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应该问问,她对我做了什么?”
方婆子听到平氏的声音,从地上滚了起来,“夫人快救我,夫人快救我。”
杜且倚在美人榻上看书,见那婆子如小丑一般,不免发笑,“还喊着夫人呢,真是不知死活。”
可不论平氏如何威胁怒斥,杜且都当成耳边风,翻着手中的棋谱,不予理会。
平氏喊累了,见她油米不进,便让人把门踹开。
“我竟不知道,还有人敢欺负妹妹。”虞氏早就到了,却没有立刻现身,只等着平氏气急败坏,她才施施然地从暗处出来,手里握着一根长棍。
平氏平日没少被虞氏顶撞,因忌惮虞家,她一忍再忍,为了是手中的掌家之权。
“大奶奶还是不要管的好。”平氏气红了眼,连虞氏都不放在眼里,“妾在教训下人,大奶奶请回吧。”
虞氏一步步地上前,“教训下人?这里是梧桐轩,你想踹二娘的门,却说是教训下人,你是把二娘当下人,还是把你自己当主人啊?”
平氏的气焰顿时跑了大半,寻思着该怎么回复之际,杜且的门开了,方婆子头一个窜出来,被虞氏带来的人一棍子打趴在地上。
“搜她的身。”杜且一袭月白色的袍子,逆着昏黄的灯火走了出来,面容清冷,眼中毫无波澜。
虞氏的人从方婆子身上搜到今明两日阖府的菜单,递给虞氏,虞氏略略看了几眼,交给杜且,“我说怎么昊哥儿连牛乳都没有,原来是都进了四爷的肚子,一日四顿牛乳,连我祖母都不曾如此奢侈。还好昊哥儿皮糙肉燥的,不必这些精贵的东西养着,也能壮实起来。”
杜且冷哼,“同样是从寺里回来的,三娘吃的是虾仁笋尖、松仁炒百合、鲍汁煨海参,我连荤腥都没有。不过,三娘那珠圆玉润的身材,也不知道谁家看得上。倒是我没有这些烦恼。”
“乐儿是你妹妹,你出言如此刻薄,就不怕遭报应。”平氏总算抓到她一点错处。
杜且倾身,与平氏四目相对,毫无表情地说道:“她锦衣玉食,却如此苛刻她的姐姐,目无尊长,这报应谁的更大,姨娘好好想想。”
“你……你如此待我,难道眼中又有尊长?”
杜且放声大笑,“平姨娘,你只是府中的奴婢而已,我对你需要什么尊长?”
平氏臊得无地自容,她自诩为杜府的女主人,杜如笙也给了她这个权利,以致于让她忘了,她只是一个姨娘。杜乐回来时,是提过这件事,可话从杜且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一把软刀子,刀刀都割在她的心尖上。
“我知道父亲不在府中,你才敢如此放肆地寻上门来。”杜且冷道:“可你也太自不量力了,以为这府里都是你的人吗?你不要忘了,这是杜府,而我才是杜府正儿八经的嫡女,我嫂嫂是嫡长媳,你一个姨娘,还敢如此嚣张,真以为我还是软柿子,随你搓圆捏扁吗?”
管家,惩治恶婢,杜且在清远侯府已是深得精髓,对付一个平氏,绰绰有余。
“妹妹看要如此处置?是等公公和夫君回来再发落,还是去请婆婆出来做主。”
虞氏的话提醒了杜且,她微微一笑,“去明镜轩。”
☆、第33章:夫人之争
贾氏诵过经已经睡下,若是换作以前,杜且绝不敢擅闯,可若是要惩治平氏,非贾氏出手不可。
杜且亲自叫门,婆子来应门,不敢开门,怕扰了贾氏,杜且执意要请贾氏,婆子不敢再拦,回禀之后,把门打开,杜且和虞氏带着平氏、方婆子鱼贯而入。
贾氏披了衣坐在上首,披散的发在脑后随意绾成髻,面容却没有半分疲态。
“你们这是做什么?”
杜且把今夜的饭食和方氏的犯上先说了,贾氏不由地皱起了眉,“粗茶淡饭也没有什么不好,你这般挑剔难伺候,日后叫人看了笑话,会说我杜家教女无方。”
杜且早就清楚贾氏的性子,只是虞氏自成亲那日见过一回贾氏,便不曾有过往来,新婚时她晨昏定省,贾氏没有见过她一回。有了身孕后,便不再来了,对贾氏的性情,她全然不解。今日听她一开口,便有些诧异。
杜且权当没听到贾氏的刻薄,把方婆子的单子递过去,“母亲还是先看看吧。”
“旁人的听穿用度都比你好,你就嫉妒了?非得论出个道理来?”贾氏更气了,“这就是你三更半夜把我吵醒的事情?”
杜且道:“难道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孙儿和女儿被旁人刻薄还重要的事情?”
“那是你自己没本事,旁人才会轻视你。”
“这么说来,有人占了你的夫君,欺负你的儿女,都是应该的?”
贾氏大怒,“你放肆!”
杜且迎向她的目光,“有你这样的母亲,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把夫君和内宅拱手相让,一心只知吃斋念佛,十数年来不闻不问,连自己的孙儿被人欺负都觉得是理所当然。更不用说,这个府中只知有平夫人,而不知有你这个明媒正娶的正室。”
贾氏眸中火光更盛,“平夫人?”
平氏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夫人不要听二娘胡说,她记恨吃食上的简陋,故而栽赃于婢子。婢子曾经答应过夫人,一生都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心一意伺候郎君。”
“你听到了?”贾氏问杜且。
杜且不为所动,冷道:“听到了。既然平姨娘一心伺候父亲,自然没有闲暇理家,而兄长已成婚多年,这个家自然该交到嫂嫂手中,平姨娘一直不放手,难道不是肖想吗?”
“原来闹了这么多的事情,就只是为了管家?”贾氏对虞氏不敢怠慢,“既然如此,平氏你明日就把账册交到大奶奶手中。”
虞氏微微颌首,语气却不热络,“夫人深明大义,妾谨受教。”
贾氏问:“你是觉得老身做得不对?”
虞氏和杜且对视了一眼,“夫人自有夫人的道理,做小辈的无意妄加猜测。”
虞氏走后,贾氏把杜且一个人留了下来,摒退左右,上前甩了杜且一记耳光。
“你多年来安份守己,从未给你父亲添乱。就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成何体统!若是虞氏回娘家一说,杜家的颜面就被你丢尽了。”
杜且捂着脸,平静地说:“对母亲而言,只有父亲的事情是泼天大事,我与兄长还有昊哥儿受的委屈,都是理所当然。就连一个姨娘都敢在府里作威作福,母亲却还觉得这就是所谓的府中和乐。你不能伺候父亲,就找了一个平氏,但平氏享用着本该属于你的一切,你觉得这是你欠她的,做为妻子,你确实足够大度,也令人敬佩。但你不能保护自己的儿女,又如何能称之为母亲!”
“你放肆!你竟敢对我这么说话!你的命是我给的,我让你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应该的。”贾氏握着佛珠,目光阴狠,“你若是敢让你父亲和杜家为此而名声受损,我就把你送到乡下去。”
杜且不怒反笑,微微欠身道:“母亲莫要忘了,这个家还指着我有一个远大的前程,你把我送走了,谁去嫁给达官显贵?杜乐吗?那个丑丫头庶出不说,有我这般出众的容貌吗?看看,你把我打成这样,若是毁了容,岂不是白养了这十多年。”
☆、第34章:爬墙来了
杜如笙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平氏两眼挂泪,未语泪先流,把所受的委屈添油加醋说了出来,还顺带把杜且在寺中与纪澜幽会一事也一并说了,“薄荷那丫头那么懂事,就是因为看见她和清远侯的丑事,被她赶走的。”
“你是说有薄荷这个人证在?”杜如笙虽然对平氏不能管家表示遗憾,可能把杜且嫁入清远侯府,却是他一直都在筹划的事情。
平氏说:“妾已经把薄荷接回来安置。”
杜如笙点头,“这事你办得极好。”
“可是这个家……”平氏咬牙。
“横竖这个家也是要交到虞氏手中,她是大家出身,绝不会亏待你。”杜如笙怎么敢对虞氏不敬,把她当佛供起来还差不多,之前是虞氏自己不说,他也就装糊涂,只要不是被杜且掌了这个家,又有什么关系。
折腾一整日,杜且捂着疼痛发胀的脸庞更衣躺下。薄荷被她赶走后,她屋中只剩一个白芍,白日跟着她四处忙碌,晚上还要上夜,难免困乏不堪,回了杜府杜且便让她好生去休息。
可杜且躺下却睡不着,脑海中全是父母的冷漠和平氏的嚣张,她出嫁之前始终缩在梧桐轩这个壳里,从不曾理会过兄嫂的难处,稀里糊涂地嫁了纪澜,背负杜家这个沉重的枷锁,却又妄想得到纪澜的宠爱。纪澜对她的轻视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不甘心,可她没有能够倚仗的人,母亲对她不闻不问,兄嫂自身难保,父亲把她当成光明前程的踏脚石,庶妹对她曾经的未婚夫虎视眈眈。
而这一世,她再也不能听之任之,受人摆布。
贾氏的严厉苛刻在她的预料之中,却在她的想像之外。
除了叹气,杜且不知自己该做怎样的反应。一个女人深爱自己的夫君,也不是什么错事,可她把一双儿女也当成筹码,苛刻以求,这是杜且最不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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