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美琴边哭边伏在被子上,“可怜的孩子,这才十六岁,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_#
忽然,被子底下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江美琴背脊一震,吓得浑身直冒冷汗,整个人都被骇住了,难以置信地瞪着席梦思。
听她们母女唱了半天大戏,钟可情这才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仰着身子坐了起来,用一脸没睡足的表情望着江美琴,问道:“这位阿姨,你是谁?我不过是睡个午觉,你好端端的,来哭什么丧啊?”
江美琴不可思议地望着季子墨,“你怎么没有死?”
钟可情轻哼一声,“这位阿姨,你很希望我死吗?”
江美琴被她问得噎住,道:“床边上都是血,我们……我们以为你自杀了。”
钟可情眸光一转,缓缓一笑,问道:“是以为我自杀了,还是希望我自杀啊?”
“你……你这说的什么话?”江美琴额头渗着汗珠,说话变得结结巴巴。
钟可情装出一脸委屈的表情,凄楚可怜地望着季正刚,“爸,我的手好疼,方才削水果,不小心划伤了自己。”
钟可情扬了扬手,手腕处点点血痕便透过纱布渗透出来,季奶奶见了,心痛无比,赶忙对身侧的老佣人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打120?!”
佣人琴妈慌忙点头。
钟可情小心翼翼地辨别着这些人的心思,季奶奶明显是心疼季子墨的,可那季正刚从头至尾都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仿佛并不在意女儿的生死。
季奶奶这时才想起了什么,恶狠狠瞪了一眼房门口站着的张嫂,冷声斥道:“子墨小姐受了伤,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我从前说过的话,都当耳边风吗?!”
张嫂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目光时不时瞥向床边上的江美琴。
江美琴则是恶狠狠地瞪回去,像是在警告。
季奶奶很快就发现了猫腻,紧咬着下唇,伸出食指,满脸怒气地指向江美琴,冷喝道:“是不是你这个贱女人又在搞鬼?!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许你动子墨一根汗毛!”
钟可情静默躺在床上看着,也不说话。
季正刚一心维护那对母女,横出身子来,将季奶奶拦住,道:“妈,这事指不定就是子墨那丫头的恶作剧,你不要什么事都往美琴身上推,她毕竟是我的女人。”
“恶作剧?你的女人?”季奶奶气得咬牙,伸手便给了姓江的一巴掌,“割腕能是恶作剧,你让她自己去割啊!她是你的女人怎么了?我偏就要打她!想进我们季家的门,就得受我管,否则免谈!”
“妈,你……”季正刚心疼地去扶江美琴。
季奶奶冷笑一声,“我怎么了?”
季正刚气得跺脚,“你真是不可理喻!”
季奶奶又道,“是我不可理喻还是你不可理喻?你老婆还没死呢,你就赶着接小三进门,你让季氏的那些老股东们怎么看你?!”
原来又是小三插足,赶跑正室的故事。钟可情总算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慌忙从床上爬下来,虚弱着身子走到季奶奶身边,劝道:“奶奶,我只是流了点血而已,你别怪爸,这件事就算了吧。”
她表现得越是通情达理,季奶奶便越是对那对母女恨之入骨。
站在江美琴身边的季子珊突然发起狂来,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分明是她设计陷害我和我妈!她还在学校打了我!”
钟可情做出一副被吓到的表情,整个身子都往季奶奶怀里缩。
季奶奶呸了季子珊一口,“小墨这么害怕,她怎么可能打你,分明是你血口喷人!你们母女两个快点给我滚出季家,有我老太太在一日,你们就别想进季家的门!”
季子珊还想反驳,却被江美琴从背后拉住,道:“小珊,别闹了。相信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奶奶会原谅你的。”说着,她扶着季子珊走出去。
经过钟可情身边的时候,钟可情给她一记胜利的目光,扎得她母女二人恨意直起。
季正刚在屋子里愣了一会儿,等到江美琴母女都出了房门,他这才无奈地望了季奶奶和钟可情一眼,而后推开他们二人,急匆匆赶了出去。
钟可情的手还在流血,不一会儿功夫救护车就来了。
去最近的医院做了简单的包扎,主治医生笑着对季奶奶说:“刀口划得很深,流了不少血,幸好这孩子聪明,自己做了急救,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季奶奶听了,就更加不相信江美琴母女所说的自杀了。一个一心想要自杀的人,没必要给自己做急救。
季奶奶一把将钟可情搂紧怀里,哀声叹道:“可怜的孩子,没有妈妈的庇佑,我死了以后,你要怎么办才好!”
钟可情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算作安慰。
这时,季奶奶的电话响了。
钟可情静默在一边等着,等到季奶奶接完电话,见她面如死灰,便问道:“奶奶,出什么事了?”
手中的电话猛然摔落地面,季奶奶叹道:“小墨,你千万不要伤心。你可情表姐昨天去世了,再过两天就是她的丧礼,你要快点好起来,准备准备,去见她最后一面……”^_^
【006】奢华的葬礼
葬礼?
钟可情心头一颤,那样肮脏黑暗的死法,陆屹楠居然还要为她准备葬礼,他就不怕别人开棺验尸么?
不过也对,从前的钟可情死了,他总得给钟妈妈钟爸爸一个交待吧。
钟可情在医院住了一晚,度过危险期之后,便在季奶奶的陪同下,回了季家大宅。季奶奶对张嫂不放心,就将自己身边的琴妈调过来,贴身照顾钟可情的起居。
“子墨小姐,季总派人送来了礼服,您试试大小,明天的葬礼上需要穿。”琴妈递过来一个浅紫色的大盒子。
钟可情记得季子墨是有很多礼服的,大多都只穿过一件。季家的家世比钟家还大,也难怪江美琴那么想嫁入季家。#_#
“好。”
钟可情拆开包装,盒子里是一件束腰贴身的纯白色晚礼服。季子墨皮肤白皙,穿白色更能显现出她的气质,她如今正值十六岁的花样年华,青涩可人,季正刚这样安排,怕是想要她多吸引一些目光,将来长大了,必能嫁个好人家。
钟家的家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祖上是书香门第,在整个a市也算得上几个大户之一。来参加钟可情葬礼的名流,必定不在少数。
原先陆屹楠同钟可情交往的时候,利益场上的那些叔叔伯伯们也介绍过一些给他认识,但大多都是点头之交,如今陆屹楠和钟可欣大肆地为钟可情举办葬礼,怕是打算接手钟家的家业了。
葬礼的前一晚,钟可情彻夜难眠,她期盼着与陆屹楠的再次重逢,整个人仿佛回到了那段地下室时光,阴暗潮湿的感觉令她不敢睁开眼睛。
第二天一早,季奶奶便差了人来接钟可情,钟可情穿着那件精心设计的白色束腰裙,将长发高高挽起,比起先前的青涩,更多了几分女人的风韵。
钟可情的灵堂摆在郊区的钟家老宅,老宅门口有大片的空地,空地上错落有致地撑着擎天的大型遮阳伞,四处都是酒水、茶点,这哪里是什么葬礼,根本就是露天的高级舞会。
钟可情下了车,挽着季奶奶的手臂入场。
季奶奶很照顾她的情绪,时不时就拍拍她的手臂,安慰道:“孩子,你也别太伤心。你大表姐说了,你可情表姐走得很安详,医院的医生们也都尽力了,她没经历太多痛苦……”
安详?不用麻醉,剖腹取子、开膛换心,最后还被人用来试新药,这样惨烈的死法也能叫做安详?那她一定要让那对狗男女死得更加安详!
钟可情的唇角不觉露出几分鄙夷,亲昵地凑近季奶奶,道:“奶奶,你别担心,我没事。”
灵堂设在大厅,钟可情和季奶奶进去的时候,守在灵堂两侧的亲人纷纷出来迎接。钟家家大业大,近亲远亲加起来有百十来号人,自打钟家二老出国后,很多亲戚都鲜少联系,钟可情能认得出的人并不多。
钟可情心里头焦虑,仰着脖子,绕过那一层层陌生的面庞朝着里面张望,终于在千转百回之后看到了钟爸钟妈那两张熟悉的脸。
钟妈妈哭得眼睛红肿,整个身子都倚在钟爸爸身上,像是一离开人,她就会晕死过去。
“妈……”
钟可情忍不住远远地喊了一声。
人群之中的钟妈妈冥冥之中仿佛听到了女儿的互换,瞪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眸,迷茫地在人群中寻找,扯着老伴儿的手,哭诉道:“孩子他爸,我听到小情的声音了。”
钟爸爸亦是一脸忧伤,叹息道:“你一定是太累了,小情她已经走了。”
母亲一夕苍老,额头上的皱纹清晰可见,鬓角的白发也越来越多,累积成雪。钟可情终是不忍,拨开层层人流,朝着钟妈妈身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