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小秋那孩子有点像。”
温宛心神一颤,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任凭冯守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番,这才听他说道:“尤其是这倔劲儿,太像了。”
“你什么意思!”温宛的声音有点变了,她心口开始狂跳,总觉得下一刻,会听到什么惊天秘闻一般。
那边,冯嘉尔的声音已经自动响起,她笑得魅惑而风情,走到温宛身边,手抚过温宛的头发,像是在欣赏一只在岸上挣扎的鱼,声音很柔媚:“前年的时候,小秋快要过生日了,也是我把她接过来的。”
“不过呢,她很不听话!”
“就像你一样。”
他们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温宛的耳朵里,已经变了味儿。
终 卷:每一个明天 第117章(本章大修) 诡谲
“是你们绑架了沈砚秋!”
冯嘉尔已经蹲到了温宛面前,她晃晃手指头,特别优雅的答道:“不对,是我带小秋来家里玩,她回去的路上,被人绑架。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温宛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的重了,她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冯嘉尔,以及她身后,已经风烛残年的冯守,突然怕的厉害。
耳边响起李子琪的话,她说曾亲眼看到,冯嘉尔将amy的肚子踩到流产,当时就认为这样的女人,心肠狠毒到让人不寒而栗,没有想到,她根本不是恶毒,她是个疯子!
“嘉尔!”冯守沧桑的声音响起:“胡说八道什么!沈砚秋死前根本没有见过你!”
“哈!父亲,你累不累!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装!”
冯嘉尔的神色有些癫狂,她想起沈砚秋,就觉得各种厌恶,那个女人,她记得,眼里对顾时照是爱意深沉,可她是顾时照的妹妹,竟然爱上了她的哥哥!多么的可耻!
“我看你是疯了!”冯守起身,手边有拐杖,他拿起来就要一把抡过来。
冯嘉尔灿笑着,扑到他的面前,一把将拐杖夺下,恨恨的说道:“我疯了……哈哈哈……父亲,从你让我将沈砚秋骗回家的那一刻,我就疯了!你要杀她,为什么要借我的手!”
她像是挤压了多年的苦果,终于找到机会倾诉,声音凄厉极了:“你让我怎么面对我的阿时……我爱了他二十几年,你让我怎么继续爱他!”
温宛安静的坐着,这一切,真是太诡谲,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随机应变,现在最好不要刺激冯嘉尔。
“沈砚秋的死,跟你没关系!”冯守仍然强调着这句话,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怎么会刻意去害她。
当初动沈砚秋,本来就欠妥,棋行险招,只是想要给顾家父子一个教训而已。谁知道,把小秋扔给了杨鸿儒那个混球,他竟然会撕票!
一切都是巧合,环环相扣,造就了那样的悲剧。
沈砚秋是沈清越的私生女,沈清越意外离世后,被顾朗收养,本应继承的股份,由律师和顾朗代为监管,沈砚秋十八岁那年,汇腾集团股东会,曾就股份返还事情,进行过长达半年的调停。
结果,依然是以顾朗和顾时照的意见为主,将集团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过户到十八岁的沈砚秋名下。
一个黄毛丫头,就这样要平分他们几个兄弟打下的天下,谁能信服!
出事的时候,冯守正在家里看社会新闻,沈砚秋被绑架的事情,被捂的很严,没有走漏半点风声,就在顾朗已经隐约有了猜测,并打算妥协时,警察打捞出来了沈砚秋的尸体。
去质问杨鸿儒的时候,才知道他对沈家人,恨之入骨,加之从小的心理畸形,导致他心理变态,这样的结局,冯守没有料到。
顾朗因此病倒,顾时照接任集团股份,沈清越唯一的女儿,莫名其妙的死去后,他也看淡了功名利禄,慢慢的也将手中握有的权势,向下一辈手中交付转移。
温宛的出现,是个新的契机,顾时照说她是沈清越的另一个女儿,本来可以赎罪的他们,却因为已经酿成的惨剧而没办法轻易善了。
冯嘉尔已经被爱欲冲昏了头,顾时照的不理不睬,让她再度恨上了沈清越的女儿。
一切,如注定般,再次进入循环。
温宛听得差不多了,心底里的恐惧放大到极致,人心到底多险恶,恐怕是没有下限的,她看向哭的梨花带雨的冯嘉尔,问道:“你的意思是……杨鸿儒,在b市的所作所为,是你指使的?!”
“是我又怎么样!”冯嘉尔笑的苍白而无力,她继续嚷道:“谁知道他竟然还想杀了阿时!他是个疯子!”
在场的人里,只有温宛一个人知道,杨鸿儒为什么要杀顾时照,真相就是,杨鸿儒要杀沈家后人,顾时照才是沈家的后代。
而面前的主谋们,竟然至今都不知道这个,一切像是连续剧,狗血的让人不知从何吐槽。
她抚顺额边的头发,尝试着站起来,与对方商量:“你们已经是错上加错,没必要再继续错下去了。自首吧。”
冯守的拐杖,还被冯嘉尔握在手里,她的声音冷而凄厉,冲着温宛吼道:“自首……哈哈哈!我又没犯法,凭什么去自首!我坐了牢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让你继续霸占我的阿时吗!”
温宛没什么可恼怒的,她平心静气的说道:“我从来没有霸占过顾时照,也从未干预过他的选择,如果不是你当初犯了错,他又怎么会放弃你。”
她至今记得,刚刚与顾时照相识时,她从离镇回来,发着高烧的顾时照,曾一句一句的喊着冯嘉尔的名字,应该是爱过,才会在那样脆弱的时刻,喊着心心念念的她的名字吧。
心底没来由的一阵钝疼,为这一对儿情侣,为他们夭折的爱情。
她站起身,向冯嘉尔走过去,声音温和而轻柔:“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早早自首,你才能脱离这样的痛苦。”
“宛宛。”有一道清亮的声音从玄关处响起,屋内的人同时震惊的看向门口。
顾时照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休闲服,左手还挂着白色的石膏,他额角的发丝很乱,耷拉的垂着,似乎是跑步过来的,还有些气喘。
冯嘉尔看到他的出现以后,瞬间止住了泪,冲着他娇弱的问道:“阿时,你来找我?”
顾时照没应她的话,双目只是盯着温宛,一刻也没有放松。他探手,冲着温宛继续低沉而固执的说道:“听话,过来。”
冯嘉尔已经先于温宛向他走了过去,她穿着薄薄的衣料,身材美好而性感,在这料峭的寒冬末尾,显得格外的动人。
她嘴里不住的念叨:“我就知道你没有怪我!我就知道,你还爱着我!你原谅我了,对嘛!”
女孩儿的气息,颤抖而零落,一步步奔向她最爱的人而去。
温宛在后面淡淡的看着,心都要碎了。她默默的垂手,擦掉了眼角的一滴泪,却突然听到面前声音骤变:“原谅?冯嘉尔,这句话,你应该去问小秋!”
死者已矣,生者有什么资格谈原谅!
冯嘉尔的声音尖锐起来,她嚎叫道:“什么小秋!我不认识!我不认识她!我从来都不认识沈砚秋!”
她后退两步,身影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仿佛沈砚秋是一切事情的终结,她不敢去承认,只是一味的向后退着,口中念念有词:“沈砚秋是变态!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她明知道自己是你的亲生妹妹!可她还是爱你!她想乱.伦,我帮你制止了她而已!”
冯守也察觉到冯嘉尔的精神不正常了,他吼道:“嘉尔!你先安静下来!”
冯嘉尔却听不进去,她的手,指向温宛,说道:“我其实早就知道她跟沈砚秋一样,都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顾时照,你看看你们家,你再看看我!只有我是正常的啊!”
沈砚秋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她小时候就特别的粘顾时照,沈清越临死前,告诉了她一个秘密,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除了冯嘉尔,她把冯嘉尔当最好的最亲近的姐姐,将深埋在心底里的秘密,告诉了冯嘉尔。她爱上了自己的哥哥,她羞于启齿。
可惜,秘密所托非人,然后又可悲的死于非命。
温宛呆呆的听着,有些慌乱,她问道:“你说什么!我是谁的女儿?”
冯嘉尔说,他们三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在林庄工厂,面对杨鸿儒的时候,顾时照说过,她是顾朗的女儿的啊!但如果……他是在骗自己呢!
温宛也有些发狂,她小步冲上去,一把扯住冯嘉尔的衣领,神色狠戾,问道:“你从哪里听说的!谁告诉你的!”
已经疯癫的冯嘉尔已经退到了桌子边缘,她从身后抄起一把水果刀,一把拖过温宛,挟持了她。
“我就是知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现在还怀了怪胎!我替你杀了她!”
冯嘉尔是彻底的疯了,她语无伦次,被自己曾经一时嫉妒做过的事情,给彻底毁了!
她癫狂的拿着刀,就要捅向温宛的小腹,刀刃却被一个人截了下来,顾时照右手握的死紧,额头开始冒汗:“温宛,离开这里。”
“够了!”冯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伸出两手,开始拍掌,眼睛看向面前的这场闹剧,有些滑稽的想笑。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知道爱啊恨啊的!有什么意思!”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拐杖,一步步向顾时照靠近,嘴里说道:“放开我的女儿。”
他走的很慢,苍老的嗓音,让他整个人都无力了许多。
真是一生戎马,最后落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