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踢开乱七八糟的东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北在门外,范无双在门内,而他在门外只听得到里面哗啦啦的水声。
范无双终于从地板上站起来,她随手拿了条毛巾擦了擦自己浑身水汽的身子,她看着镜子面前那一个像鬼一样的女人,扯了扯嘴角。
她带了十万块钱过来,现在花得一分不剩。陆时还在想办法给她筹钱。医生都跟她说不要救了,没什么意义。
她从十年前就知道没什么意义,但是她还是坚持到了今天。那现在放弃,以前所有的事情是为了什么呢?
很小的时候,她家里其实挺好的,父慈母爱,父亲范湖是一个大学教授,温文尔雅,目前程轻轻做家庭主妇一心一意地照顾她。
她还小呢,小姑娘就待在程轻轻的怀里撒娇,父亲去外地出差,她只能对着妈妈讲:“我要礼物,我要礼物。”
从头到尾,程轻轻从来没有对她不好过。范湖惨死异地的时候,程轻轻哭得脸色都变了,却把她抱在怀里,她后来嫁给陆图,依旧把范无双捧在手心里。多艰难的时刻啊,她那时候那么难受和不开心,却把孩子依旧护在身后。
后来范无双也想,当初程轻轻知道自己跟陆北搅到一起后,才会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吧。
知道她有了深深,程轻轻其实心里一清二楚,有了孩子,范无双这辈子都会跟陆北牵扯不清,所以才那么坚决地让她流产。
可是范无双却让她失望了,后来她就成了植物人。
这些年来,范无双无论多苦多累,都不曾想过放弃程轻轻。她心里总有一个妄想,想着也许明天程轻轻就醒过来了,也许她就又有妈妈了。
现在医院告诉她,程轻轻肾功能出现衰竭现象。她是医生,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往后器官会慢慢衰竭,然后就自然死亡。
范无双给陆时的回复是:一定要救,一定要救啊。这是她的妈妈啊。
十万块钱如水一样砸进去,程轻轻的生命指针依旧直线下降。她枯坐在病房门口,陆时搂着她,然后说:“我也来帮你想想办法吧。”
她手上已经没有一点钱了,又托人把自己那台旧旧的车子卖了,只卖了一万块。她坐在程轻轻的旁边,心里面终于生出绝望来。
她这些年,这么多年,好好学习,拼命努力地工作,开飞刀开到就像一个空中飞人一样。但到了现在,她依然连自己妈妈都救不了。
她这辈子有什么用呢?
范无双连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超市里买了那么多瓶酒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在醉酒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解脱了,什么都不需要想,什么都不需要做。
陆北的一通冷水把她弄清醒了,现实依旧是现实。范无双打开了门,披了条毛巾,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而陆北就坐在房间里,他即便是坐着,也让范无双觉得有无边的压力。
房间内浮动着尴尬的氛围,范无双面对着他,忽然间冷笑了一下:“你为什么要过来?”
陆北终于站起来,他的身高站在她的面前无形之中添加了无数压力。陆北同样只是冷笑了一下:“你觉得呢?”
陆北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他脸上浮着一层厌烦也浮着一种冷漠。陆北忽然间就上前,一下子就拉住了范无双,他发了狠,几乎用了蛮力,一下子就扯掉了范无双身上的毛巾。
她穿的衣服贴在她的身上,陆北皱了皱眉头,然后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扔在了她的身上。
范无双心里憋着一股气,但是陆北脸色冷硬,更加怒火滔天,陆北不跟她废话,直接将人拉出了酒店。
他租了一辆车,就停在酒店的门口,将范无双拉出来之后他直接将人扔进了车座里。
范无双问他:“你想干什么?!”
陆北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只是锁掉了门,一声轰鸣就将车开了出去。
十五分钟的路程,陆北一路疾驰,四处鸣笛,他脸色阴沉,范无双再没有问话。
车门打开,范无双却不下来了。她整个人都僵在那里,然后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着陆北:“你带我到这里干嘛?”
陆北脸色依旧难看,他看着她,就站在车门边看着范无双,看了有一会儿。他的双眸之中的那一点意思,让范无双看不懂。
“你再不下来,我就掐死你。”他的话语依旧冷酷,他在逼她。
他没什么耐心,在看到范无双没有动作之后,立即伸手就把她拽了出来。
他把范无双带到了程轻轻所在的医院。她被他拽着往前走,不知道为什么,范无双的心里忽然间生出一丝丝害怕,没来由的恐慌。
她终于开始挣扎,她问:“你要带我干嘛?!”
回答她的是,陆北更加紧握的双手以及更加加快的步伐。
她似乎有感觉,陆北带着她来到底要做什么了。范无双有这个意识之后,突然间就不动了,她甚至拼命地往后缩,她突然间就哭了,然后朝着路人喊:“help!help!”
这一叫,陆北忽然间就松开了她的手,他转过头来,脸上像是淬了一层冰,他通身笼罩着一层冷意,然后就那样子看着范无双。
范无双没有再叫,她垂下了手,然后陆北再次拉着她,一起到了医院里面。
他们一起到了程轻轻的病床前。这是陆北时隔十年再一次见到程轻轻。
这个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息的女人,也改变了陆北一生的轨迹。
☆、第25章 chapter25
程轻轻刚来陆家的时候,即便有些年纪,但依旧明艳照人的样子,气质又温文尔雅,她与范无双还不一样,范无双平凡并且有些倔,但是程轻轻呢,从头至脚都写着两个字:温柔。她甚至对着打架斗殴的陆北都能温温和和的说话,即便陆北从来没有将她这个后妈放在心上,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怨言。
而现在陆北看着病床上的她,样子竟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眼角多了些皱纹而已,但是人却是没什么生息的。陆北就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地盯着病床上的人。
范无双的眼眶霎时就红了,她对着陆北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冥冥之中,她心中已有一种感觉,她害怕又惊慌,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愈发绝望。
医生这一次来跟她谈的十分恳切,连遗嘱的事情都问了。
陆北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双眸一如既往的冰冷,他站在这病床之中,就站在程轻轻的病床前,对着范无双说:“拔管子。”
范无双听到了判决,眼泪霎时就落了下来,她摇着头连连后退。她哭着说:“我不要!我不要!”
陆北终于轻轻笑了一下,他眼中神色坚定,似乎是稳操胜券的模样,他两步就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范无双的手,然后死死地将她一把拽了过来。
他甚至抓住了范无双的手,一把将她摁倒了程轻轻的脸边,他冷冽的声音在她耳边重复道:“拔掉管子。”
拔掉呼吸管,拔掉这一根至关重要,让程轻轻半死不活躺在这里的呼吸管。
范无双脚下一软,“噗通”医生就跪在了床前,她眼泪就像小溪直直地淌下来,她摇着头:“不要,不要。我妈妈会醒过来的,她会醒过来的。”
“范无双,”陆北的声音就像魔鬼的低语:“器官衰竭的植物人只有死路一条,你比谁都清楚。”
他这么轻易,带着嗜血冷酷的话语就断定了程轻轻的死亡。范无双摇着头哭着求他:“你放过我吧,陆北,求求你放过我吧。”
陆北的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拽着她,他的话语并没有因为她的求饶而停止。
“最后看一眼,拔掉管子。”
“你为什么要逼我……我不会拔掉管子的。”范无双一手撑着自己终于站了起来,她眼眶霎红,脸色白的像个死人,身上又狼狈不堪,她站在陆北的面前:“我不会的。”
然后,陆北整个人将她带了起来,握住她的手,一把就将程轻轻身上的呼吸管拽了下来。
电光火石,所有都发生在一个瞬间,范无双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北已经放开了她。她一下子懵了,然后扑过去就傻兮兮地想把管子重新插上去。
可惜的是,病床传来一声永久的“滴”声。
程轻轻,躺了十年的程轻轻在这一刻宣告死亡。
范无双忽然间就转过身子,反手就给了陆北一个巴掌。她双目通红,然后抄起桌上的花瓶“砰”一声就砸向了陆北的头。
顷刻间,陆北的额头上立刻滴下了血,一滴一滴划过他笔挺的鼻梁,一直落下来,滴在了地板上。而陆北整个人一动不动,就这么站着,他的眼里神色晦暗。
他是魔鬼。范无双擦干了眼泪,她声音微微颤抖,但是无比的冷淡,又带着些恨意,她问:“陆北。你凭什么?你凭什么?那是我妈!”
她站在陆北的面前,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她带着点报复又带着些决绝的味道说道:“陆北,我早就说过,十年前,把你爸爸推下楼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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