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选择这个时间段告诉我这件事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虽然大大咧咧但不至于想害我。
她该知道的,如果事情超出我的承受能力,我的孩子会存在巨大危险。
可如果事态严重到她连我的孩子都不管不顾的状态。
那就说明...
我尽力压住脑子里横冲直撞地想法,只想快点下楼去找金慕渊。
脚步匆匆间差点撞了人,我捂着肚子侧身躲开,“不好意思。”
抬头的瞬间呼吸都顿住了。
一个多月前险些害死我的杀人犯就站在我面前。
“你怎么在这?”他朝我身后看了看。
我脸色发白,双唇都在抖动,不知哪来的力量支撑着我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同学在这。”
他穿着质地精良的清凉汉服,身边的管家搀扶着他,和金慕渊有些相似的气场压迫着朝我逼近,他的眼睛虽然混浊,却无比锐利。
“别告诉他,你在这遇到过我。”
没有任何寒暄。
没有关心问候。
有的只有这一句类似威胁的结束语。
他就是金慕渊的亲生父亲。
我连连点头,看也不敢看他。
这个人,一个多月前,差点,杀了我。
再次看到我,居然神色如常,不,他甚至还可以威胁我。
他也看得出金慕渊不爱我吗。
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不是吗?
往回走的路上,我不停地想,万一他下楼的时候,刚好遇到金慕渊会怎么样呢。
应该……不会吧。
再往前走两分钟就是慕城的病房了,我打算跟他打个招呼就走。
可当我敲门进去才发现病房里没有一个人。
原先靠着窗台的那张凳子被放在了病床前。
我给他发了短信。
没看到慕城,我就直接下了楼。
哪知道,刚到一楼,就看到一楼门口,金慕渊和金父对立站着。
氛围诡异。
这万分之一的概率还是让他们碰上了。
我犹豫着朝前走了几步。
离的远但可以听到一两句金父的话,“我身体不好来医院看看也不行?!”
“你是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我只看到金慕渊动了动薄唇,却听不到他说话。
金父突然听到什么让他勃然大怒的话,气的差点背过气,一旁的管家赶紧帮他顺气,又对金慕渊说,“老爷说的都是真的,我用命来担保…”
“呵,你的命值几个钱?”金慕渊的声音被风送了过来,听在耳里只觉得皮肤上的鸡皮疙瘩一粒粒立起来了。
他讥讽地笑容还挂在嘴边,突然眉毛一拧看向我的方向。
他发现我了。
隔着穿梭的人群。
目光灼烈。
我害怕和金父面对面,只好站在原地。
等看到一双黑皮鞋停在眼前时,我才抬起头看他。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在骇人,仔细看那双眸子里还隐着火。
门口的金父已经走了。
人来人往的市医院一楼里,不断地有护士,病人,病人家属…等所有路人的视线投在我和金慕渊的身上。
我们无所顾忌的站在那。
面对面互相看着对方。
过了一会。
我轻轻上前拥住他结实健壮的腰身。
我说,“金慕渊,能不能带我去洛神山。”
我抱着他那一刻,就感觉他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我知道他有事情瞒着我。
从我告诉他真正要害我的人是他父亲那一刻起。
从他掐着我的脖子跟我说,“这些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听到!”那一刻起。
我知道的。
他把下巴搁在我肩膀上,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耳朵里,“好。”
我想,那一刻,他是知道他父亲为了什么而来。
我想,那一刻,我也知道他父亲为了什么而来。
我装作不知道。
事实上,我希望我不知道。
更多的,我祈祷不会再见到金父。
这个晚上,我失眠了。
那个人,没能杀了我,谁能保证他不会再下第二次杀手呢。
金慕渊躺在我的身边,怀抱那么温暖,我心里却一片冷意。
我不知道。
究竟,要怎样。
才能好好活下去。
——
洛神山在峡市和榕市的边界,名字听起来像座山,却不是一座可以爬的山。
到山脚下的时候,我才从副驾驶悠悠转醒。
我妈拍着车窗喊我,我刚打开车门,她就递了个饺子给我,“你先吃一个。”
昨晚失眠,导致早上状态极差,本来一直劝我妈这个假老太跟着我们一起去洛神山,她直摇头说不去,早上看到我这个状态,说什么都要陪着我一起。
加上我弟也来,索性他们坐在徐来开的车里,我坐在金慕渊的车里。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妈,我吃了就要吐,还是别浪费了。”
“瞎说什么话!你越来越瘦了,下巴都尖了,快点吃一口,难受的话我们就去酒店里先歇会。”
这假老太就站在太阳底下,手里端着保温盒,一手套着一次性手套,正捏着饺子准备塞进我嘴里。
蓦地,我眼眶一红。
我求救地看向金慕渊,“让我弟带我妈先进去,快。”
金慕渊却是长臂一伸,把我整个人往怀里一揽,朝我妈说,“等会我带她进去吃。”
我妈总算放过我走了。
我却没忍住眼泪。
啪嗒啪嗒地。
每一滴都浸在金慕渊的胸前,把他白色的衬衫浸透了。
“好好地,哭什么?”他轻声问我。
我不想哭的。
只是内心百感交集。
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妈妈的心情。
你的奶奶一心一意为着你妈妈。
而你的外公,却一心想让妈妈死。
而你的爸爸……
我咬着唇抬头看向金慕渊。
穿透挡风镜直射进来的金色阳光打在他冷漠而坚硬的五官上,他骨子里就透着股冷意的。
被暖阳包裹,周身的冷意也丝毫不减,只有那双眸子略柔和的看着我,眼中带着难以摸透的复杂。
我脸上还挂着泪,可以从他墨黑的眸子里看清那个小小的自己。
亚麻色的卷发翻飞,巴掌大的脸庞两行清泪,乍一看还真有点我见犹怜的感觉。
他明明最讨厌女人哭的。
我轻声问他,“可不可以吻我?”
他挑眉看了眼车外。
我弟和我妈正拿着手机左拍右拍,徐来恭敬地站在那挡着他们,“别打扰爷…”
洛神山山脚下鸟语花香,虫鸣蛙叫。
车厢内冷气无声,我和他呼吸可闻。
他眼里挟了层趣味,食指勾着我的下巴就吻了上来。
似是被我的热情感染,他的鼻息愈发重了,吮咬的力度带着吞吃入腹的悍劲。
意乱情迷间,他抵着我的额头轻轻喘息,“还有多久能吃肉?”
第六十五章 恐高
我双目迷离地看着他,却被他再次含住唇一通啃咬。
他说,“再不下去我就生吃了你!”
我笑了。
横亘在心底的那层抑郁云雾般散开。
洛神山脚的酒店很多,金慕渊包了人气最高的最豪华的这座酒店三楼一整层。
假期人特别多,我们前脚刚进酒店,后脚就有几台车停过来要开房间。
酒店一共三层,古色古香的旋转木楼梯。
金慕渊当先走在前面,我和我妈走在后面。
隐约听到楼下有人说,“我提前订了房间,现在怎么不让住?”
声音有些飘忽,听的不是很清楚。
可总觉得很耳熟。
三楼一共十二间房间。
我弟率先霸占一间,冲进去不多会又冲出来拉着我妈进去看,“妈,快过来,有你最喜欢的温泉啊!每一间都有啊!”
可能昨晚失眠,早上在车里也没补够,右眼皮一直跳。
金慕渊站在长廊最里的一间房门口等着我,直到我走到跟前,他才问我,“今天去山顶还是在这休息?”
我果断地摇头,“今天来了当然今天去看。”
他不置可否,让徐来提了个箱子进来。
我问,“装的什么?”
金慕渊也不答话,往酒店沙发上一坐,两腿叠在一起,说不出的慵懒高贵。
徐来一边打开箱子一边说,“女士的防晒液,防晒衣,驱蚊水,还有帽子,苏小姐,你先挑挑。”
他说完退了出去,不一会就把我妈和我弟都叫了进来。
我看着一箱子的东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我妈挑了顶帽子戴在脑袋上问我,“好不好看?”
我说,“好看。”
我弟夸张的大叫,“天哪,妈,你现在看起来像28岁!皮肤在哪保养的怎么这么嫩…?!”
徐来好像习惯了一样,神态自如地还拿着另一个帽子递给我妈让她试试。
我也从箱子里挑了个帽子,亮黄色的遮阳草帽,很配今天的一身白裙子。
戴上去才发现一分钱一分货。
金慕渊买的东西肯定不是便宜货。
光是戴上的感觉都不一样。
他眼底含笑地看着我到处翻找帽子的牌子,声音都带了笑意,温温凉凉地,“过来。”
我终于找到帽子上的品牌了,可这看起来像俄语。
我一边走近一边问他,“干嘛?”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水晶挂饰,等我走近就一把拉我坐到他腿上,替我戴到脖子上。
约拇指大小,顶端是指甲大小的木塞,形状是……一只刺猬?
触手温凉,在掌心里又精致又好看,还特别好闻。
这是上次在他办公室里他拿给我闻的水果味的香水。
看我一个劲嗅,他捏住我的鼻子说,“孕吐的时候闻一下,可以缓解。”
原来,是专门给我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