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骏斜睨我一眼,看我不太对劲,他吸了吸?子,闻见我身上的味道,忽地眉头一皱,拉下脸来问我,“你刚干什么了?”
那个表情,非常的严肃和厉害,满是教训的意味。
我摇头,解释说,“不,不是我,是他们。”
我简单地描述了下他们在干什么,张骏冷笑了声,说,“溜冰。”
我问什么叫溜冰,换来张骏的白眼,他非常严肃地警告我,“杨小唯,你给我记清楚了,以后不许跟刘思涵一起在外面开房过夜什么的。她早就不是你认识的刘思涵了。”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张骏正儿八经地说刘思涵的全名。
摩托车行驶在灯火阑珊的道路上,我抓着张骏的衣裳大声喊,“骏哥,能不能带我去一中附近的公园。”
长椅上,我和张骏坐在一起。他点燃根烟递给我,我接过来放嘴里,看着远处被树苗挡住的路灯,特别怆然地说,“骏哥,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张骏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我,我说,“你看,同样都是人,同样都瞎玩,徐矢梦不管怎么浪最后还能去年大学,走一条光鲜亮丽的路,几年后,她和我们这些人的差距就是天上的云和脚下的泥。再看看刘思涵,学习比徐矢梦好吧,脸长得也比她好看吧,可现在呢,”那些形容的话,我不想说,张骏都明白。
“再看看采采,她技校毕业,混日子,还不懂什么是人生。等有天忽然回过神来,会不会后悔呢?后悔现在的荒唐。后悔现在的放肆。”
张骏问我,“别人你都说了,那你自己呢?小唯,你想过你的人生该怎么过没?我认识你的时候,心比天高,梦比海深。说实话,在我们这一行里烂的人,很少见到你这样明明浑身是伤,却还活力满满心高气傲的人。我一直认为,你应该是那种站在舞台上的人。光芒四射。耀眼闪亮。”
我说,“可我,现在已经没有当初的勇气了。那种永远使不完的干劲,早在我消沉的意志里丧失殆尽了。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这一年来,我常常问自己要做什么。但都没有答案。你看,我好好的也是过,浑天度日也是过,没有人干涉我,没有人骂我,我孑然一身,潇潇洒洒,凡事只需要过问自己的心情。到后来,我自己的心情都顾不上了,无所谓了,麻木了。我好像已经习惯了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其实摧毁生活的热情和志气,远比一死了之更残酷和煎熬。毫无疑问,我选择了前者,自我折磨。”
我把烟送进嘴里,缓缓吐出来,看着白色的烟雾缭绕在眼前,有些不真实。我说,“其实我好羡慕徐矢梦,虽然知道她也不一定开心,但至还知道往光亮的地方爬。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会这么慌张吗?因为我亲眼看到刘思涵现在过的日子,我怕。”
“怕什么?”
“怕和她一样,过得那么恶心。”我看着前方说。
张骏揽着我肩膀,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那你就不要和她一样,小唯。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我苦笑,“哪里还有。回南城一中吗?回去接受老师和同学怀疑的目光,去忍受别人的挑衅?我想算了,反正,我好好的过,也没人看得到。”
————————————
一个星期后,有人来会所闹事儿。一群女的蹲在会所门口,瞅准了刘思涵送客人出来,二话不说冲上前抓着头发推到在地上,一群女的冲上去开打。等保安冲上去拉人时,刘思涵已经被打的满脸是血,衣服本来就穿的少,三两下扯没了,剩下内衣裤,特别尴尬。
我听见消息赶出去的时候,秦海已经站在一边,平日里嚣张得不可一世的男人被他老婆几巴掌扇得?血长流,言辞间我才知道,秦海是倒插门,老丈人家有钱,他过来的日子不好过,几次三番受不了,但又没办法闹毛,只好来会所装大款,找男人的存在感。而刘思涵,深知这一点,不管在什么场合,都把秦海捧得像个牛逼哄哄的男人,折让秦海觉得,在刘思涵面前自己才是个男人,在老婆和老丈人面前,只不过是个没出息的倒插门。
他老婆叫来的人都是厉害角色,一个个出手起来,那叫稳准狠,秦海根本不敢上去帮忙,当时我疼恶心他的,敢做不敢当。最后他老婆问,以后还敢不敢来往?再来就让他净身出户滚蛋。秦海当然不乐意,默默低着头跟老婆回去。而刘思涵则被淬了两口,被骂贱人娼妇,不得好死,各种难听的,我都不好意思打字。
人走后,妈咪吩咐人把刘思涵送去医院,招呼大家散了,拉着我往我里头走,一面走一面说,“妈的,现在的女人真会来事儿!这下好了,菲菲得好几天不能上钟了,姑奶奶上哪儿找人去!”
“婷姐,钱是赚不完的。”
“你可别跟我学她,淼淼,姐姐跟你说,这夜场里的男人都是逢场作戏,跟你谈感情那都是想免费打炮,除非老板出钱包了你,那些风花雪月什么的,都别他妈去想,虚幻!哪儿有人民币实在!”
“嗯,实在,姐你也是个实在的人。”
婷姐斜睨我一眼,娇俏道,“死丫头骂我呢?跟姐走,姐给你找点实在的玩意儿去!今晚这个包可是重头戏,你是姐的心头肉,到底还是要你来撑着!”
说着,婷姐把我带到一个没有名字的包厢门前,先是轻轻扣了扣门,里头有人应答才带着我进去。
可我没想到,来开门的人,竟然是何文渊。
顾承中的助理。曾经帮我打官司的何律师。
何文渊错愕地看着我,嘴唇抽了抽,大约是太惊讶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婷姐以为他是看上我了,我笑眯眯把我推上前去,对我使了个眼神,对何文渊说,“何先生,这一位可是我手下的红牌姑娘,和别的不一样,二位肯定是看不上刚才那些姿色平平的,这不,我叫淼淼来陪您二位聊聊天,老板可是亲自来电话了,一定要招呼好二位。”
何文渊完全懵了,估计是在回味婷姐的话,婷姐见他没反应,盯着我一直看,以为是对我满意了,笑眯眯地说失陪离开。
包间门关上后,我往后退了一步,礼貌地招呼何文渊,“何律师。好久不见,这一年,您过得好吗?”
何文渊拧了拧眉头,不敢相信地说,“小唯,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在这里,那我应该在哪里。”我挂上风尘女子应该有的笑容,挽着何律师的胳膊往沙发那边去,一面走,一面说,“说是二位,怎么只有您一个人?”
话音刚落,洗手间里走出来一个人,仍旧是笔挺的西装,魁梧的身材在西装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精神,只是背着光,看不太清楚面孔和表情。
但我知道,那个人,是顾承中。
在见到何文渊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包间里有什么人,那件事过后,我在没有见过顾承中,哪怕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我们之间的联系原本就是因为林阳,林阳走了。关系也自然断了。说实话,曾经有段时间,一个人面对生活和孤独的时候,我觉得顾承中好像没那么讨厌,有他撑腰的日子,多少有安慰在。那时候,我曾期盼过,他这个名义上的监护人,会履行监护责任。后来,失望掩藏了希望,我也看清楚自己的空想,开始镇定地面对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的生活。
我的心早就平静了,不再期待了,可现在,又忽然遇见,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在我前路茫茫的时候。
顾承中慢慢走近,他身上强大的气场,仍然在。这让我不得不起身,恭敬地招呼了声,“顾先生,您好久不见。”
我渐渐看清楚他的脸,冷峻的脸上那是什么表情么?不可置信?还是我意外?还是尴尬。
他坐下,靠在沙发上看我。阴鸷的双眼盯着我,看得我浑身不爽快,我镇定地笑着,抄起桌上的酒瓶,给他倒了一杯酒,又问,“顾先生,您要冰块吗?”
顾承中没说话,我自作主张加了一块冰进去,把杯子搁在他面前,又给何文渊倒了一杯,何文渊连忙接过,看了一眼顾承中,然后起身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顾承中。
这种氛围能憋死人,我有无数疑问想问,但不知从何说起,也不想暴露自己的不甘心和痛苦。最后开口,还是老套的那句,“您过得好吗?”
顾承中端起面前的酒,身体前倾,看了我一眼,抿了口酒,“挺好的,你呢。”
我用力地笑,恨不得把脸都笑烂了,“我也挺好的,妈咪很照顾我。”
顾承中脸上淡淡的,问我,“怎么会做这个。”
“做什么?”我一下反应过来,笑道,“您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顾承中抿抿嘴,道,“算了。”
然后我们就沉默了,我做好本分工作,一个劲儿地灌顾承中酒,他喝完一杯我给他倒一杯,直到他抓住我倒酒的手,鹰隼般的双眼在昏暗的光线下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里除了冷漠,还有讽刺和冷笑,他终于憋不住问我,“一个劲的灌我什么意思?想让我喝醉了好问话?杨小唯,不如你直接问,我不会瞒着你,只要你想知道。”
我愣了愣,其实顾承中是个好看的男人,这种好看不同于年轻男人的青春阳光。带着荷尔蒙的悸动,他是有轮廓的,有边角的,有故事的,那种时间沉淀的味道在他身上得到完美的体现。可只是一瞬间的错愕,我幡然醒悟,甩开他的手说,“顾先生,您想多了,你喝得多,我提成拿得多啊。关于过去,我没什么想问的。倒是您,憋不住想告诉我?”
相似小说推荐
-
学姐,你东西忘了 (顾三三) 2016-09-19完结大三的学姐帮大二的学弟学妹们改听写,还听写本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奇怪的东西一起给了学弟。学...
-
捡来的影帝老公 (梦幻的色彩) 潇湘VIP2016-09-23完结影帝+影后+萌宝=娱乐圈神话“嫁进我们唐家三年孵不出个蛋来,如今有人替我儿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