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迟心底没由来地一阵愤怒:“他丢下你,一个人走了?!”
【105】急性盲肠炎
“没有,他去了洗手间。”关静秋淡淡地说。
贺迟一听,鹰兀般冷锐的眼眸中,随即闪过一道寒光,忽得起身,迈着修长的双腿,快步朝着洗手间的位置走去。
谢舜名将钟可情打横抱起,昏沉沉之中的钟可情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按在自己的腹部,为了保证不摔下去,她的额头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姿态暧昧到了极致。
谢舜名穿过长长的回廊,便要往门外走。他身材修长,气质出众,窝在他怀里的钟可情也绝非下品,惹来不少宾客的侧目。
恰当此时,另一双黑亮的皮鞋挡住了他的去路。
贺迟怒瞪着眼眸,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怀里的钟可情,怒斥道:“放开她!”
“让开。”谢舜名声线冷漠,将钟可情抱得更紧,看她的脸色,现在要是再不送去医院,就危险了。
“你把她怎么了?!”贺迟的语气又冷又狠,目光之中满是焦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儿,昏迷着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这个男人不仅是自己的病人,还是自己的好兄弟,贺迟的内心五味杂陈。
两个外表俊美斯文的男人,在这样安静的坏境里,起了冲突,免不得要惹来路人的目光。
谢舜名是公众人物,自然不能吵闹。他原本是想坚持送她去医院的,现在看来,不行了。他叹息了一声,将钟可情递到贺迟怀里,压低了声音道:“急性盲肠炎,快送去医院吧。”
贺迟猛然一惊,来不及生闷气,便小心翼翼将那人儿护在怀里,朝着大门外冲去。
谢舜名先去了前台,一把钞票一扔,道:“窦美人、洛神,买单,不用找了——”而后,他匆匆赶去了停车场。
帮贺迟拉开车门后,自己钻进了驾驶位,回头道:“我来开车。”
那一瞬间,他们兄弟之间的默契似乎都回来了。
谢舜名油门一踩,窗外的风便迅速灌入车中。
这冷风一吹,贺迟胸口那股憋着的闷气,倒是慢慢消散了不少。
透过镜子,谢舜名依约可以看到后座上,季子墨那张惨白的小脸,和印象中的某人,像到了极致。
从前的钟可情,从出生开始就被钟家当作千金大小姐一般养着,吃的东西都是千挑万选的,华衣玉食、香车宝马,过得是人上人的生活。
同样是出身豪门,谢舜名却没有她这样的待遇,被家里放养着,吃的穿的,全都自己解决。
钟妈妈生病那年,钟可情的生活一瞬间从天堂落入地狱,佣人们天天围着钟妈妈转,到后来干脆直接跟着钟妈妈去了医院,钟爸爸也是整日整日的不回家,钟可情只能自己外出觅食。
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突然要和一大群同学一起吃五谷杂粮,她的身子自然受不住了。
课上了一半,钟可情便痛得瘫倒在了课堂上。
老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立即拨电话通知她的家长。可钟爸爸那会儿正带着钟妈妈飞往美国,进行深度治疗,手机无法接通。
老师只能用力将她摇醒,一边问,“同学你怎么了”,一边问,“同学,要怎么联系你的家人”。
钟可情痛得什么都不知道了,一边哭,一边喊着:“谢哥哥,谢哥哥……”
有个同学很机灵,立马叫起来:“老师,我知道她喊的是谁!是经常跟她一起上学放学的谢舜名,比我们大两届……”
任课老师很快去高年级喊来了谢舜名,那时候的谢舜名还完全不懂医,第一眼见到的也是一张惨白的小脸。
一辆大卡车横拐过来,谢舜名不够专心,一个急刹,钟可情和贺迟险些从后座位上滚下去。
贺迟目光一冷,焦灼的视线扫过去,仿佛在说“拜托”。
谢舜名薄唇紧抿,点了点头,努力不再去想过去的那些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关于钟可情的一切,他仿佛都能够在季子墨身上找到影子,这让他宁静如大海的心,也时不时会被吹皱。
跑车停在了流光医院门口,一下车,贺迟便抱着钟可情,跌跌撞撞地往急诊科跑。
谢舜名紧跟其后,却跟一名眼熟的女子撞了个正着。他心中焦虑,根本没有去多想,只是说了声“抱歉”,便匆匆跟着贺迟去见医生。
“这人怎么这样?走路不长眼睛么……”钟可欣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对方是谢舜名。她目光一凛,顺着谢舜名的视线看过去,便见贺迟的怀里抱着一个人,正往急诊室冲。
那少女穿着低调而奢华的衬衫,搭配一条十分眼熟的牛仔裤。钟可欣眸光冷冽,心中泛起一丝涟漪。那人,不正是毁了她婚礼的季子墨么?
眼下就要高考,季子墨却在这个时候出了事,钟可欣的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殷氏迎面走来,接过钟可欣手中的药,道:“大小姐,下次取药您吩咐一声,老奴来取就行。您若是为了见陆医生一面,特地来,就没什么意义了……”
确实没什么意义,因为钟可欣自打做过换心手术之后,就转到了心内科。陆屹楠则是心外科的医生,两个科室隔了一层楼,想要碰到,并不容易。
钟可欣缓缓一笑,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急诊科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奶娘,今天我有特别收获。”
“恩?”殷氏不明所以,一双混沌的老眸之中写满疑惑。
钟可欣嘴角一挑,指了指急诊科,道:“去帮我查查,季子墨得的是什么病。小病就帮忙找人拖成大病,大病就直接弄死,反正,我要她参加不了高考!”
【106】她是我未婚妻
“右下腹有压痛,腹肌僵硬。”急诊科的医生伸手在钟可情的腹部右下角压了压,昏迷之中的她痛得沉吟一声。医生又瞟了一眼床头的仪器,眉头一皱道:“白血球上升。谢医生的判断没错,是急性盲肠炎,需要尽快动手术……”
“不行!”
“不行!”
谢舜名和贺迟异口同声。
贺迟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谢舜名,随即对主治医师道:“还有两天就要高考,她是考生,如果现在动手术,高考多半参加不了了——”
贺迟和谢舜名都不是肠道科的专家,面对换心手术、血液透析那些复杂手术,他们两个反倒不紧张,一个小小的盲肠切除手术,却让他们急得焦头烂额。
“能不能先用药物控制,暂缓手术?”谢舜名眉头拧紧,一双黑墨般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叫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主治医师又查了查钟可情的各项体征,道:“病人现在病情并不乐观,慢性的盲肠炎可以通过输液治疗控制,可她是急性的,如果不动手术,耽误治疗,有阑尾穿孔,和并发腹膜炎的危险,严重的话还可能引起败血症……”
听到“败血症”三个字,谢舜名的面色有些寡淡,下颚紧绷地线条显得他整个脸格外冷峻,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血液科是贺迟的专攻,患上败血症会怎么样,贺迟比谁都清楚。
他叹息了一声道:“那就做手术吧。错过高考,总比丢失健康强。”
贺迟的手掌不轻不重地在谢舜名肩膀上拍了两下,闭口不再说话。
钟可情很快被推入了手术间,准备手术。
恰在此时,主治医师韩主任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韩医生,你好。”
韩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是外地人嫁到本地,她认识的人不多,除了夫家这边的几个亲戚和医院的一些同事,很少与外人来往。
“你是谁?我现在要给病人做手术,麻烦您长话短说,或者稍后再给我电话。”
殷氏冷笑了一声,“稍后?等你做完手术,你可就看不见你的女儿了。”
“你说什么?”韩主任拔高了声音,握着手机的左手手心渐渐渗出汗水,“我女儿在你手上?你究竟是谁?!”
“谭小莉,”殷氏拎着女孩儿的学生证看了一眼,险恶的笑声透着电话线传过来,令韩主任像被无数只蚂蚁爬上了身,浑身发麻,“原来你丈夫姓谭。六岁,住校。看来,你们夫妻两个都很忙,没什么时间照顾女儿。”
“你究竟想做什么?!”听到女儿的姓名、年龄等详细信息被一一报出来,韩主任再没有心思动手术,整颗心都悬在半空中,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电话另一端去。
“别担心……”殷氏的邪笑声突然止住,扼着小朋友的脖子,对着手机道:“只要你乖乖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将你女儿照顾得妥妥的,让她平安无事、面色红润地回家,否则——”
“否则怎么?”韩主任面色潮红,双腿战栗着,已经快站不住了。
“否则,你就等着替你女儿收尸吧!”殷氏的语气又凶又狠,吓得一旁的小女孩儿“哇”得一声大哭出来。
韩主任急得快要落泪了,“你说,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千万别伤害小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