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时秉汶之间总得有个人能够证明些什么的。
婴婴很快挂了电话,宋楹迷迷糊糊的想起了很多过往的事情,本来假装愈合的伤口一点一点的决堤,在崩溃之前,她成功的睡着了。
可是睡梦里她依旧不安稳,还是那个虚幻的梦境,还是那条熟悉的走廊,还是那个遍体鳞伤的女孩以及那个女孩惶恐无助看向自己的求助的大眼睛,这个场景曾经重复过无数遍,但是梦里的宋楹还是无动于衷,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那个女孩子打趣的对着施虐的几个人说,不要打到脸上了,这样就不好玩了!
接着是一群朗朗的笑声,笑声在睡梦中变换了音道,变得沉重刺耳,梦中的场景在笑声里又随意切换了几次,一次次的狰狞恐怖,毫无逻辑,最后出现在宋楹面前的是一具被暴雨冲刷过的腐烂了的尸体,她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但是面目模糊,她在梦里叫着她的名字说对不起,但是她醒不过来。
她喊了好长时间,尸体已经糜烂,她忘记了害怕,在决定放弃的时候,尸体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双没有瞳孔只剩眼白的眼睛。
宋楹就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上了毯子,宋楹擦去额头的冷汗,在好不容易平缓了呼吸的同时,安心的听见了浴室里的水声。
结婚的开始他们是分开睡的,但是宋楹当时耍赖的告诉时秉汶,这样对胎儿不好,她一个孕妇,晚上一个人很危险的,再说,她已经发生过一次意外了。
时秉汶无动于衷,宋楹索性先斩后将两个人的衣物搬进了一个房间,所有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摆放和搭配,用了很多的心思,可是时秉汶并不领情,他直接住进了书房,或者是公司。
直到宋楹深夜在家破了羊水被家政阿姨急急忙忙的送去了医院,时秉汶也没出现,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她的身体因为疼痛纠葛成一团,夏天的衣服依然湿透,下腹一阵一阵的锥心刺骨,她绝望的觉得自己应该会这样死去,可是又贪婪的并不甘心。
最后,因为她的营养跟不上,再加上情绪低落,孩子比预产期提前了一个月出生,而且身体不佳。
刚出生的孩子只有巴掌那么大,皱巴巴的一团,那么丑的小孩子,却让宋楹泣不成声。
当孩子已经脱离危险期的时候,时秉汶才得知了自己做父亲了的消息,而等他回来的时候,孩子头顶的奶痂都已经脱落了,整个形象也不似出生时候的抽象。
他只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宋楹,宋楹以为自己在那一眼里看到了怜惜。
宋楹起初不能产奶,孩子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喝奶妈*的奶水,她歉疚,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紧张的。
宋楹能够喂奶又得花费一个月的时间,那段时间时秉汶待在家里的时间多了一些,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婴婴很乖很贴心,就连月嫂都不用费太多的心力。
可能是为了照顾孩子,他们晚上半推半就的睡在了一张床上,后来就没有人改变这个习惯,毕竟是领了证的夫妻,两个人都不矫情,再后来,两个人发生亲密的身体接触也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宋楹平躺在沙发上,细细地听着从浴室里面传来的水声,开始的时候水声噼噼啪啪,过了一小会儿,水声淅淅沥沥了起来,最后,水声渐渐停止,宋楹瞥了一眼,床头有一份文件,不很厚实,并不像是时秉汶会带回来处理的公文,宋楹好奇的站了起来走过去,文件的第一页硕大的五个宋体加粗四号字,宋楹假装没看见,惴惴不安的心跳终于停止片刻。
早知如此,却有些唐突。
时秉汶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披了一件白色浴袍,他的身材很好,标准的八块腹肌,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锁骨的位置很性感,在脖颈处凹了两个蝴蝶一样的弧度。
他径直的走到宋楹跟前,知道她装睡,却也不戳破,他坐在她边上,从茶几上拿出一只烟叼在嘴角,习惯性的伸出左手笼住烟头,然后打火机昏黄薄弱的亮光闪了一下,烟头的星芒闪烁。
一支烟吸了小截,香烟夹在他的食指与中指之间,修长白皙的手指于烟灰缸之上轻动,烟灰雪般掉落。
他看了看她,眼神里淡漠的,却又不像,他随手打开财经台,看了一会儿索然无味,一只香烟也接近结束。
空气中的烟草味淡淡的,是宋楹熟悉的味道,可是她的眼角,还是渗出了零星的眼泪。
她害怕他开口,他最终也没有开口,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他轻巧的走到床边关了灯,午夜的温度适宜,只是两个人都没有睡。
时秉汶习惯早起,可是早上六点起来的时候,卧室已经没了宋楹的影子,他简单梳洗之后,接到了付绛的电话。
她对宋楹一通抱怨数落,时秉汶有些丈二和尚的意思,他让付绛先安静下来,付绛这才把话说的头头是道。
“你成垣叔叔可就小柯一个儿子,现在可好,侬看宋楹都做了么子,之前的案子早就已经结束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的暗访,现在中*央台都在报道。”
时秉汶揉了揉额头,有些没耐心,“不管怎么样,他有错在先,演变成这样无可厚非。”
“可是怎么说宋楹名义上还是你的妻子,这件事,侬成叔叔必然会觉得是你在给他使跘子。”
“成垣成垣,你和他什么关系这么关心他?”付绛哑口无言,时秉汶无力的揉了揉眉心,态度温和一些,说,“随便他怎么想?”
付绛也轻柔了几分,“侬就不知道让宋楹收敛一点,她总是这样,对你的生意也百害无一利。”
时秉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凌乱却随性自然,顿了顿,他开口,“她是我的妻子,但是她不是我。”
挂断了付绛的电话,时秉汶打开电脑,果然,头条都是转载于西城都市报的一则有关校园霸凌的新闻,但是实例十多个,成柯只是其中一则,但是因为其父亲在西城中独特的社会经济身份,所以格外引人瞩目。
时秉汶点开视频,整个人还有点早起之后难得的慵懒性感。
视频剪辑本着真实中立客观的原则,其解说也只是实事求是的讲述时间地点人物以及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对伤情的鉴定来自于医院,其意见来自于各行各业的当事人,其心理伤害程度源自于受害者之后的生活处境以及交往恐惧,最后,视频的解说也只是截取了大中国范围内比较客观的数据,又公正的对比了国内外关于此类案件的法律处理方式,结尾用了比较灰暗的色调。
那一份离婚协议书不知踪影,时秉汶沉吟一会儿走出卧室,餐桌上是切好的面包和涂匀的奶酱,他几口便吃完了,随后穿上正装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有存稿,每天凌晨23:59分准时更新,收藏越多更新越多!!!!!
被锁章节会发在微博上, 微博名是“作者玖伍”,“作者”两个字不能少。
☆、chapter 3
In the dusk of the evening the bird of some early dawn comes to the nest of my silence.
---------------Tagore
报社给宋楹放的是两天的假,但是现在看起来,两天的假期好像遥遥无期,她不敢回家,也屏蔽了时秉汶可能的来电,在这个城市漫无目的的转悠了半天,她才知道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有一条风筝线在的,只是自己的风筝线快要断了,必须要先适应一下。
她坐在街头的长椅上,今天是礼拜三,这个时间段,大家看起来行色匆匆,真是奇怪,同样的一条路,每个人的动作都是不同的,同样是拿包的动作,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和女人也不相同,但是如果要表演排练,或许就没有这种效果了。
坐了一会儿,宋楹起身准备要走,听见有人叫她。
她回了头,看见上次做大米黑*市专题遇见过的市井混混大披头,她经常能够遇见他,世面上的消息偶尔也因为他们变得灵通起来,现在他和他的同伴走在一块,还是衣衫不整的样子,顶着一头非主流的长发,看见宋楹,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他在她面前停了下来,故作殷切的握住她的手,宋楹让他别来这一套,好好说话。
面前的人大喜过望,小眼睛使劲的眨巴两下才开口,“宋记者,我这几天都在找你。”
大披头身后还有一群人作张望状看着这边,宋楹第一次在这群不要命的人身上看见了犹豫和害怕,宋楹笑了笑,说,“你让他们先回去,我们两单聊就好了,我先听听,但是不保证能够解决问题。”
“好!”大披头的动作幅度有点大,开心的没了眼睛,上次他就见识过宋楹的魄力,现在穷途末路,她能够愿意了解已经是喜讯了,他转头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一群人先回去。
宋楹的手机响了响,她看了一下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张医生”,立马挂了电话。
大披头带着宋楹去到小饭馆的包间,刚要点两个菜就被宋楹制止了,她让大披头说事情,自己喝杯开水就好了,说着她就拿起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开水放在自己跟前,然后又给大披头倒了一杯,大披头诚惶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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