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中轻哼了声,靠回沙发上,打量地看着我,“哦,既然你不想知道,我也无需强人所难。”
我忍不住在心底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你高兴就好。”
“你看这状况,我高兴吗?”
“见到故人,应该是要高兴的。”我笑笑,说,“不过,只是我以为罢了。看来,我的表现没能让顾先生满意高兴,这就不打扰您的宝贵时间了,我让妈咪给您换一个姑娘。”
我起身,顾承中毫无反应,只是淡淡看着我,我对他弯了弯腰,抬头时冷笑了声,转身离开。
只是包间太大了,走到门口需要点时间,我数着步子往前,手拉上门把时,忽然被人一把抓住门背后靠,双手放在我耳侧,低头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嘲讽的一句,“哪里看出来我不高兴了?”
我怕他,一如既往的怕,但是此刻我要逞强,必须逞强,我绝降低抬起头盯着他,那双我最害怕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寒光,我说,“顾先生,您不想让我走?”
顾承中唇角动了动,眉头慢慢皱起来。我冷哼一声,抬起双手勾住他脖子,用对付其他男人的方式对付他,我笑吟吟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害怕的。”
“杨小唯,我警告你,不要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顾承中开口,一字一句,皆是淬了寒霜,冷森森的,叫人胆寒。
我咯咯地笑,故意说,“那用什么方式?夜场的男人,都喜欢我用这种方式,你不喜欢?”
“杨小唯!”顾承中怒了,重重地喊我名字。
“小声点,我不是聋子。”
“杨小唯,我警告你,别这么看着我。”顾承中声音淡下来,我瞪大眼睛盯着他,眼睛一眨一眨的,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俩互相盯着对方。我是故意的,他是生气的,谁胜谁负,未可知。
可当他的脑袋慢慢靠近我时,我开始慌了,我发现自己真是作死,专门点火烧身,想让人看见我堕落的样子,却忘了对方也是个男人。我没动,要是我动了,我就输了。我急中生智,在他嘴唇要贴上我的时候,我冷笑了声。
顾承中停下来,不解地看着我,“你笑什么。”
“我笑你好没定力。顾先生,你忘啦,就算他抛下我一走了之,可我还算他的前女友,你是他的叔叔,刚才你想吻我,哎,顾先生,您说这算不算还是乱-伦啊?”我笑盈盈地说。
顾承中淡然地看着我,冷哼了声。随即一把抓住我下巴,猛地把我下巴抬起来狠狠捏着,威胁的口吻说,“故意恶心我?杨小唯,你以为我会被你三言两语恶心到?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对付场子里的男人还可以,在我面前,你还是稳妥点好。”
他捏的我很疼,我死死撑着,冷笑说,“是吗?”
说着,我一手抓开他的手,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双手抱住他胳膊,挑衅地说,“不恶心你就下嘴啊,别他妈忘了你还是我名义上的监护人!”
顾承中猛地推开我,一巴掌扇歪了我的脸,我立即昂起脑袋看他,冷笑说,“怎么,生气了?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顾承中的手悬在半空中,僵住了,尴尬地看着我,我哈哈大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他走上来跟我说对不起。准备拉我的手,但我一把甩开了,我说,您没什么对不住我的,本来就是名义上的监护人,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不需要负责人。顾先生,往后别来了,来了也别见我,我看见你就难过。
顾承中拉住我,声音忽然苍茫起来,他说,“杨小唯,如果你喜欢这么堕落,那就一直堕落下去吧,反正你就是一颗草,野草。像你这样的人,就活该过这样的日子,因为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人生,什么叫争取。你破罐破摔,活该煎熬,都是你自找的。”
我转过身,嘲笑地看着顾承中,顶了回去。“那跟你有什么关系?顾先生,收起你道貌岸然的样子别演出一副痛心的样子,你只不过是我名义上的监护人,当初这趟浑水也不是你想趟的,现在说拜拜都可以,别假惺惺的教训我,让人恶心。还有,我选择怎样的人生跟你没关系,就是根草,也轮不到你教训?你算老几?是觉得林阳的走对我愧疚想站大发善心还是你对我有意思想老牛吃嫩草?”
顾承中说,“如果我给你别的选择呢,杨小唯,你要不要跟我走。”
卷二:红色丝绒秋千架上的少女 063:我的少女时代
夜晚下班后,我没直接回宿舍,打车去医院看刘思涵。
深夜的出租车停在会所门口,我换了平常的装束上车,司机打量地从镜子里看了我几眼,我装作不知道,靠在车窗边看深夜的南城,“去人民医院。”
歌舞升平后的寂静总是让人感到落寞和孤独,那种清冷的感觉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将我冰冷的心吞没,我来不及逃离,已经被掩盖其中,如同溺水的人失去挣扎的能力。
车窗上折射出灯火阑珊的街景,顾承中的脸忽地跃然眼前,包间里的那一幕,如同电影画面忽然弹出来。
“如果我给你别的选择呢,杨小唯,你要不要跟我走。”
这一刻,我特别后悔当时怂的跑掉,我应该镇定点,潇洒地说不,你给我滚蛋,现在出来装好人,您老当初干嘛去了。
离开包间后,我去了另外一个台,也不知怎么的,特别放得开,不管身边的男人怎么灌酒,我都一一喝了,眉梢里的风情万种都是对着镜子联系了千百遍的,撒娇或是挖坑信手拈来,段数低点的男人有我对付的招数,段数高的男人另当别论,人来了说人话,鬼见了说鬼话,我疯狂,我糊涂,我不能自拔。
大约是架不住顾承中的身份,客人拉着我在池子里跳舞还未尽兴,妈咪悻悻然缩进来客套几句把我拉走,给客人的单打八折,客人玩高兴了,哪里在乎八折的酒水,当场甩脸子叫妈咪滚蛋,妈咪被轰出去没一会儿,包间门被一脚踹开,顾承中气定神闲地走进来,往真皮沙发上一坐,点燃跟雪茄,屋子里顿时有淡淡的巧克力香味。
何文渊个狗腿子帮忙开了灯,指着门口说,“全都出去。”
客人当人不乐意了,当场拍桌起身,砸了酒瓶子。咆哮道,“哪儿来的大爷?都他妈挺拽的是吧!装什么叉!一分钟,全都给老子滚!”
那酒瓶子四飞八溅碎了一地,吓得胆小的小姐尖叫,来玩儿的都是爷,得捧着上天的,谁受得了这种欺负?装逼也要撑下去,可哪儿知道何文渊根本不说话,斯斯文文的大律师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客人的领子往外拖,客人出手给了何文渊一拳头,何文渊也不是吃素的,斯斯文文的人反手一巴掌打得客人金牙都掉了,站在边上的人都不敢吱声,没等那人还手,何文渊已经把人拖出去,扔给门口的保镖,说了句扔出去。何文渊回头。站在门口对里头的人道,“三十秒,全都滚!”
那帮人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一溜烟儿跑了,剩下我和顾承中,在昏暗的光线下阴冷对峙。
顾承中夹着烟,表情淡淡的,气定神闲里藏着怒气,就是不明面表现出来,那冷森森的目光看着你,鸡皮疙瘩一身,我说,“顾先生,脸皮不要太厚了,得寸进尺,闹到您脸上不好看。”
幽暗中,顾承中久久未曾说话,巧克力淡淡的香味蔓延在空气中。一点一点掩盖掉先前的烟味,那种微甜的味道让人放松警惕,然而我知道,那双锋锐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只要我稍稍不注意,就会被吞噬,完完全全的。
我发现,顾承中特别喜欢心理战术,冷森森地看着你,可憎可怕的目光,让你自乱阵脚,露出弱点来,他再狠狠抓住,一举攻破。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能同他对视,我用笑掩藏心底的慌张,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他面前去,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夜晚化妆的时候特意用电卷棒卷的,婷姐说我老是直发,腻了,让我换换口味,这不,卷起来后果真是变了个人似地,成熟了许多。我坐到顾承中身侧,挽着他的胳膊,故意用对付其他男人的姿态对付他,软软糯糯的声音说,“顾先生,您要是来温莎玩呢,点我的台,我一定好好伺候您。可您要是多管闲事,那就别白费时间了,我不过是您侄子抛弃的前女友,您侄子我关系和我断了,我们自然也就断了,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我故意笑得娇俏迷人,嘴唇微微努了努,笑道,“您说如何?”
距离很近,我闻得到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在巧克力淡淡的香味下,变得更加的独特和隐忍。他斜眼看我,一口白烟中薄唇中缓缓飘出来,袅袅上升,我的目光穿透那缕白烟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应,天知道此刻我多紧张。我这虚张声势的坚强和厚脸皮,撑不了多久。
顾承中忽然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把半截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那烟灰缸里一早被包间服务的公主倒了清水,铺上了一层卫生纸,燃烧的雪茄下去,发出轻微的嗤嗤声,没两秒就灭掉了。顾承中缓缓坐回来,侧脸打量我,冷哼了声,没给我反应的机会,他一下子把我摁在沙发上,换了个暧昧的姿势同我对视。
那一刻,我差不多心跳骤停,倘若那天我被顾承中弄死了,那也是我自找的,我这不是自讨苦吃么?好好的滚回休息室呆着不行?非得走台故意惹怒他?我到底是想让他对我死心呢,还是想让他这个名义上的监护人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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