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绅看着她的眼,一只手摸摸她乱蓬蓬的脑袋,轻笑出声:“等这瓶水挂完了,去洗个澡,嗯?”
老天......
他又“嗯”!
这人怎么温柔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嗯”啊!
知不知道这个语气很容易引人犯罪啊!
唐糖还攀着他的腰,僵直的身板有些酸,手心冒了一层汗。
却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微扬下巴,不肯放过:“除非你亲我一下!”
嘿嘿嘿,唐小姐要趁机吃豆腐了。
殊不知,她这张青紫青紫的香肠嘴多么让人倒胃口。
林泽绅无奈叹了口气,替她把额前的散发挽到耳后,假装没听到。
“除非你亲我一下我就信你!”
下巴扬地更高,堪堪他一低头就能吻得到。
林泽绅瞟她一眼,耳尖微不可察的染红。
然后从善如流地,薄唇贴上她温热的额。
这便是林泽绅了,说着喜欢她,却只到这个程度。
可仅仅只是这个程度,唐糖就已经被撩地不行,浑身燥热难耐,恨不得马上将其扑倒撕咬一番。
要矜持,不然会把林泽绅吓跑的。嗯。
“就这样?”
矜持这种东西,向来撑不过三秒。
“嗯,不然你还要怎样?”林泽绅挑眉,指腹轻轻摩挲她肿胀的唇,伤口上的血红地刺眼。
唐糖这才后知后觉。
自己这副鬼样子,身上还臭气哄哄,居然好意思索吻......
越发觉得刚刚那个额头吻是真爱了。
“我想先洗个澡......”她讪讪松开他的腰,恋恋不舍。
林泽绅抬头看了眼,药水差不多打完了,抬起她的手,搁在自己腿上,动作轻柔至极。
低下头,拨弄她手背的胶带。
“你要给我拔増(针)吗?”
唐糖看着,头皮一麻。声音都紧张地变了好几个调子。
“嗯。”他抬眼看她,目光沉稳。
莫名就让人放心。
但......
“还是让那个医森来拔吧......”毕竟林泽绅不是专业的,万一戳到肉怎么办!
“已经拔了。”林泽绅弯唇一笑,举起手里的针头在她眼前晃了晃。
“......”
还能说什么呢,这个男人就是这么的能干。
“自己能不能走?”他将用过的针头处理好,转过身牵起她的手。
唐糖摇头。
很明显,不能。
林泽绅弯腰打横抱起她。臂弯结实,毫不费力。
“重不重?”唐糖喜滋滋靠在他的胸口,双手攀着他的脖子。
“不重。”
末了,又补充道:“要多吃一点。”
唐糖点点头,腊肠嘴嘟地老高,十分乖巧。
然后,盛南廷家的浴室有点尴尬......
虽说是民国,崇洋媚外的风气盛行,但盛南廷家的浴室丝毫没受洋气荼毒。
原木浴桶,红纱帐幔,浴桶边上还挂了几篮子玫瑰花瓣。
这完全是古代大小姐的风格啊。
唐糖臃肿的嘴角抽了抽,瞥了眼林泽绅。
林泽绅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盛世山庄住地都是男人,这种风格确实有点违和了。
“我不想用这个洗找(澡)。”非常不想。
林泽绅点头:“嗯。”
......
后来,就没有用那个浴桶洗澡了。
**
“不说?”盛南廷挑起一根皮鞭掂了掂。
“这根不行,直径偏粗,边缘不够光滑,打在身上不够疼,”聂无双在刑具架前来回踱步,最后挑了根皮光闪闪的细鞭,“试试这根。”
真啰嗦。
盛南廷睨他一眼,接过皮鞭,走到十字铁架上绑着的人前面。
这里是盛南廷专门审问“犯人”的地方。
说是犯人,其实就是他的仇家,或者帮派间的奸细,以及一切让他不爽的人。
今天这位便是昨晚绑架唐糖的男子。
从昨晚押回来起就派人严刑逼供了,可这厮人长得丑,嘴巴却严实,昏昏醒醒,横竖不肯说一个字。
全程只拿一只眼睛狠狠盯着施刑的人,眼神里还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啪——!”
皮鞭抽到男子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皮肤的肉体,鲜血汨汨往外冒着,深红色血块都来不及结痂。
“啪——啪!”
连环抽。
男子闭了闭眼,又睁开,牙关咬得死死的,乌青色唇破溃不堪。
差不多抽了半柱香。
男人又昏过去。
“来来来,喝点水,吃蛋糕。”聂无双狗腿地端茶上前。
盛南廷每次打人的时候,聂无双都要在一边远远看着。
一个是为了避免把人一次性打死,二个是为了伺候盛南廷,免得他中途累了渴了饿了。
“盛,我看他八成是不会招了。”聂无双夹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
盛南廷一把夺过来。
很嫌弃地剜他一眼:“你少吃点儿,一身肥膘。”
聂无双摸了摸小肚腩,表示不满:“哪有,我是医生,最注重身材保养了......”
在盛南廷犀利的注视下,消音了。
“怎么样,问出什么了?”
地下室厚重的铁门被推开,林泽绅的声音沉沉响起。
逆光而立,一步一步下楼梯,像是从黑暗走向光明。
盛南廷贱贱一笑,回头看他:“没有,打死不招。”
“那就打死。”林泽绅说。
“可是打死我们上哪儿找幕后指使?”聂无双摊摊手。
“呵,有的是办法。”
林泽绅走到刑具架前,随手拿起一把毛瑟C96。
“他以为不说就能保一条贱命。”
林泽绅走到血肉模糊的男子身前,枪口抵上他的下巴。
细长冰冷的枪管贴着男子脖颈上的血污缓缓下移,到了喉结处,手上狠狠用力。
男子霍地睁开眼。
依然是痛得咬牙,却不发一言,紧紧盯着林泽绅放大的脸孔,阴冷的眸光里布满血丝。
“先杀了你,再杀你全家。”
枪口抵地更深。
“威胁我?可惜,林先生,天地之大,我早就无牵无挂。”
男子瞧了林泽绅狠厉的脸,突然笑得邪恶而得意。
“是吗,那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了——”
尾音拖长,冰冷的眼里怒不可遏。
“洛菲颜。”
林泽绅缓缓吐出三个字。
事实上,只念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男子仅存的一只眼里就闪过一抹惊骇。
气氛再度陷入静默。
挣扎的,低气压的静默。
男子没想到林泽绅居然说出她的名字。
“怎么,这就吓到了?不是无牵无挂么,一个舞女而已,这就怕了?”
食指微弯,枪口抵地更深。
男子的喉部被挤压地变形,嗓音沙哑而难听:“二爷,是二爷,他......”
“嘭——!”
子弹穿颅而过。
盛南廷看得热血沸腾,对林泽绅丢失的好感又加了回来。
聂无双则是大叫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啊,这不白忙活了......”
再度被盛南廷的眼神逼地消音。
林泽绅把枪放回原处,端起桌上的茶水洗了个手。
“怎么样,好久没杀人了,什么感觉?”盛南廷饶有兴致看着他。
“让她在这里再住一段时间。”林泽绅直接跳过他的提问,边擦手边说。
“那你呢?”盛南廷坏笑。
聂无双憋屈地吃糕点,目光在二人间梭巡。
林泽绅抬眼看向他,神色淡淡的,却暗含戾气:“我下午回去。”
临江城离上海有一段距离,驱车大概三个小时,况且盛世山庄地势稍偏,若是有人想加害小妮子,这里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
盛南廷点头,算是应了。
林泽绅转身上楼,到门口的时候,转过身:“这次的事多亏了你。”
脸色隐没在暗处,辨不清情绪。
“盛南廷,我欠你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