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慕渊摸了摸我的腰,嗯了一声,“怀孕不都这样吗?”
我说,“有的人怀孕就不胖。”
他似乎听出我字字针对这个胖字。
沉吟了一会说,“胖了挺好。”
好?
挺好?
我压住喉底上升的郁闷之血。
自此之后,我把运动时间又加了一小时。
每天的运动量达到四个小时。
虽然只是做些伸展运动,包括走路,但一天下来,身体也是疲惫的很。
然而,吃的饭也越来越多。
——
霍一邢从那天到医院后,接连几天都带着孩子过来。
他们穿着一套一模一样的父子装,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俩是父子一样。
这样的场景让我想起初次见到他和席南那次。
小豆丁穿着小西装有些不舒服,却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喊我,“阿姨好。”
我知道这是霍一邢回去教育了。
我摸摸他的脑袋说,“可以叫我姐姐的。”
他嘟起嘴看着我说,“不行,叔叔会生气。”
哈哈。
这个孩子比起霍一邢,他看样子更怕金慕渊。
我就拉着他坐到病床上。
霍一邢和金慕渊站在窗边说话。
我陪那个孩子玩。
或者,可以说,这个叫霍丁的孩子,陪我玩。
他讲他见过的叔叔哥哥姐姐,讲一些好玩的事情给我听。
他的记忆有很多是关于席南的。
我不知道霍一邢是怎样教育这个孩子的。
显然,他没有半分来自霍一邢的血性,暴力,冷酷。
他柔柔弱弱的让我想起我的弟弟。
我问他,“为什么来巴黎啊?”
不过是我随口一句。
霍丁小声地对我说,“爸爸说,让我来陪一个漂亮的阿姨玩。”
我笑了笑,“这个是秘密吗?这么小声。”
小孩子眯起大眼睛笑呵呵,“当然是了。”
——
我一直记得八月九号那天。
七夕情人节。
不是因为这个节日的本身意义。
而是因为,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
都美好的太不真实。
运动过度导致我的小腿接连几天都有些酸痛。
我在楼下草坪上运动了会就想蹲着。
徐来看我实在难受,就问,“要不上去吧?”
我摆摆手,“半小时都不到,不行,不能落下一天。”
徐来就默不作声看着我。
我心里一直念着金慕渊那句,胖点挺好。
咬着牙又绕着楼下转了一圈,一边转圈一边做伸展运动。
远处跟在霍一邢身后的霍丁看到我立马飞奔过来,“苏燃!”
这个孩子,自从知道我的名字以后就大声叫着我的名字说,“我也是两个字的名字。”
“所以?”
这和直接叫我的名字而不叫阿姨有什么逻辑关系。
霍丁说,“席南让我这样叫的,他说他就是两个字的名字。”
我扶额。
妈的,让两个大男人,把一个好好的孩子教成什么了。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晒在身上有些暖意。
霍丁穿着一身黄色的运动服冲了过来。
徐来赶在他冲到我身上之前,一手把他提了起来。
像是提一只四肢不停扑腾的乌龟一样。
霍丁大叫,“爸爸,黑脸叔叔坏!坏!”
徐来刚毅的脸慢慢皲裂,破碎成更黑的脸。
霍一邢慢悠悠走了过来,看了眼我脸上的汗水,问,“大早上的在这除草?”
“运动啦。”我擦擦额头的汗。
霍丁看到没人搭理他,叫的更欢了,“爸爸,救我!”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个不称职的爸爸,走到徐来跟前把霍丁接了过来。
孩子碰到我就抱着我的腿说,“苏燃,我今天要带你出去玩!”
我看向霍一邢,“什么意思?”
霍一邢从烟盒里晃出一颗烟,刚叼在嘴上就被徐来速度极快地夺了下来。
他有些懊恼地挑起眉,那条刻着倒写n字母的眉毛跋扈地立起来。
“这是在医院楼下。”霍一邢再次从烟盒里倒出一颗烟。
然而,烟还没叼进嘴,整盒烟都被徐来夺了过去。
接连两次,霍一邢的脾气也上来了。
他两肩一耸,西服外套就被他脱掉扔在地上。
长腿高抬踢着跳向徐来。
一言不合就...直接对徐来出手。
“徐来!”我心慌地叫了声。
徐来朝我喊了声,“带孩子去一边。”
我立马拉着霍丁去靠边站着。
我们站的位置是医院楼下的大草坪,前面每隔几处都有条长椅,很多家属和病人会坐在这里晒太阳。
突然间的打架声吓到了他们。
人群就围了过来。
我不由挥手对他们说,“没事的,你们不要靠近,没事的。”
有人叫了医生护士过来看。
我实在顾不得管那些,只能紧紧拉着霍丁不松手。
徐来一边回击一边对霍一邢说,“苏小姐怀孕,霍少是什么意思?”
手上的动作张弛有度,多是防守状态。
霍一邢冷哼,“最不爽你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
出手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
两人各退一步。
围观群众一看熄火,立马散开了。
不远处的保安刚过来就看人群散了,不由看向草坪中央的我们。
徐来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地拍了拍黑西服的褶皱。
然后不卑不亢的重新站到我身后。
看着这样的徐来,我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悲凉。
他只是为了不让我吸到烟味,就得罪了霍一邢。
霍一邢的那句话,一下子就把徐来打到最低阶层。
可徐来面瘫惯了,不开心也不会写在脸上,他只是平和的看着我问,“苏小姐要现在回病房吗?”
我点点头,“嗯。”
原以为暴力的场面把霍丁给吓到了,所以他一声不吭。
没想到我刚蹲下身看看这个孩子,就听他兴奋地大叫,“爸爸好帅!好帅!打黑脸叔叔!打坏坏!”
我,“....”
我一直以为霍一邢出身黑道,体内是有些好战因子的。
所以和徐来一言不合就开打这件事,我是可以理解的。
可直到后来。
我才知道。
霍一邢打徐来,不是因为一言不合。
而是因为我。
不,确切地说。
是做给我看的。
....
我们一行气氛诡异的三个大人加一小孩,沉默地上楼走进金慕渊的病房。
不知道金慕渊是从哪里嗅出来的。
我们刚进去,坐在窗边沙发上的他就站起来看着徐来问,“你们俩打架了?”
徐来低头嗯了一声。
金慕渊继续问,“和黑道的接班人比试,什么想法?”
霍一邢发出冷笑。
他平素不常笑,所以,一旦笑起来,就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徐来继续点头,“力道很猛,很值得重视的对手。”
霍一邢听到了依旧回以冷声嗤笑。
在我猜测这个一脸刚毅的徐来是不是夸大其词吹捧霍一邢时,金慕渊已经抬步走到徐来跟前,跟他说,“胳膊露出来看看。”
徐来听话的卷起袖子。
我这才看到徐来两条胳膊上都是一片青紫。
金慕渊转身对霍一邢说,“行。”
我不知道这句行是什么意思。
只是霍一邢眸光霎时黯了黯,他甚至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发誓,除了他跟席南的事算是我们的过节以外,我不认为我还有其他得罪过他的地方。
霍丁站在我后面,畏畏缩缩地用我的裙子捂着脸说,“金叔叔,我要和阿姨一起出去玩。”
我觉得这些都是他们一早就计划好的。
不然金慕渊也不会头也不抬地就说,“好。”
我有些讶异他的爽快,连忙问,“你呢,也一起出去?”
那应该需要戴帽子,戴眼镜,戴口罩...
在我思忖要替他找什么遮挡那张脸时,金慕渊转过身来看着我。
他脸上的伤口已经大好,用的药好,所以没有留疤。
加上最近白天一直待在病房里,晚上去运动出汗,脸上的皮肤愈发紧致,身上的肌肉也更加紧实。
简单的墨紫色手工西服尽显他压人的迫人气场,他比霍一邢个子还要高,最近习惯伏低整个宽厚的背跟我齐平,然后用那双深潭似的眼睛看着我说,“我在这,等你。”
第一百零六章 泡沫
等我?
等我?!
出来一路上我都在不停地思考金慕渊这五个字的意思。
霍丁知道我肚里怀了个宝宝,所以一路上也不敢随便扑腾着要我抱他,或者推着我走快。
他很小心地牵着我,提醒我前面要慢点,过马路要牵紧他的手。
我在想,如果我生出来的孩子是个男孩,真希望他大了能像霍丁这样,绅士礼貌,又会撒娇讨人喜欢。
巴黎街道上人来人往,像庆祝什么高兴的事一样,沿途看到很多女孩子手里拿着捧花或者一支玫瑰,路边走动着几个卖花的中国女孩子。
霍丁很好奇,想冲过去又忙抓着我的裙子跟我说,“你在这乖乖等我哦。”
然后跑到一个卖花的小姑娘那去了。
身边的霍一邢和徐来纷纷看向我。
我:“……”
实在是气氛太过诡异,我朝前走了一步和霍一邢并肩,“霍一邢,那是你儿子,你看我干吗?”
“你要不说,我都差点以为那是你儿子。”他耸耸肩。
我:“……”
“徐来,你为毛也那样看我?”
“哦,我觉得霍少说的对。”
喉头一股冲破洪荒之力涌出的郁闷之血差点破口喷出来,甩这两个男人一脸。
猛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
“苏燃,送给你!”
霍丁小小的个子,抱着比他还要大的一束玫瑰花站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