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辈子哄得了皇帝、太后欢心,这会儿有心的情况下,很快地就融入媳妇姑娘当中,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她笑着附和。
一时之间,水潭边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大妹子你放心,回头我们就把这事说出去,以后谁再说你跳海的事,我非撕了他们的嘴。”最早搭话的年轻媳妇说。
旁边的人都出声赞同。
苏英华这儿知道年轻媳妇叫王红梅,说来两人还有亲,她的娘家和冯春苗娘家是一个地方,嫁的人家又是苏英华未来夫家的堂弟,听了她的话,忙感激得道谢,引得王梅红连连拍着胸口说等会就去村里转转。
王红梅走的时候热情地邀请苏英华去她家玩,“大妹子有空来上边玩。”
她家就在苏家上边,积水潭往上走几分钟。
苏英华点头应下,说有空就去。这会儿功夫她真心觉得这里的人不错,虽爱打听,说风就是雨,可大多没啥恶意,适才王梅红就领着几个人就跳海的事向她道过歉。
但不是每个人都如此,有那么一两个看她不顺眼,总会被王梅红等人给呛了回去,一次两次,那几个倒不再说酸话,匆匆洗了衣服离去。
她渐渐地喜欢上了听她们说话,她们说话可有意思了,跟唱戏说书似的,以前她就喜欢这些个玩意。
苏英华笑着目送她们离开,不知不觉水潭边冷清下来,就剩下她和那个婆子,看婆子的样子像是要走。
她对着婆子颔首,收回目光,她也洗得差不多,只差最好把衣服拧干。
衣服浸水变重,她提的吃力。
她正想换个姿势站起来,余光瞄到婆子往她这个方向走来。
苏英华心下诧异,她这个位置是在里边,出去不应该往这边,莫非是有话和她说。
思量间,婆子到了,“你妈是个可怜的。你妈生你们的时候难产,痛了三天两夜把你们生下来,跟在你后边的妹妹生下来就没气。”
她说的很轻,深怕被人听到,她本来是不想说的,这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当年是她婆婆接生,她跟着搭把手,原以为生不下来,最后生是生了,但大的没事,小的那个在肚子里憋久了早就没气了。这些年知情的人都敛口不提。
“你别怨你妈,那会儿你妈生你伤了身。”
后面那句以后怕是难有孕这话咽了回去,她记起四年后冯春苗生了一对龙凤胎。
她再多的劝解在苏英华明亮的大眼中说不下去了,“哎,这多是命啊!”
婆子感慨地绕过苏英华往外走。
“谢谢!”
她在婆子背后真挚地道谢。
冯春苗是个可怜的,难产又死了个孩子,但她不能因为这个把气撒在原主身上,那会儿原主就是个不晓事的婴儿,她懂什么?
难道原主愿意死个妹妹?
冯春苗自个都说有的人亲手溺死女婴,据她了解,这年代的人依旧是重男轻女,冯春苗不像是个为了女娃子会气这么久的人。
这当中又有什么隐情?
苏英华想到婆子说的伤了身子,摇摇头否定,冯春苗后来生了苏卫东和苏英秀,如果真的因为这个,在龙凤胎出生后,气肯定消了。
但冯春苗没有,她依旧仇视原主。
苏英华注意到有时候冯春苗看她的目光带着恨意。
那是因为什么。
苏英华苦思冥想,都没留意到手上的衣服一点点往下脱落。
“噗通”
衣服掉进木盆里,溅得她一声是水。
苏英华抬手擦去脸上的水渍,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喊你好几下都没反应。”陈爱玲从苏英华身后出现,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说,“咦,你身上怎么有水?”
陈爱玲狐疑地看着苏英华,难道又落水了?
苏英华高兴地看着她,瞧出她的心思,解释说:“衣服没拿稳,掉水里了,溅得我一身是水。”
陈爱玲仔细看了看,大笑,“我还以为你又落水,想着你是不是跟水对冲呢。”
苏英华由着她笑,蹲下身重新拿起衣服拧干。
陈爱玲笑了一会,见苏英华费劲,忙上去帮忙,“我去你家找你,你妈说你在衣服,怎么你才好,她就开始使唤你?”
她愤愤不平地替苏英华抱屈,“你妈的心眼偏到天了。”
第六章
苏英华心下一暖,“这回不是她指使的,我自己要洗,你也晓得我就没几件衣服,不赶紧洗了没得换。”
陈爱玲见木盆里就一件衣服一条裤子,脸色好转,可语气依旧不善,“就你傻,你看苏英秀,衣服断线就哭着朝你妈要新的,你呢,呆子一样地就知道捡她不要的穿。”
苏英华听了不觉得生气,她知道陈爱玲是真心为她好。
陈爱玲是原主的好友,按说原主的知交是她要疏离的目标,但她躺床上那几日,陈爱玲见天儿地往苏家跑,来看她陪她跟她说话。
她“装病”期间,见得最多的人不是苏德富,不是冯春苗,而是陈爱玲。
自然而然她慢慢地把陈爱玲当做朋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苏英华把拧干的衣服放到木桶里,拿起裤子的时候开口转移话题,不想老说冯春苗等人,。
陈爱玲在她下床那日去了外家。
“昨儿回来的,到家刚起雪,我妈不让我出门。”
陈爱玲甩了甩手上的水,想起来的目的,一拍额头,“差点儿忘了,我看到我嫂子带着陈家的人往你家去。”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苏英华的脸色,苏英华跟她抱怨过不想嫁给陈志军。
她在家看到嫂子领人往苏家去,猜是陈家的人,忙从后门抄过去赶在那群人前给苏英华报信,不料人不在,这不她又匆匆过来找人。
苏英华拧着裤子的手一顿,扬眉,“来的这么早?几个人?”
她更想知道的是那个陈志军来没来。
昨儿陈家托王小妹传信说今天来,她没想过会来得这么早。
陈爱玲看苏英华语气平淡,惊讶不已,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哎呦,是陈家啊,就是那个陈家。”
她朝着苏英华挤眉弄眼,努嘴挑眉。
苏英华笑了,把裤子和衣服放在一起,“忘了跟你说,我想嫁给陈志军。”
她说得很大方,没有姑娘家说起婚事的别扭。
陈爱玲揉了下耳朵,不可置信地看着苏英华,苏英华倒掉木盆里的说,“后来我想了想,陈家没什么不好的,我嫁过去总比待在家里的强。”
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她边说边提起木桶,又要去拎木盆,陈爱玲抢先一步拿到手,脸上兴奋不已,“我早和你说过我堂哥人好,外面的那些话都是瞎传的,你偏不信。”
苏英华睨了她一眼,刚才口口声声叫着陈家,这会改口倒是快,不过,这都是因为她。
陈大爷和陈爱玲的爸是堂兄弟,两家关系近的很。
只是原主这一个月来表现出对陈家的抗拒,陈爱玲就一口一个陈家。
有一次被她妈听见,说了半天的教,要知道她作为她家的老来女,父母捧在手心疼都来不及,哪舍得说骂。
但她依然不改口,陈家陈家的叫。
后来陈爱玲自己说,“你一听陈家就爆炸,我哪敢叫堂哥堂伯,怕你不理我。”
陈爱玲一蹦三跳,“我堂伯人可好了,比你爸妈好多了。”
话里有着对苏德富他们的鄙夷与不屑。
她回转过身,眉飞色舞,“你以后就是我堂嫂了。”
苏英华脚步不慌不乱地走了过来,就听她打趣道:“堂嫂,嫂子,堂嫂子。”
她笑得乐不可支。
苏英华轻轻推开她凑近的脑袋瓜子,平静地说:“好了,事还没定,先别乱叫。我们走快点。”
周围是树,不像有别的人在,可小心点总没错。
世事不管如何变迁,姑娘家的名声容不得败坏。
陈爱玲收起了笑,手拿着木盆背在身后,倒退着走,边打量边忐忑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堂哥?我叫你堂嫂你脸都不红。”
苏英华加快脚步上前,拉住她,“你好好走,看着点路,摔跤了疼的是你。”
陈爱玲乖巧地应了,又问了一遍,苏英华摇头,“我跟你堂哥面都没见过,怎么会一下子喜欢上。”
她早就过了那个说起未婚夫脸红的年纪。
四次定亲,磨去了她的羞涩。
陈爱玲想想,觉得她说得有理,前两日还不愿嫁,现在改口说要嫁。是为了离开苏家,又不是因为了堂哥这个人,怎么可能说嫁就喜欢上。
她倒不担心苏英华嫁过去后没喜欢上她堂哥。
她堂哥这人她了解,和他相处过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
苏英华她也知道,只要别人对她稍微的好,她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对方。
她记得有次顺手给了苏英华一个馒头,后来她被人欺负了,一向胆小的苏英华冲过来帮她揍对方,后来挨打的人回去告状,苏英华被冯春苗打了一顿,脸上青一块肿一块还笑着安慰哭着的她说没事不疼。
从那以后,她就发誓要和苏英华做一辈子的朋友。
所以在苏英华拒嫁的那段时间,她想都不想地站在苏英华这边,连堂哥都叫成陈家。
虽然落水后的苏英华怪怪的,不记得事,但躺在床上笑着对她说没事,她看着同样的笑容,觉得不管苏英华如何变,依旧是苏英华。
陈爱玲换了只手提着木盆,手挽上苏英华的胳膊,“我堂哥也来了,他的脚没事,根本就没跛。只是……”
她想了想还是不说了,英华姐好不容易想通了要嫁,要是自己提起堂哥脸上会留疤的事,她反悔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