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浅声说:“季越,我去找陈向北吧,让他不要再找我们的麻烦了。”
“别傻了,那个人,他根本没有把你当成过他的女儿,你就当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吧。”季越的语气轻浅,但是也遮掩不住淡淡的忧虑。
那么多的事,都压在他的身上,可是我却什么都帮不了他。
我突然有点怀念。我们一起在明市的日子了,虽然平淡,可是却那么温暖。
我抱住他说:“季越,等这一切结束,你还愿意跟我去明市吗?”
“嗯。”他的下巴磨蹭着我的发丝,“去哪里都可以。”
我知道他的后一句,只要我们三个人在一起。
我听季越的话,没有去找陈向北,可是他反而打电话给我,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雨彤,爸爸想你了,过来家里,一起吃顿饭。”
我对他的厚颜无耻。真是又刷新了认知:“陈向北,不要再打着你是我父亲的幌子,我不认识你,我爸爸早就死了!”
我说完就要挂断电话,他忽然说道:“陈锋醒了,他说他知道是谁撞的他。”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颤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良虽然做事冲动,但是也很有章法,不可能让陈锋看到是他,陈向北分明就是在诈我。
陈向北轻笑一声:“你以为我在骗你?呵,不只是季良的证据,还有季越的,你的丈夫对黎振标做了什么,你当时不是也在现场吗,难道你不清楚?”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我让你去那个地方,自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陈向北得意地说,“你不是很想知道,季越去了哪里吗,那我就告诉你,他就在那个房间的隔壁,等着你上钩。”
我的脑袋突然嗡的一下,手指也猛地攥紧:“你说什么?”
“你知道就行了,何必让我说得那么清楚。”陈向北稍微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来,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把证据交给警方。”
陈向北先挂了电话,我无意识的听着那边的忙音,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但是我唯一清醒知道的就是,季越绝对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如果那时真的是他把我和季良引到那个地方,他一定是被胁迫的,陈向北当时就是想借季良的手杀了秦琦灭口,可惜他失策了。
所以他又导演了这样一场戏,拍下了季越教训黎振标的证据。
他的最终目的,还是想借此威胁季业吧,他想搞垮季家。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我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越是去想,就越想不起来。
不过陈向北这么说了,我如果不去的话,我真的怕他把那些证据都公布出来,到时候季越和季良就真的要身败名裂了。
幸好是中午,季越他们在公司不回来,我跟季业打了声招呼,说是有点事要出去,他倒也没说什么。
但是我出门时,他又叫住我,拍着我的肩膀说:“雨彤,出门的时候。要多长个心眼,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有事记得告诉家里。”
虽然他还是一脸亲切,就像是平常说话一样,可我觉得,他像是洞察到了什么。
我点了下头:“我知道了,爸。”
“嗯,去吧。”他朝我摆了下手,看着我走出门口。
陈向北的家在单位大院,一点都不显眼,从外面看,甚至应该说很简朴。
我过去敲了敲门,他家的保姆来开门。问我是谁,我还没回答,就听到陈向北的声音说:“让她进来吧。”
保姆便把我让了进去,我走到里面,看到陈锋正坐在沙发上,脖子上还戴着颈托,不能转过头,只能用眼睛斜视着我:“你来干什么,看我死了没?”
“我知道你死不了,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我冷声说了一句,也没看他,径直坐在了他旁边。
“爸!”陈锋大声叫道,“你让这个女人来是什么意思,我不想看见她!”
陈向北正在看着报纸,等着开饭的架势:“她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陈锋气呼呼的,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偏偏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自己生闷气。
“怎么了,儿子?”一个女人听到陈锋的声音,却是立刻从厨房跑了出来,捧着陈锋的脸,一副看着宝贝疙瘩的表情。
陈锋用手指了指我:“妈,就是那个女人,是她让人开车撞我的!”
那个女人转过了头,看到我,立刻愣了一下,然后猛地转向陈向北:“陈向北,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这个私生女弄到家里来,是想气死我吗?”
陈向北也不着急,缓缓地说道:“至少,她身上流的是我陈向北的血。”
“你——”女人气结,但是她大概也拿陈向北没办法,转而向我扑了过来,撕扯着我的头发和衣服,“一个小三生的野种,还想来抢我们锋锋的位置。你想都别想!”
我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我回过神,立刻推开了她:“这种事,难道不是男人的错吗,你有本事就去打陈向北,别侮辱我妈!”
以前的事,我不清楚,可我相信我妈,她那么温柔娴静,一定是陈向北骗她没有结婚,不然我妈肯定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那女人见撕不过我,干脆坐到了沙发上开始哭起来,嘴里还骂着陈向北是陈世美,说他忘恩负义,要不是当年她父亲的资助,哪有现在他的地位,现在他身居高位,就不想要她了,哭得很是凄惨。
虽然刚才她说话很难听,但是不可否认,她也有可怜之处,女人总是容易对女人产生同情,我浅声说道:“你放心,我只是来吃顿饭,不会影响到陈锋的地位的。”
那女人听到我的话,抬头看着我:“真的?”
我点头。然后看着陈向北:“你让我来,我也来了,我希望你遵守诺言,以后不要找季家的麻烦。”
陈向北却还是低头看着报纸,没答应,也没反对。
那女人倒像是领会了我的意思,立刻不哭了,站起来说道:“饭好了,我去端出来,你吃了就快走吧。”
看着她很快地走近了厨房,我突然有些觉得她很悲哀,她一看就是那种把自己的所有绑在陈向北身上的女人,她不能生育,所以一直很自卑,就算是把陈锋过继过来,她还是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对我那么大的敌意。
而我似乎,也体会到陈向北叫我来的目的了,他肯定早就厌烦了这个女人,可是因为他还没发迹之前的那些事,他没办法抛弃她,怕被人说他忘恩负义,影响他的形象。
所以他就想借着我,让他的妻子跟他闹离婚,到时候他再摆出长情丈夫的模样,给她大笔的赡养费,就可以永远摆脱这个女人了。
但他似乎,太小看了他自己在这个女人心里的地位,哪怕是隐忍,这个女人也不会跟他离婚的。
可陈向北,到底是沉得住气的人,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看着他的妻子和保姆把饭菜端上来,他还是很平静的样子。
只是,在他的妻子把汤端到他面前时,他忽然抬了下手,他的妻子躲闪不及,整碗汤一下洒到了他的身上,他立刻站了起来,用手拍着衣服上的汤汁:“你在干什么,想烫死我吗,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从别人的左边上菜,你是猪脑子吗!”
那女人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了,连忙拿着毛巾给陈向北擦:“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就是诚心的,走开!”陈向北从女人手里夺过了毛巾,然后用力推了她一下,就向洗手间去了。
女人愣在原地,还是胆战心惊的样子。
这样的场面,恐怕不是第一次了,没想到陈向北在外人面前衣冠楚楚。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在家里,居然是这个样子。
他为了逼这个女人离婚,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我对那女人说道:“阿姨,他这么对你,还是离婚吧。”
我不是想顺了陈向北的意,我有自己的打算。
那女人立刻瞪着我:“你想得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哦,现在他陈向北人五人六了,就想让我离婚,做梦,除非我死。不然我是不会跟他离婚的,你想要他的财产,门都没有!”
我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留着一个跟你同床异梦的男人,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是我,宁可净身出户,也不跟他过。”
“呵,你还想让我净身出户,好把所有钱留给你是吧,我呸!”女人猛地啐了我一口,“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坐着没动,很淡定地拿纸巾擦了下脸:“阿姨还是考虑一下吧。”
女人又想骂我,但是却被陈锋叫住了:“妈,这个汤我还想喝,你再去帮我盛一碗。”
女人瞪了我一眼,才往厨房去了。
陈锋跟我正好面对面,他的眼睛里有着一抹看透世事的光华,季越说得对,他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是个纨绔子弟,也许是因为他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只是用桀骜不驯伪装着自己。
他也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放在桌子上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