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妃舒侧开了头,眯起了眼睛,对面的白禹看不清表情,声音带着阴冷的笑意,“打碎了好,打碎了才免得到处跑。”
叶妃舒的心扑通一声掉入了谷底,这才是白禹的作风,怎么会轻易受人威胁。她不过是一个玩意,好不好完不完整这些都有什么要紧。
南渊压根就不当回事,黑乎乎的枪口抵在叶妃舒的脑袋上,用力地戳了戳,“你不在意?你不在意又何必大张旗鼓地搜罗她?”
“不做出这样子来,又怎么骗过你们这群狡猾的狼?又怎么会让你们放心地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白禹的声音里面带着笑意,语气轻蔑。
南渊气急败坏地在叶妃舒的耳边命令,“快,你他妈给我求饶。让他自动离开,不然我当场就毙了你!”
太阳穴上抽抽地疼,叶妃舒紧紧闭上了眼睛,她不想死,她还没有活够。在死亡面前,哪怕是一点点生存的虚妄光芒都要牢牢地给抓住了。
一大滴温热从眼角划出去,叶妃舒含着泪光,“求,求,求你,救我。”
“声音大点!”南渊一声怒吼,这他妈是跟蚊子哼哼呢。
叶妃舒被吼得全身一颤,用着自己全副的力气去喊,“救我!”
隔着江水,白禹慢慢地抬起了手。叶妃舒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但是紧接着而来的却是一声没有任何感情的“作战准备!”
心口里关于生的火光在黑暗中尽数熄灭。
南渊低低地咒骂了一声,“疯了!”而后把枪口再一次对上了叶妃舒的太阳穴,“你要是敢让你身后的警察开枪,我就打死她!”
“没事。到时候你那船上的人都会陪葬。”
白禹手举起,那是一个命令的姿势,哗啦啦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踏着船上的木板,数百只枪口对上了南渊和叶妃舒。
南渊不禁愣了,只要白禹真的同意开枪了,自己肯定就会被打成筛子。
身后有人在求饶,“不要硬碰硬啊!老大说过了,不能伤到这个女人的!”
“不伤到她?老大现在自己都生死未卜!”南渊的怒气已经憋到了爆发的临界点,“都怪这个女人!”
叶妃舒脑子里面早已经是麻木一片,反正不管怎么样似乎都是死了,她的挣扎还有什么意义。
枪响声忽然间响起。
叶妃舒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看着扬手利落挥下的白禹,他同意开枪的……
下一刻,她的身体就像是风中飘落的叶子,直直朝着漆黑的江面上坠去。
冰冷的江水瞬间没过了头顶,双手被捆绑在了脑后,叶妃舒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甚至是连白禹刚才打过来的那一枪都没有感觉了,江水汩汩地冒进她的口鼻喉里,不顾一切地掠夺着她宝贵的呼吸。
大概是要死了吧,否则现在的自己怎么会看到一个人影朝着自己游过来,大串大串的气泡在眼前飘起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肩膀上忽然间一疼,刚才一直下坠的身体被一股力量牵扯着向上。
叶妃舒还在迷迷糊糊地想这是不是灵魂飘离身体的感觉。海的女儿里面的人鱼公主,不就是最后化为了泡沫,灵魂升到了天堂了吗?人鱼公主为的是心爱的王子死去,那她呢?
VIP99来迟了
反正这段婚姻关系却是泡沫,一戳就破。不枉费她苦心想要逃。
只是为什么她现在会难过?
冲破水面的那一瞬,叶妃舒听到周围有人说话的声音,一个个光圈像是星光一样在江面上,闪闪烁烁。
“发现了!在那儿!快!”
声音沸腾了,一群人在欢呼一样。
一个人忽然间抱紧了她,叶妃舒吃力地睁眼看他,线条分明的轮廓,线条流丽的嘴唇,紧接着如同深深暗海的眸子。
白禹的一张脸上都是水光,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一层细腻的珠光。
开枪要杀她的人是他,现在跳入冰冷江水里面来救她的也是他。
这个人的心怎么那么难看懂,怎么能这么复杂?
叶妃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抱上甲板的,最后被扔到了温暖的房间里面。叶妃舒一直保持着蜷缩的姿势躺在角落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白禹再进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换好,焕然一新。
他站定在叶妃舒的面前,高高在上地睥睨着脸色发白的叶妃舒。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选择了这一条路。”
白禹凝视了叶妃舒片刻,慢慢开口。她现在湿漉漉的样子,黑发凌乱卷曲贴在了发白的面颊上,嘴唇发乌,没有一点血色。现在这副样子,就像是一条死鱼。
“怎么?”白禹冷冷勾唇笑,“不自己换衣服,还想等着我来伺候你?”
叶妃舒动了动,但不是站起来,而是把冰冷僵硬的脚屈起。她现在很冷,好像还在刚才冰冷的江水里面一样。可是她却没有一点力气站起来。
白禹忽然间蹲下身来,叶妃舒感觉到强压逼近,黑影笼罩,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后退去。
这个躲避的动作,白禹没有错过,剑眉一拧,几乎是一手就将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叶妃舒给拖了过来,“说再见?你刚才何必求着我救你?救了你,又做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来又是何必?不如就在刚才打死你算了!”
叶妃舒厌恶地紧紧闭上眼睛,不想去看去管白禹的脸色,刚才他已经用力在她心里开了一枪,没有打死她又有什么区别?
“别碰我。”
叶妃舒抖着乌唇,不留情面地挤出这三个字。
白禹勃然大怒,“不碰你,你是我老婆!当初我让你看的那些东西,你还没有看够是不是!”
叶妃舒生生抖了一下,肚子在这一个瞬间猛然间抽痛,往常的生理反应又来了,只要一想到那晚上的恐怖而又血腥的记忆就会反胃。
“痛,痛……”叶妃舒忍不住喊出了声音,是不是刚才那一枪打中了她的肚子,所以她现在像是被人生生挖开了肚子,有一只作恶的手在其中胡搅蛮缠一通。
“痛?叶妃舒,你现在出息了啊,这还没有开始呢,你就开始喊痛了?”白禹根本就没有对她使用多大的力气,只不过是扼住了她的手腕,她居然就要哭出来了一样,这演技当真是出神入化了。“不要以为你喊痛,我就会怜惜你!”
白禹伸手开始解开叶妃舒的衣服,叶妃舒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她疼得额头上冒出了虚汗,混着本就湿漉漉的额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这是……”白禹的动作猛然间顿住,这才注意到她躺的那一块地毯,颜色很深,鲜红发亮,轻轻用一指一揩,血光在指尖闪耀。
叶妃舒整个人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一张脸苍白地像是一张薄弱的白纸,随时就会消失一样。
白禹立刻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解下来,包裹住湿漉漉的叶妃舒,“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他们整治你了?”
他问的很急又多,可是叶妃舒这会眼神涣散了,因为疼痛,双手紧紧捂住了肚子,根本就回答不上他的问题。
“快找医生!”白禹将她抱起来,朝着外面飞快地跑出去。
船只飞快地靠了岸,上了早已经隐匿在夜色中的骑士十五式。
抱着叶妃舒下车的时候,白禹无意间窥见座位上那一滩刺目的鲜血,脸色沉了下来。几乎是狂奔着把叶妃舒送上了等待的急救车。
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叶妃舒听到了医生遗憾的叹息声。
“很遗憾,来迟了,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叶妃舒小腹一抽,那里的温度一点点在流逝,温热从自己的腿间流出去,暖暖的。那是她现在唯一能感觉到暖意的地方。
可是……那居然是自己的孩子的血!
自己都不知道生命时候在自己肚子里面呆过,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去的孩子的血!
叶妃舒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麻醉药的分量开始在身体里面发挥了作用,她沉沉地睡过去。
*******
空气里面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叶妃舒微微动了动,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苍白。
她发了一会呆,目光呆滞地转移,看到了坐在自己床边的白禹。
“你醒了。”一开口,声音暗哑得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叶妃舒一直看着他,潋滟的眸子在手术之后没有一点水水光,墨色的瞳仁近乎麻木,忽然间开口,“你是谁?”
白禹没有想到她在醒过来之后竟然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眉头一蹙,眉宇间一个深深的川字,“我是你老公。”
“老公?”叶妃舒麻木近乎呆滞的眼神里面有 了波动,“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样的老公?”
白禹眉宇间的川字更加深刻,“叶妃舒,你在搞什么?”
看这个情形,怎么觉得像是失忆了一样。
“叶妃舒?”叶妃舒低声把自己的名字也重复地念了一遍,墨色的瞳仁微微一敛,“叶妃舒怎么会有一个杀死自己孩子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