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棠棠跪在地上,瘦小的身躯试了很多次,终于架起了崔衡。镜头缓缓的拉远,调焦。冯棠棠口中继续念着台词,“我带你回家,我的家庭医生医术很好,一定能……啊!”
冯棠棠脱力,带着崔衡重新扑倒在地上。
这一摔,才是剧本里写过的。所以一直作为人肉道具的男二号崔衡,是知道有这样一摔的。敬业的演员连眉毛都没有皱,直直的摔回到地上去,后脑勺和后背着地。
冯棠棠也跟着栽倒在他的身上。她摇晃着对方,情绪慢慢终于从坚强转为崩溃,爆发性的大喊出台词:“我不许你死!你快起来,和我回家!呜呜,你和我回家……”
她的声音响彻片场,第一个“和我回家”都喊破了音,第二个“和我回家”则如喃喃自语,听得工作人员都不禁心头一酸,可惜了这场戏不是现场收音。
动静的角色交换。
一直大哭的云沫,渐渐哭干了泪,下定了决心似的霍然起身,向着两人的方向走去。
从头至尾,一直看着场中两位女演员飙戏的熙南,看到云沫开始走位的信号,拉开车门快速冲进雨中入镜,挡在云沫眼前。他跑的很急,皮鞋踩在水坑里,飞溅起来的水打湿了西装裤子。
“你自己够苦了,别管学校的事了。”他目光炯炯的盯着云沫说出台词。
云沫与他对视。
这一对成为镜头的焦点,崩溃的冯棠棠和装死的崔衡,转变为模糊的远景。
“你让开!”云沫厉声说。
“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一想?”虽然熙南与云沫对词时,时常气弱一截,但这场戏也受到感染,超常发挥,语气情绪都很到位。
“你,给我让开。”云沫向前迈了一步,两个人贴得更近了。
镜头推进,远景的冯棠棠出镜。男女主人公呈对峙之姿。
“我一直很听你的话。”熙南把外套脱下,给云沫披上,轻轻的把云沫拥在怀里。云沫僵了一瞬,熙南继续说道,“这回,你就听我一次吧,好不好?”
云沫靠在他的肩头,抖着身体。
“我不能,不管他们。”
“走吧,你和我走吧。”
云沫从他的怀里抬起头,露出十分挣扎的表情。
熙南对她坚决的道:“你和我走。”说完,他霸气的抓起云沫的手,连拖带拽的把她带回车上。航拍的大吊臂,拍下车子绝尘而去,只留下雨中的冯棠棠和崔衡瘫在地上的画面。
“咔!”助理导演喊了停,洒水车停了道具雨水。
全场赞叹声一片。在开场不利的情况下,几位演员临场发挥,把失误变为设计,强化了情绪,一条过完了这个重场戏。
冯棠棠先把崔衡扶起来,急切的问:“刚才摔的那一下怎么样?我听到你后脑勺‘咚’的一下,我还是使劲往你身上砸了,对不起啊。”
崔衡这场戏是最轻松的一个,连忙摆手:“嗨,没事儿,不疼。”
那边厢,云沫和熙南都有助理跑上来裹毛巾、擦头发、端热饮。
这一边,崔衡是不带助理的老演员,冯棠棠是没助理的自由人,两人相视一笑。
“快去擦擦吧,我还好,你一个小姑娘身子弱,别感冒了。”崔衡对她说道。
“不用,我去看下刚刚那镜,有什么要补的。”喊了咔之后,别的演员工作结束了,她还要继续做她的导演。
服装组上来收拾,给了两个人一人一条大毛巾。
冯棠棠裹着毛巾,离开了崔衡,跑到机器旁边,和助理导演一起回看镜头。
认认真真的把几个机位都看完,她才开心的拿着对讲机喊:“这场过了!大家辛苦了,几位演员,回去都注意保暖啊,收工!”
关上对讲机,冯棠棠“啊啾”的打了个喷嚏。
※
那场雨中戏,冯棠棠是几位演员中,唯一便得了重感冒的。
病怏怏的三四天也不见好,还一天比一天严重了。
她这段时间,本就忙到毒火攻心,这场戏淋的时间长,之后又没好好休息保暖,跟《淑妃传》的后期跟到后半夜,人一下子就垮下去了。
孙萍强制把她《世家烟云》的工作都停了,把b组的排期揉进了a组,连她的戏份也留着补拍,命令她回家里躺着。
偏是这时候,云沫谈下的《淑妃传》的首播卫视定了档,眼见还有一周要开始宣传。她若不想错过第一波的宣传,就必须赶紧爬起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别说出去做宣传了,她站直了说话都费劲。一处声,就感觉要把肺咳出来,哪里还能光鲜亮丽的去跑宣传。
在家躺了两天,冯棠棠反倒发起烧来。大半夜烧到人受不了,打了车去医院挂急诊输液。迷迷糊糊见,她心里还想着“烧得好,输了液快点好,我要去发布会站台”。
挂上水,冯棠棠试着联系了左言,左言破天荒的关了机,没回她电话。
到底生病在她心里也不算大事,她干脆连邮件也没有给他写一封解释原由,默默的在医院打完了点滴。
医生又给她开了三天的吊针,和一堆感冒药,让她多吃药、多睡觉、好好吃饭。
关于最后一条……冯棠棠实在是把住处周围的外卖全吃遍了,也没有高营养的病号饭。她租的小区距离办公区不远,周围的外卖全是给加班狗准备的重油、重盐、重辣的标准加班餐。
她琢磨着,干脆还是白粥保平安吧。
一个人在急诊室抗了三个小时,又默默的打车回家,退了烧之后胡乱擦了擦身体,躺在床上继续给左言打电话。
奇怪,洛杉矶正是下午,左言为什么会关机呢?
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到左言给她熬了粥,香气扑鼻,勾得她在睡梦里舔了舔嘴角。
60.照顾生病棠
冯棠棠醒来的时天光大亮,床边的阳光照得人心情回暖。
被汗透的身上黏糊糊的,裹在被子里十分难受。费力把胳膊从被子里抽出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大约是退烧了。
犹记得昨天夜里回了家,还持续发汗,被子只将将盖了一角,为什么一觉醒来,变成了一个整齐的棉被球呢?还是裹得如此扎实的一个棉被球……
冯棠棠渐渐转醒,闻到了厨房中传来的香气,还听到了厨房里叮咚的响动声。
进贼了?
冯棠棠一个机灵的坐起……额,没坐起来。
一个刚退烧的柔弱少女被紧紧的包裹在被子里,像个蚕宝宝一样难以行动。
她总不能被坏人入了空门,坏人又拿棉被把她给绑了吧?这坏人的脑洞得多清奇啊。
就在冯棠棠犹豫是喊还是不喊的时候,“坏人”从厨房里出来了。
是左言。
他穿着白色休闲卫衣和灰色运动裤,身前是她百年不用的围裙,脚底是她的粉色卡通棉拖鞋,两手端着她的煲汤砂锅。
她租住的地方小,餐桌就在客厅里,客厅与卧室没有隔断,从玄关一通到底。左言从厨房端锅而出,她就看到了他。
是左言夏天休伤假的时候,从她那拿的钥匙,当时还硬塞了他美国住处的钥匙给她。换了钥匙之后,冯棠棠还笑话他,说两个人隔着个太平洋,互相拿钥匙有什么用,谁被锁在门外面,还要发国际快递哪钥匙不成。
那时候他说,亲密的人要随时准备好,到对方身边去,无论相隔多远。
原来给他打电话关机,是在长途飞机上。
冯棠棠心里暖暖的。
“左……咳咳”,她想喊他,但张口就是剧烈的咳嗽,声音虚弱得像只小猫。
但这番轻微的动作还是引起了左言的注意。左言摘了围裙,踩着她的小鞋子向她走来:“醒了?”
冯棠棠眼泪汪汪的瞧着他,说不出话直点头。
“饿不饿?”
冯棠棠更加用力的点头。
左言叹了口气,转身去给她拿食物。冯棠棠唯一挣脱出被子的一只手,奋力向外一伸,抓住他的衣角。这个动作让她气喘吁吁,连续咳嗽了起来。
他赶紧回转身,握住她的手坐到床边,隔着被子给她顺气。
“什……咳……什么时候来的?”猛咳后终于把嗓子清了,她沙沙哑哑的问他。
左言把她连人带被子的一起抱在怀里,给她拍着后背说:“今天早上。”
她吃力的伸了伸脖子,把下巴放在他肩上:“怎么不告诉我?”
左言拍着她背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力气,语带怒气的说:“你生病了,不也没告诉我?”
“咳……”她心虚的在他肩上蹭了蹭,“不是大事啦。”
“不是大事?”左言把她放到床背上靠好,又重新整理了杯子,挑眉问她,“你扔沙发上的病例我看过了,病毒性感冒,高烧持续了两天才就医,最高体温39度。夜里一个人打车去输液,那个时候烧得神智都不清了吧?我亲爱的女朋友,你是不是坚强过头了,嗯?”
冯棠棠见左言要开始“审问”她了,忙鼓起脸做委屈装,认真的吐出两个字:“我饿。”
左言捏捏她的脸,恨铁不成钢的也吐出俩字:“等着。”
打开砂锅,袅袅的热气随着香气一起冒出来。左言舀了一碗,端到她床边重新坐下。她伸脑袋一看,可不是她朝思夜想的白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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