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是盛怒边缘。
我不敢再触逆鳞。
“可,你刚刚让我呆在家里…”
“有问题?”他猛地逼近,鼻尖与我只离一公分的距离。
我咽了咽口水,“没,没问题。”
我这才知道,他刚刚口中的家不是我家。
而是,他的家。
他直接牵着我走了出去,我妈听到动静赶紧跑了出来,“燃燃,你这是要去哪儿?”
估计是看出我和金慕渊的脸色都不好,我妈直接拉着我的手对金慕渊说,“她怀着孩子呢,你凡事让着她点,两口子好好的别吵架…”
“妈,没吵架呢,我们…”我还没解释完,金慕渊就截断我的话,给了简洁明了的一锤定音,“我带她回我那。”
不容置喙的语气。
怕我妈担心,我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妈,没事,别担心。”
于是,我妈也不说话了。
如果不是金慕渊果断地带我回去,我想,面临后面发生的事情,我是真的没法面对我妈的。
刚下楼到小区门口,就看到徐来站在车门前等着。
看到我们过来,他就直接上前一步附在金慕渊耳边说话。
这是第一次,他当着我的面说些我不能听的话。
可金慕渊看了我一眼。
恰是这一眼,让我知道。
徐来说的是我的事。
却又是我不能听的事。
徐来说完就把后车门打开,等着我矮身坐进去。
我没有动。
“金慕渊,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的脸色骤然变得暴戾冷沉,气息瞬间冷冽。
金慕渊没有搭理我,按着我的肩膀温柔而强势的把我推进车里坐好。
徐来直接把车发动。
我捏着掌心,转过身看着他,还没张口就听他说,“别说话。”
他隐忍的怒火似乎是...针对我。
下了车。
金慕渊一路拉着我走进公寓。
关上门就把我抵在门上,冷声问我,“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我大脑发懵,“什么,什么照片?”
他直接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卡片大小的照片给我。
这是,我在理发店换掉发型时拍的照片。
那时候的卷发还偏短。
照片下方打满了文字。
看到那些文字,我的瞳孔骤然一缩。
方才电话里那个男人说的那些话像惊雷般炸响在耳侧。
包夜...
一次....
价格多少....
如果照片上的女人不是我,我几乎就要以为这就是一张旅店常见的小姐名片了。
可我刚从巴黎回国。
印照片的人,难道知道我的行程?
金慕渊的脸色很黑,看到我一个劲盯着照片,几乎要把照片看穿一样,一动不动。
他大手抬起我的下巴,再次问了遍,“什么时候拍的?”
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回答的很是磕磕巴巴,“剪,剪头发的那天,因,因为,那个店员说好看...然后...我就....”
我再也说不下去。
金慕渊一副想杀人的样子瞪着我。
过了会,他松开我,直接牵着我走进卧室,说,“在家待着。”
看他要走,我不由得抱着肚子快走两步望着他的背影说,“我,我一个人害怕...至少手机,留给我...”
他步伐一顿。
回过身看着我,眉目倒映着极深刻的冷硬,“是想让我把你送回巴黎?”
我立马摇头。
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门口传来关门声。
然后是脚步声。
我走出去一看,徐来站在客厅,看到我出来,他就去厨房烧水。
金慕渊倒是听进去了我一个人会害怕。
可他没有把手机留给我。
我失去了和外界联系的桥梁。
我害怕家里的假老太知道,也怕他们担心我,我却没法去说。
似是看出我的想法,徐来走到我面前说,“爷已经安排人处理了,最晚明天解决。”
我望着有些发抖的手,怔怔地看着错综复杂的掌纹,“你在说笑么,只要有底片,有复印店,到哪都可以印一沓,然后,整个城市都知道了...”
只要,有一个人认出我。
那么。
迎接我的就是。
就是,身败名裂。
扬汤不能止沸,而金慕渊,他能在一夜之间釜底抽薪吗。
徐来刚毅的脸很是严肃地看着我说,“苏小姐,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爷做不到,你只需要呆在这里等他回来就好。”
我没有说话。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那张照片。
一次,又一次。
照片风波。
有没有,可能。
是,同一个人呢。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狠狠抖了抖。
喉咙里一阵血腥味,我才发现嘴唇被我咬破了。
可能是看到我有发病的前兆。
徐来立马走近我,“苏小姐,别多想,放轻松!快点放轻松!”
他一个木讷的人,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宽慰女人。
重复说的话只有,“你放轻松!”
倒像是给孕妇接生的医生一样。
我止住发抖的身体,挤出一丝笑说,“徐来,不要跟金慕渊说,我的身体没事。”
他眼底有些骇然,“苏小姐,你...”
我已经不想听下去。
我转身回了金慕渊的卧室。
躺在他的大床上。
呼吸着他的味道,发颤的身体才稍微得到缓和。
原以为。
只要活得开心,一直装傻,一直像个傻子一样,开开心心的。
那些不快,那块黑洞。
就再也不会吞噬我。
可直到此时,我才发现。
我永远没有摆脱掉那处黑洞。
只要有一根引子。
我就能被整个黑洞吞噬,从此陷入黑暗。
——
金慕渊回来的时候,已是半夜。
他是洗完澡进来的。
我数着一步两步,三步。
他就揭开了我头顶的被子。
昏黄的灯光下,他看到我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手臂撑在床上问我,“没睡?”
我点点头,“等你。”
他薄唇勾了起来。
昏黄的灯打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轮廓,性感的喉结,健壮结实的倒三角,愈发显现他十足的男人味。
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是不错的,我慢慢捧着肚子坐起身,“金慕渊,照片...?”
“没事了,安心睡。”他摸了摸我的发顶,声音也低沉悦耳,好听惑人。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的。
可我知道,一定耗费不少精力,人力。
我咬着唇,压住泪意,“对不起,我就是个麻烦。”
他倾身躺在床上,上半身罩在我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苏燃,我说过,我是你男人,纵着你,应该的。”
他关了灯,躺到床上。
听到这话,我好长时间没有反应。
心脏那处跳的太快,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可不等我回话,他又说,“我不愿意纵的事情,你不要再犯。”
漆黑的夜里,我无声点着头。
他听不到我的回答,黑暗中,鼻尖贴到我的鼻尖。
呼吸相闻。
“回答我。”口吻有些不快。
我只好说,“好。”
他翻身躺下,把我圈进他的怀里,呼吸平和。
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
没想到,过了会,他突然开口问。
“苏燃,抓到这个散播者,你想怎么处理?”
“我,我...不知道。”
“哦,那就弄死好了。”
“别,金慕渊,那是犯法的。”
“哦,那就弄残。”
“这个散播者是理发店的那个人吗?”
“不是。”
“金慕渊,是我认识的人,对不对?”
他没有说话。
我心里突然凉了一下。
“不然,你也不会问我。”我补充说。
金慕渊低声说,“苏燃,如果是你认识的人,你想怎么处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禁足
回峡市的第二个晚上,即便有金慕渊的陪伴,我依旧失眠了。
后半夜终于睡着,又做了个噩梦。
我哭着醒过来。
金慕渊问我做噩梦了吗。
我点点头,却想不起做了什么梦。
浑身发冷。
他把我裹进被子里,又紧紧搂着我。
我突然开口说,“金慕渊,放过他吧。”
我不想知道真相了。
我一直是只鸵鸟。
不敢知道,害怕知道,害怕无力承受知道真相的后果。
他箍着我的那双大手更紧了。
良久,才说,“苏燃,你不要后悔。”
我咬着发抖的牙齿说,“不后悔。”
原以为,他不会再纵着我。
不料,他还是一次次,纵着我。
我此刻对他又是心酸又是愧疚。
可直到后来,知道真相那一刻,我才发现。
是我太单蠢。
金慕渊是谁。
他除了是我认识的那个霸道的金慕渊以外,他还是个商人。
精明睿智,杀伐果断。
商人独有的狡诈诡辩,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轻轻一句话,就在我心里埋下颗不定时炸弹。
等火苗燃起时。
才发现,炸的不是别人。
是他自己。
——
我在金慕渊的公寓里足不出户地呆了整整一周。
白天只有徐来站在客厅里,一声不吭地伺候我吃早饭,午饭,晚饭。
没有任何对话。
偌大的公寓里,寂静的像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一样。
空荡,冷漠。
晚上的时候,金慕渊没有回来。
这一周,他只在后半夜才回来,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又立马起来出去。
我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他不愿意说,我也就不敢去问。
我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
我被禁足了。
这样的状况很可怕,比在巴黎更恐怖。
“徐来,我想打个电话给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