道暗恋者的顾虑,好则成双成对,坏则连朋友都做不了。也正因为如此,她说不出一句话。
气氛一下子凝结了,突然一个爽朗的笑声打破这尴尬,容止抬头,就看见景毓笑得夸张,嘴里说:“还那么好骗!”
“你是骗我的?”容止瞪大了眼睛,不相信景毓是骗她的,毕竟他刚才的悲伤她看得到。
“傻小七,我要是喜欢谁,谁能不喜欢我?”
容止看景毓难得得自恋,又仔细的看了看他,看他确实不像是说谎,就放松下来,撇了撇嘴,不过终究没拆他的台。
而且,景毓这样说有资本的,他从小就生的好看,脾气又不错。小时候大院儿不少姑娘喜欢黏着他,读了书,更是收了不少情书。
两个人吃着饭,聊着天,容止听景毓讲了一些他在部队的事,更是感觉当年的邻家哥哥,经过部队的磨练,更加的成熟优秀,更加的吸引人。
吃过饭,容止还要上班,没有逗留,景毓就送了她去单位。
“我上去啦,你开车慢点。”容止解开安全带说道。
“嗯,好好照顾自己。”景毓点头,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唠叨鬼。”容止笑着看着他一眼,然后下了车。以前景毓对她也是这么唠叨,总是不放心她,没想到时隔多年,他依旧对她那么好。
景毓看着车窗外冲他挥手的人,也笑着挥了挥手,看着她转身上楼,直到看不见影子,他才开车离开。
景毓一上楼,就收到了四面八方对她的眼神问候,单位没秘密,景毓来找她,一定瞒不住人。
而且她在楼下跟景毓举止亲密,肯定有人想歪,不过容止对此并不放在心上,单位人不知道她结婚,总感觉任何一个对她好的人都是她男朋友。
这种事情也不用解释,时间久了,人的八卦心消退了,就好了。
景毓开车回到家,就看他姐姐景致娡在客厅坐着看电视。
景毓坐到姐姐身边,问道:“你怎么没去上班儿?”
“我一天不去,公司也倒不了。”景致娡给了弟弟一个白眼。
两姐弟关系很好,景毓看姐姐情绪反常,问道:“怎么了?谁惹景大小姐了?告诉弟弟,我去打他一顿。”
一向斯文的弟弟说出这样的话,让景致娡啼笑皆非,“真是拳头硬了,动不动就打架!”
景毓看她还能笑,就知道问题不大,也就陪她看电视,景致娡看着电视,突然想起了一个事儿,就问身边的弟弟,“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
“我倒是想接啊,可钱包手机都给丢了。”
“丢了?!”景致娡大喊一声,随后又有些鄙视地看着弟弟,“堂堂少校,大庭广众之下,丢了手机和钱包,你不嫌丢人吗?”
被自己亲姐姐这样埋汰,景毓也确实有点不好意思,默默的不说话。景致娡看他那小可怜样儿,就大发善心地问:“吃饭了没?我给你做点。”
景家姐姐做的饭菜,还是很拿的出手的,只是,景毓今天吃火锅吃的肚子还有点儿撑,这会儿着实吃不下了。
“不用,我吃过了。”景毓拉着要站起来去厨房的姐姐。
景致娡坐下,疑惑地笑问:“你这没钱还能吃饭?是卖艺还是卖身?”
景毓被姐姐不着调的话逗的一乐,“没卖艺也没卖身,在小七哪儿蹭了一顿。”
“小七?”
“嗯。”景毓点了点头,“路过她单位,就去蹭了顿饭。”
景致娡看着弟弟笑着的侧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大景毓两岁,从小带着景毓长大,而同时也是看着小七长大了。
自己弟弟对小七的想法,她先知道的,而后是容与那个家伙,然后是她妈……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唯独那个姑娘不知道。
平心而论,她是喜欢小七的,那姑娘的漂亮,大方,心善,才华横溢,就连她那从来不轻易夸人的爸爸都夸她好。
可是,在好能怎样,也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别人家的媳妇,别人家的人。
只是,她的弟弟她了解,他放不下,他也不会去打扰她的生活,可,他会为难他自己。
“景毓――”景致娡刚想劝说几句,让他放下心来,好好生活,却不想被他打断。
“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我对她好,习惯了。你放心,我会很快地调整过来,然后……然后,找个人结婚。”
景致娡听弟弟说如此消极的话,心里想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这是她的弟弟,没有人比她更希望他幸福。
“景毓,我知道妈妈最近逼你逼得紧了,但是,婚姻不是儿戏,我尽量找妈说说,让她给你点时间行不行?”
从他回来,妈妈就一直给他张罗相亲,良好的教养,让他做不出放女生鸽子的事,但是,他现在真是没心思。
只是,也许有一天,会变吧。
到那一天,他放纵够了,该担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时,他就会放下心来,找一个不算讨厌的女生结婚。
景毓听了姐姐的担心,笑着说:“我是那种能委屈自己的人吗?我不会随便找个人结婚,我会找一个不算讨厌的人结婚。但是……”
但是,再也不会那么深爱一个人了,景毓低着头,眼神一暗,景致娡知道自己弟弟的想法,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空空的客厅,偶像剧里浮夸的声音以及浪漫的音乐响起,可这一点也勾不起姐弟俩个抬头去看它一眼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