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她的下巴，透过车库里的灯光，季仲谦细细打量了一番，突然得出了一个结论：“你素颜时更好看。”
“嗯？”童粤的心头猛烈一撞，本能地侧开了头。
今天的他，太过反常，她知道，他只是在测试她，她知道，她应该装出冷酷而无情的样子，但即使这样，她似乎还是无法做到。
“你输了。”季仲谦摸了摸她带着一丝红潮的柔润脸庞，嘴角笑得失望而带着一丝嘲讽。
“对不起。”
“有了自主意识的棋子，我不需要。”
“我……”这段谈话中，童粤第一次有了情绪的波动，“我可以做到若无其事，你相信我。”
“那我如果要你去对付尚阅，你会答应吗？”
“我……”童粤动了动嘴，却说不下去。
她曾以为自己已经被训练成了一部机器，不会难过、不会感动。但直到今天，她真正地发现自己被他当成铲平情敌的工具，听到尚阅说起曾经和那个女孩的故事，看到季仲谦隐藏在夜色里的失落表情，她才发现，原来她并不是没有情感，只是太久以来，她都习惯了一个人，也就没有□□，来引爆她的情绪。
而现在，他的失落，就是那根□□，引爆她内心所有的嫉妒和绝望。
“这就是我不再需要你的理由。”季仲谦收回了右手，车窗缓缓升起，只听到他丝毫不带情感的回答飘散在空气里。
“以前的你，不会犹豫。”
☆、chapter 34
隔天，占领各大娱乐新闻主页的娱乐圈第一大头条出现了。
童粤正式退出内地市场，将把事业重心放至海外。
一瞬间，网络上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新闻下面讨论不断加剧，对于原因的猜测，也是层出不穷，有说是因为童粤太过高傲得罪了娱乐圈高层因而混不下去的，也有说是因为童粤的父母在国外，想多与父母团聚的。
但最令人信服的一个理由，是由一家八卦杂志爆出的，关于童粤和KF娱乐总裁季仲谦之间的恋爱绯闻。
总结为一句话：为了掩盖恋爱的事实而情愿放弃事业。
杂志上竟然还煞有介事地附上了偷拍照，是那天在地下车库拍到的，童粤站在车的一边，车里的人正轻抚着她的脸庞，虽然看不见车里的人是谁，但那豪车众所周知是季仲谦私人所有，一切，也就了然了。
这么大的八卦，自然也成了报社里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说童粤是季仲谦一手培养出来的，这特么还是养成系啊！”
“就是，难怪那时候专访的时候说只喜欢日久生情的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难怪这女的从一开始就顺风顺水的，原来背后有这么大的靠山。”
“肯定是的啦，没听说嘛，那天童粤拍写真的时候，季仲谦都是陪同着去的呢，可惜你不是去采访的嘛，有没有看见？”
……
听着同事们皆一副局内人般了如指掌地谈论着整件事的细节，莫可惜的心里只有两个字——我靠。
敷衍地笑着点了点头，莫可惜想起自己之前和尚阅信誓旦旦说的猜测，顿时自信感爆棚，刚想拿出手机和尚阅炫耀一番，便见安芯带着一脸怒意走出了办公室，径直向她走来。
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莫可惜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斥责。昨天一上班，她才知道总编被调到另一个部门做副总编了，谁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接替总编岗位的，便是安芯。
既然如此，这几天安芯的心情照理来说不是应该很好嘛？这般生气又是为何……
“跟我进来一下。”
“啊？好。”莫可惜立刻起身，跟着安芯进了办公室。
关上门，还没坐下，便见安芯“嘭”地一声，朝桌上甩了一叠资料，吩咐道：“你回去看一下，然后整理成稿子，明天发。”
“这是什么？”莫可惜接过资料粗略地翻看了一下，才发现居然是有关童粤的身世调查。特别指出，童粤所谓的父母在国外、年幼时在国外长大都是假的，她小时候就是一个流浪儿罢了，还附带了曾经孤儿院工作人员的访问，证明童粤以前根本都不叫童粤，性格特别孤傲，不喜和小朋友们往来。
莫可惜惊讶地屏住了呼吸，继续翻看了下去，直到看到最后一段话。
“据知情人士说，童粤曾有一次身无分文地跑出了孤儿院，却在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只白金戒指和一条银手链，打扫房间的阿姨看到她藏在枕头下觉得不对劲便告诉了院长。众人查证之后，确认是她偷窃得来，于是拉着她去警察局自首，却在路上被她再次逃跑。”
莫可惜的手不由自主地攥住了那一叠资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突然有些心疼，也有些同情。
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她一个人清楚，甚至连尚阅和童粤本人都不知道，那只白金戒指，是她塞在盒子底下的。是她送给尚阅最后的礼物，当时甚至私心地想，要是尚阅有一天处于困境，希望这点微不足道的东西，可以救他于水火之中。
可是她没想到，尚阅出于好心的礼物，却差点使一个无辜的孩子遭到诬陷。
“这些资料不真实，我想我没法写。”把资料推回到安芯面前，莫可惜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这些都是我实地考察过的，真实性有保证。”听到她的拒绝，安芯一下子坐正了身体。
“保证？凭什么保证？”听到这信誓旦旦的话，莫可惜有些动怒，但更多的是失望，“是凭那些所谓的知情人士？人说的话，大多带有主观色彩，何况已经隔了那么多年，所谓的真实性，能有多少？”
“你说我不能确保真实，你又何尝能确保它不真实？”
“我能。”莫可惜抿了抿唇，直视着安芯的眼睛，“资料里提到的白金戒指和银手链，不是她偷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说是……我送的。”
“什么？你在开玩笑吗？”
“这里面的事情太过复杂，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说的话，都是事实。”莫可惜叹了口气，再次拒绝，“单凭这一点，我对这份资料的信任度最多只有30%，所以我没法写，这有违我当初做记者的初衷。”
“那有如何？”安芯突然溢出了一丝冷笑，瞥了眼门口，讽刺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惜，我们现在可是一派的。”
“什么意思？”莫可惜皱眉，一头雾水。
“
我不否认，我是喜欢季仲谦，你不也是吗？既然如此，弄垮了童粤，对你我都有好处。”
莫可惜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学姐，不可置信又突觉好笑地摇了摇头，“谁跟你说我喜欢季大哥的？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有且只有一个，他叫尚阅，尚书的尚，阅读的阅。”
“那之前童粤拍写真，总编派你去的时候，为什么你一开始不愿意，一听到季仲谦的名字就愿意了？”
“谁……谁跟你说我愿意是因为听到他名字了？”莫可惜此刻仿佛觉得自己冤大头附体，“我后来愿意去，不是因为听到他的名字，而是因为听到拍摄地点，是我男朋友开的书店，能借工作名义和男朋友独处，谁不愿意？”
安芯明显一愣，脸色有些难看，但说出的话却依旧嘴硬，“那算我误会了，既然如此，你先出去吧，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学……呃，总编，希望不要怪我多嘴，这种没根据的事情报道出来，姑且不说人家会不会采取法律措施，对报社的名誉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希望你三思一下。”
“你不说，又有谁会知道？”
“你！”莫可惜握紧了拳头，深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给她一拳头。
原本道不同不相为谋，对于安芯的处事方式她也不想多加干预，但是一想到这种事情爆出来，童粤的模特生涯恐怕也就毁了，莫可惜便觉得良心过不去，除了她，还有谁能给她作证那些东西不是她偷来的呢？
“可惜，你情愿帮一个陌生人也不帮我？”
“我……”莫可惜沉默了许久，最终摇了摇头，“学姐，我无法做违背良心的事。”
“你！你到底还想不想在这里做下去？”
莫可惜清楚，安芯的这句话，相当于威胁，她近日对着干，他日也必定没啥好日子过了。
“我当初做记者，是为了了解这个社会更多的真实的一面，如果连这个基本的原则都无法遵守了，我想这份工作，对我来说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莫可惜叹了口气，眼神无比的坚定，“如果一定要我做出选择，那我辞职好了，但是就算你爆出来，我也会选择替她澄清的。”
“值得吗？”安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坚决的表情。
“没什么值得不值得，起码我心好受。”莫可惜淡淡地笑，站起身，只加了一句：“辞职信我下班前交给你。”
留下一个笔直的背影，莫可惜淡定地走出了办公室，还体贴地关上了门，却依旧能听见，在关门的一瞬间，里面传来了一声拍桌的声音。
☆、chapter 35
饭后，莫可惜躲在厕所里和尚阅诉说了整件事情，冲动褪去之后，理智开始渐渐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