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他的宿命。
“陆西源,我头疼,你不许走——”
送祝南浔回房间后,她却死死地抓住陆西源的领口不让他离开。
程诺站在门口,歪歪倒倒的看着床上的两人:“罢了罢了,就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吧。”
陆西源担心着祝南浔的“脑袋”问题,此时格外后悔自己纵容她喝酒,他对程诺说:“那你把门带上吧!”
程诺不怀好意地笑了,然后带上门一个人走了。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兜兜转转,终于并肩作战。
祝南浔蜷缩在陆西源的怀里,喃喃地对他说:“我没喝醉——”
陆西源紧紧地抱着她:“阿浔,其实我之前是联系过你的。”
“什么时候?”祝南浔迷迷糊糊的问。
陆西源说:“我刚到西北的时候,给你写过明信片。”
“可是为什么我没有收到?你是寄到古镇的老宅了吗?”
“嗯。”
“你写的什么?”
阿浔,路还长,得继续飞。
祝南浔被送到医院救治之后,他就只在报纸上看过她的消息,当时他陷入危机之中,不仅不敢跟任何人联络,更怀疑祝家兄妹也会故意被人和外界切断消息。
那时候,距离那场大火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他终于平安到达西北,暂时摆脱危机。他不敢在信件中跟她透露任何事情,于是便写下他当初对她说过的这句话,想鼓励她早日从困境中走出来。
他也想过终有一天他们还会相见,但他希望那一天,是他已经查明了真相,能够坦坦荡荡地站在她的面前。
但他没有想到,就连这样一张明信片,也会让他引火上身,后来,竟真的有人找到了青海,而且不止一次的来打听他的下落。
从那以后,他便放弃了再联络她。
“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一个简单的道理都参不透,和哥哥白白走了这么多的弯路。爸妈的死,我没有疑心过,有人火烧画室,偷走那么多画,遗失的画作却从未面世过,我竟也以为就是普通的偷画贼,丝毫没有联想到其他。现在想来,他们分明是想栽赃陷害你们三人,并妄想要我和我哥哥的命。陆西源,一路走来,我都没觉得有真正的危险,是不是就是因为我太愚蠢?我简单的以为他们只是威胁你找画找人,而你躲了这么多年,是因为你们拿走画不敢面对祝家。我被监视被绑架,都以为是那些人觊觎爷爷留下来的家产,不把我和哥哥放在眼里,我——”
“阿浔,你已经很聪明了。你不用知道的太多,也不用担心以后,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可在你面前,我被衬托的愚蠢至极。我来西北找你,是觉得你欠我一个交代,你安慰我鼓励我还救了我的命,但却拿了我的坠子拿走了画,最终还离奇失踪,你必须跟我说清楚。我要找陆怀信,是因为我发现他和我妈妈之间……我想弄清楚他为何被逐出师门,又为何要回来拿走自己画。如果没有经历后来这些,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祝南浔对于突然得知的真相,依然停留在消化阶段,陆西源隐藏的太好,每每都是万不得已的时刻,才对她透露一点线索,而最终,她还是从宁岸的口中才明白一切。
她一向认为自己足够清醒,也足够聪慧,可在陆西源面前,她那些自以为“最优”的解决方案实际上都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包括,和星仔之间的交易。
陆西源轻抚着祝南浔的头发,听着她如此冷静的分析问题,他觉得那个小姑娘彻底长大了。她当初对他说,他接了她这笔生意,就必须护她周全,这句话,他无时不刻不放在心上。
可一路走来,她从未成为累赘,每每遇险,她都能灵活应变。
他不忍告诉她真相,是希望有一天当他们真正面临到无法逃脱的危机时,她会因为她的“不知道”全身而退。
不是她愚蠢,是他太想保护她。
“阿浔,我一直都记得是哪一个时刻让我决定要独自上路。是我在报纸上看到,你面对警察的询问时斩钉截铁地说,不是他。当时舆论被引导,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我们放的火,偷的画,目的是为了报复祝家的逐出师门之齿,可你明知道《浔溪畔》是我拿走,却还替我说话,从那一刻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不让你趟这趟浑水,因为在那个时候,你也是自己承担着后果替我开脱。”
因为你的信任,让我感到值得。也因为你的勇气,让我更加充满勇气。
祝南浔动了动下巴,轻轻地在陆西源的嘴唇上点了一下,“陆西源,我没有看错人。”
陆西源回吻了她的头发,他们这一生,大概注定要绑在一起。
“现在我知道了真相,你就不许再有任何事瞒着我,我们早就已经是一路人。你之前告诉我,是因为发现我被人跟着所以带着我上路,我才不信,我觉得,是你一看到我,就不忍心再让我一个人上路,对吗?”
陆西源轻轻地笑了,这个姑娘终于从自我反省中走出来,又回归到她本来的模样。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是啊,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上路。”
程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想到宁岸浑身是血的样子,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他一闭上眼睛,就是大车撞上商务车的情境,又或者是自己开着车,撞上了那辆商务车。
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车祸。
他跟陆西源是在丙察察上认识的,那是一条被称为“死亡之路”的进藏公路,也是他走过的最险的路。他一度以为经历过这样难走的路,是不会畏惧任何其他公路的,但没想到,就在今天,他亲眼见证了一场公路灾难,而这场灾难,有他的参与。
这是他第一次开始厌恶开车,甚至还觉得自己对不起宁岸。
深思之间,他突然听到了敲门声,他从床上弹起来,问:“谁?”
“是我。”陆西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这才放心地走过去开门。
“你又回来干什么?睡了人家就想跑?”他向来喜欢开陆西源的玩笑。
尽管他故作放松,陆西源仍看出来他坐立不安。
“走,去医院。”陆西源说。
程诺问他:“大半夜的,去医院干嘛?”
“有人跟你一样不安心,要去医院看看那姑娘才肯放心。”
陆西源大概是程诺肚子里的蛔虫。
程诺挠了挠头,他不想在陆西源面前承认自己的不安。但看到祝南浔从房间里走出来,对他耸了耸肩又笑了笑,他没由来的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他们都牵挂着宁岸,他们都有一颗有温度的心脏。
他们是收拾好行李才去医院的,计划万一遇到什么情况,好随时离开。
经过旅馆前台的时候,陆西源找值班的小姑娘要了几个口罩。祝南浔问他:“又是老熟人?你怎么知道人家有口罩?”
程诺趁机挑拨离间:“他每次来张掖都住这里。”
陆西源无奈地摇摇头:“在张掖,几乎每家旅店和客栈都会卖一些口罩,西北风沙大,给住店的游客准备的。”
“那她怎么不收你钱?”祝南浔又问。
陆西源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程诺接话:“司机拿几个口罩,要什么钱,要钱下次就不拉漂亮女学生住这家店了。”
祝南浔冷笑一声,说:“我还以为陆师傅是不拿回扣的。”
“那我宁愿你误会她是我的老熟人。”陆西源说。
尽管心情复杂且沉重,但接下来的路仍需要轻装上阵,他们三个都不是轻易能被挫折打败的人,哪怕感伤,哪怕担忧,也不能愁容满目,让伤感取代了清醒。
车子开到离医院两三百米的地方就停下了,程诺停好车后,先去医院打探情况。陆西源和祝南浔坐在车里,等待着他的消息。
十分钟后,程诺从医院大门口出来,他神情严肃,步伐极快。
“人是醒了,但是伤到脑袋,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而且护士说——宁岸被强行转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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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能看到这段话的仙女,首先请接受我最诚挚的感谢~
进入VIP章节后,我会坚持每天晚上十点钟左右更新,会更加认真地完成每一天的写作,希望我不会让任何一个小天使看文之后感觉到自己的钱白白浪费~
另外,如果盗版不猖狂,我不会轻易做防盗章节,以免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如遇盗版,我将会在作者有话说里面放上每个章节的最后几百字内容,这样既可以打击盗版,同时也可以让小天使们用更少的钱阅读更多的文字,希望大家体谅~
最后,祝小读者蜗牛妹子生日快乐~
☆、chapter 26
张掖的夜,有着西北城市夜晚典型的寂静与荒凉。
整条道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在极速行进,看起来孤独又疯狂。
值班的护士也不知道宁岸是被转去了哪家医院,于是他们便一家家医院找,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