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电梯门开了,走出来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看到开着的大门,问道:“谁报的警?”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雄起!
第一次发现!骂人这么的带劲!
☆、二百块
陈水墨摆摆手,喊到:“我报的。这俩人赖在我家门口不走,还一直大喊大叫!”
警察已经迈长腿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就是处理过韩林事件的警察之一,想起当时陈水墨的做法,对她很有好感,说道:“陈水墨对吧?来,登记一下,这俩人我们就带走了。”
袁思思先急了:“你凭什么带我们走!”
警察乐了:“你是不是赖人家门口不肯走?”
孙思铭脸色也很差,他沉声解释道:“我来跟我自己的女儿谈事情!你有什么资格带走我!”
“这……”警察抬头询问陈水墨,见她一脸烦闷,问道:“他真是你爸?”
陈水墨摇头,答道:“他自封的,和我可没关系!”
合着是一家子闹矛盾了,警察也放下心来,开始苦口婆心的劝,不过有一点,只是劝孙思铭和袁思思离开,而没有劝陈水墨孝顺之类的。
大概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才把那俩人劝走。其中一位警察带着人先去坐电梯了,留下跟陈水墨相熟的这位,这才开始教育她:“以后开门前多看看,留着点心眼,省的给自己添堵。”
陈水墨“嗯”了一声应了,警察还想教育她两句呢,但看她神情恍惚的,便嘱托了两句,让她回去了。
待得警察走后,陈水墨就瘫在沙发上开始想事情,拿起电话,调到宋信和的微信,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忍住了没给他发消息。
这种糟心事,实在不值得分享。但她心里憋闷,在沙发里倒腾了几回,都不舒服,索性起身,跑到隔壁宋信和的家了。
那张迷你小沙发就放在电视柜的侧面,背对着房门。她走过去摔的躺下去,才觉得只有这个小小的窝,是她以前想事情时待惯了的安全港。
整个人蜷缩着,一动也不动了。
就这样蹉跎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连饭也没有吃。
晚上,宋信和八点多到家,一进家门就察觉到了她的气息,巡视一圈,才看到沙发里鼓着个小小的身影。
他开了玄关的壁灯,换好拖鞋,放下包,也不见她有动静,便走过去查看。
陈水墨窝在沙发上,双腿蜷曲着,合抱在胸口,像是婴儿在母体时的那个姿势。他弓腰从沙发背上探身,一看,眼睛睁的圆溜溜的,并没有睡着。
“怎么了?”他问。
陈水墨这才察觉到他回来了,从沙发里坐起来,一头杂发乱糟糟的,问道:“宋医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没啊?”
“我吃过了!”他观察着她的反应。
陈水墨“哦”了一声,又懈怠的躺了下去。
“你还没吃?”
“嗯。”
“怎么回事?”宋信和有些憋气,知道她有点不正常,可是不吃饭确实不是什么好习惯。
“不饿。”
宋信和叹气,直接越过去,到了沙发正面,大手一捞,把她掌箍进了怀里,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陈水墨噘嘴:“我现在不想说……”
真是急死宋信和了,可他倒也不勉强她,一手顺了顺她的乱发,说道:“那就明天再说。”
她也没有矫情,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就沉默了。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拥抱着,过了很久以后,陈水墨才说道:“这沙发……挺舒服的昂?”
“还可以……”
宋信和跑了很多家具城,才在一个小的批发市场,找到了跟她以前那个一模一样的银色小沙发,送给她当乔迁礼物。
“哈哈!你不知道,我以前那个是咋来的!”终于换了个她感兴趣的话题,气氛也变了许多。
“怎么来的?”宋信和一下一下的应着。
“和我在城阳村租房的邻居姐姐给我的。”她靠在宋信和怀里,向着他胸口拱了拱,好像寻求安全感一般。
宋信和直接把她拽起来,放到腿上坐好,然后倚着沙发背,把她揽到胸口,一下一下的拍合着她的背,来应和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能察觉出她的不安,所以尽量给予她安全感。
“你知道吗,她是个小姐,当时已经二十九岁了,我特别佩服她……”
陈水墨眯起眼睛,想要从记忆里翻出她的模样,却发现很模糊,那位姐姐不爱拍照,说是老了看见会伤心,所以都没有存过她的相片。
宋信和听得皱眉。
陈水墨看他的表情,听到这种事情,恐怕一百个人里九十九个都是这种反应吧。
她无力笑笑,为命运,为那位姐姐:“她家里有三个弟弟,在特别贫困的农村里,听她说她们隔壁村前些年还有拐卖的妇女……反正就是特别落后……”
“她学习好,念到了高中,高一没读完,就辍学了……被一个男人骗了,怀孕,堕胎……哈,听着像个小混混对吧……”她突然就特别想那位姐姐,想讲她的故事,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
“不敢回家,没钱留在城市,就到处跑,后来就进了那个行当,挣上了钱,过了好几年,才敢跟家里联系。”
“她说,正好赶上两个弟弟成家,就把攒下来的大部分钱邮了回去,然后……”
“然后……?”宋信和听得认真。
“然后……没完没了的贴补家用,前年的时候,她最小的弟弟也成家了,她说不卖了,找个小地方开个小卖部过日子去,没几天就搬走了,这沙发……就留给了我……”
这个世界上,有着形形色|色的人,背负着各式各样的家庭和责任,于是就有了不屈服于命运或被折磨得没了脾性的人。
宋信和继续听她说着,没舍得打断。
“宋医生……你说,她命苦嘛?”
宋信和被她的问题问得一愣,竟然一时回答不上来。
陈水墨也不打算得到答案,她一味的喋喋不休下去:“你说什么才是家啊?爱护自己的父母,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还是陪伴一生的伴侣?”
宋信和没有回答,箍着她纤细的腰身,跟自己贴合的更近一些。
“都不是。”陈水墨眼角发热,她强忍着继续说道:“是信仰。我相信有个家才是我的归宿。宋医生……我是不是开始胡说八道了啊?”
她觉得自己突然得出的结论太假大空了,什么信仰……还上帝呢!太感性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反而不经大脑了。
宋信和圈着她,亲吻着她的眉心,应和道:“说的不错。”
陈水墨满意了一点点,也回应似的亲了亲他的下颌。
“我本来要说的不是这个……是想说什么来的?啊!对!沙发!这个沙发……我们俩做了三年多的邻居,可是我认识她,大概有七八年了。”
嘴里强调着沙发,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始说那位姐姐。
“知道我第一次怎么认识的她嘛?”陈水墨讲完,突然默了下来。
宋信和贴着她的额角,鼻息相闻,问道:“怎么认识的?”
陈水墨犹豫再三,这才说道:“我大一的时候,连饭卡都冲不上钱,听说酒吧那些地方能赚到钱,就去了,她当时……拉了我一把。”
平淡的几句话下,宋信和的心里却听得犹如惊涛骇浪,他沉眸凝视着她,眼底里有些动容。
“出台一晚上可以拿到二百块,差不多是我半个月的口粮,我就去了,压根不知道里面还有那些皮条生意,碰上有人动手动脚的,吓的腿都软了……”想起那个场景,她还是很怕,窝在他肩头,歇息了半天,才继续说了下去:“要不是她,我可能也和她是同样的人了……我真是自私,觉得我比帮我的人更高档一些……”
慢慢的,话就断断续续的了,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可她还是要说下去:“我……很感谢她,宋信和……我真的很感谢她。”
感谢这条孤独的路上,你推了我一把,让我没有掉进无底深渊。
察觉到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宋信和也不出声,只是循着她的唇角,慢慢的亲。这样的亲密接触,确实很利于舒缓心境。陈水墨就这样腻在他的怀里,轻和的回应着。
“都过去了……”他沉吟道:“陈水墨,我们要向前看。”
陈水墨也嘤咛了声,软软的瘫在他的肩胛上,轻缓的呼吸:“宋信和……阿和……宋医生……”
叫了三声,还是这个称呼更习惯,她应道:“嗯,我也向前看。”
一直都在向前看,向前走。
可惜总有人想来拖住她,提醒她曾经有过怎样孤苦的过往,以及应该匹配怎样的未来。
宋信和心揪得更疼了,突然想起一个细节,就是那次大晚上的陪她在城阳村找房子,在那条黑不溜丢的小巷子里,有个打扮妖艳的小姑娘,扒上来跟他谈价,开口就是包夜五百块。
他犹记得清楚,陈水墨上来挽着他的胳膊,既没有对对方恶语相向,也没有对自己解释什么,她只是安静的挽着他走开了。
当时的她,是不是也想起了那位帮过她的姑娘?但是,他对她的印象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