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欢不爱 (蝴蝶与沧海)
- 类型:都市言情
- 作者:蝴蝶与沧海
- 入库:04.11
这孩子很有天分。夏末坐在凉亭里,静静地看着她画画,微风从湖泊上吹过来,将夏日微醺的阳光吹散,她靠坐在凉亭的栏杆上,神情有些恍惚。
那年,岁月静好,她也如同这个孩子一般,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安静地作画。画画是她灵魂都为之颤抖的事情,她无法停止手中的画笔,想要通过简单的线条,画出这个世界,画出这个人生。
忘了是怎样的开始,也许太过于梦幻,不真实,在多年后,她从不敢轻易想起最初的相见。只记得那人精力充沛地拉着她奔跑在罗马的大街小巷,触摸着那些古老而美得令人窒息的建筑,她每每碰到那些线条,都有种潸然泪下的感动,真正的艺术从来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困在那座城里,辗转奔波,多年后,那人离开,她困在了那段过往里,不得安生。
她微微仰起面容,让微凉的风吹在脸颊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那是她最美好的岁月。
也不知发呆了多长时间,夏末睁开眼睛,四周安静,一道修长的身影笼罩着她,她蓦然,安琪儿已不在,慕宴坐在凉亭里,翻看着她与安琪儿的那些画纸。
慕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夏末微微吃惊,忽而想到这里工作员工说的话,慕先生很喜欢孩子,经常来看望这里的孩子。
见她睁开眼睛,慕宴看了她一眼,微茶色的眼眸让她想起来雍容的玉石,带着氤氲的光泽。
“醒了?”慕宴开口,声音低沉。
夏末点头,站起来,欲拿过自己的画纸。
“你画的挺不错,学过吗?”慕宴将画纸地给她,在夏末眯眼那一会儿他全都看了一遍了。虽说画得不错,但是却达不到大家的水平。
夏末自嘲讥讽一笑,如今,她从不敢说自己学过画画。
“不过是随笔涂鸦,慕先生见笑了。”夏末礼貌而疏离地说道,深切的恨化为淡漠的寒冰。
慕宴点头,看着她,淡淡地说:“能给我画一幅吗?”
夏末看着他看不出喜怒的面容:“慕先生想画什么?”
慕宴沉吟了一下,淡淡说:“蝴蝶,无力挣扎的蝴蝶。”
蝴蝶?夏末想起师兄给她带回来的墨西哥金翼王蝶,男人对蝴蝶有特殊的癖好吗?她以为只有女人才喜欢这样美丽的小生物。
“慕先生,蝴蝶有什么寓意吗?”不同寓意的东西,画出来的感觉是不同的,夏末怔了一下,问道。
慕宴看向远方的湖水,淡淡一笑:“你自由发挥。”
他从来不喜欢蝴蝶,只是看到这个女子,他便想到了那样美丽却异常脆弱的小东西,奋力挣扎却无望。
夏末也不再询问,就着凉亭里的石桌石凳开始绘画,也不知道画了多久,直到肩膀微微酸痛,她很久没有这样用心去画一幅画了,如今,左手还有些颤抖,不适应高难度,细密的长时间工作。
整幅画稿上,两只华美而狭长的蝶翼占据了整个空间,华丽繁复的花纹,舒展流畅的线条,奋力挣扎却无望的挫败,如同被困的女王一般桀骜,冰冷,带着一股不甘与反抗。命运从来只在自己手中,蝴蝶的命运也要自己去抗争。
被困的,无力挣扎的蝴蝶,带着一种破碎的美丽,慕宴为何要让她画蝴蝶?夏末看着自己的画作,笔法还是有些生疏了。
“你用左手画画?”慕宴突然出声,夏末身子一颤,感觉他就站在自己身后,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人气息,薄荷微凉的味道。
夏末站起身来,离他远了点,微微凉薄地说:“右手不能画画了,只能换左手。”
不能画画?慕宴闻言,双眼流光闪过,看向她的右手,低低地问:“右手受过伤?”
“多谢慕先生关心,不碍事。”夏末垂眼,无比冰冷地勾起唇角,没了右手,她还有左手,这么些年,纵然她奈以生存的一些东西都被毁之殆尽,人生支离破碎,她却从来没有屈服过,有什么东西在眼睛深处破碎,化为压抑的愤怒沉进深不见底的深渊,她闭眼,再睁开。
夏末淡淡一笑,甚是冷淡地开口:“慕先生,我已经画好了您要的画,可以要求慕先生为夏末做一件事情吗?”
慕宴双眼微微眯起,打量她良久,然后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淡漠:“简小姐请说。”
没有答应,没有拒绝。端的是一贯的深沉如海,原来,这些年,一切都变了,逝去的终不会再回来。
她转身,走到凉亭的栏杆处,抚摸着微微滑腻的木质栏杆,淡淡地说:“我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慕先生有时间听我说吗?”
慕宴的身份地位,也不知有多少别有心机的人整日算计,他自幼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早已将人心看的透彻,夏末这是有心接触,他看的分明,只是夏末也从来没有遮掩过。
只是这个女人纵然是有心接触,他却依旧不会拒绝,慕宴淡淡地说:“好。”
每一次看见她,心口都会微微悸动,不知是疼痛还是什么,他突然很想碰触她的世界,莫名地想。
夏末用力抓住手下的栏杆,双眼中几度光芒覆灭。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简小姐想说故事时可以找我。”慕宴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优雅自持,带着一种贵族的矜贵。等在外面的随行人员立马跟上慕少的步伐。
夏末拿起石桌上的私人电话。
“夏末——”手机响起来,夏末听到这个声音,身子陡然一颤。
“晚上八点,我要见你。”
夏末猛然抬眼,长长的睫毛颤动欲飞,唇角勾起了一丝凉薄的笑容。简可容,她终于按捺不住了。
5 你说你爱我到老(五) 只欢不爱
我曾踏月而去,只因你在山中,而在今夜诉说着的热泪里,犹见你微笑的面容。——席慕容
夏末到达指定的地点时,夜幕已降临。这是一家光线昏暗的小酒吧,坐落在城市不起眼的角落,里面三教九流什么人都出没。选这样的地方,隐蔽性确实很好,夏末微微一笑,那人素来工于心计,诸事都想得十分周全。
夏末戴上鸭舌帽,遮住面容,走进小酒吧。午夜未至,酒吧倒也不是十分的吵闹,略显嘈杂而已。她坐在角落,静静等待着。
“夏末——”
久违的声音,夏末抬眼,看着乔装打扮的简可容,冲着她甜甜一笑,轻轻地说:“我等了你七年,姐姐——”
简可容是有备而来,看着夏末的笑容,不动声色地说:“七年,原来有这么久了。这七年,妹妹都没有回家呢。”
这七年,她能活着回来都是万幸了。夏末勾起唇角,笑道:“姐姐,这七年过的好么?我男人对姐姐好么?”
简可容笑容一僵,然后笑颜如花,一字一顿地反驳过来:“妹妹记错了,你男人是哪一位?什么时候带给姐姐瞧瞧?”
“梁飞白,姐姐不是见过了吗?”夏末浅笑,喊人点了两杯血腥玛丽,“至于之前的那个,姐姐比夏末还要熟悉呢。”
简可容坐下来,没有说话,素手拨动着鸡尾酒,精致的指甲轻轻敲打着酒杯。七年时光呼啸而过,多少喜怒哀乐,伤痛刻骨湮灭,她们一路走来,站在这里,如同宿敌一般,彼此对峙。
许久,简可容开口:“夏末,你回来想干什么?是参加我和慕宴的婚礼吗?”
“姐姐,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夏末冷笑,“我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七年前,她就是太相信简可容,才会落得如此地步,这女人如今还想故技重施。
“简夏末,什么是你的东西?”简可容压低声音,冷冷地说,“失去的便不是你的,你从未得到过,何必痴心妄想?”
夏末看着她精致的面容,无懈可击的笑容,许久,双手扣住桌面,一字一顿地说:“姐姐,当年你如何对待我的,今日妹妹回来,便一一还给你。”
“你拿什么跟我斗?依靠男人?”简可容讥笑,“我忘了,除了依靠男人你什么都不会,你只会装可怜,来博得男人的同情心。”
慕宴早就因为车祸失去了当年的记忆,如今慕宴爱的人是她,是她简可容。
简家的权势,慕家的权势,她一个小小孤女,在自取灭亡。夏末只是个私生女,连爸爸都不承认的私生女,她拿什么来和她斗?依靠梁飞白吗?
简可容冷笑,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观察梁飞白,梁飞白身边依旧围着一群莺莺燕燕,嚣张肆意地过他梁少的生活,对简夏末的事情根本不上心,所以今日,她才敢约夏末,以免夜长梦多。
“你要多少钱?一千万够不够?权当是这七年我补偿你的。”
“我不缺钱。”夏末淡笑。
简家的孩子都是固执的孩子,也许这是她们姐妹唯一相像的一点。
简可容站起身来,看着夏末,微冷一笑:“夏末,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七年前,我能斗得过你,七年后一样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