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刘思涵就辍学了,从家里搬出来,正式去温莎坐台。那时候我不明白,她一清清白白的姑娘,怎么到头来还是走上这条路了?我问她,你不想考大学了吗?她反问我,小唯,你呢?你不想了吗?没等我说话,她说,你想,可你还不是在堕落。咱们俩,半斤八两,不愧是好朋友。
我哑口无言。我像是站在匆匆往来的人群中,所有人都擦身而过,我明明想留住一切,但最后都成空。刘思涵说,小唯,你放心,那笔钱,我一定还给你。
我发现,她根本没有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刘思涵忙着坐台赚钱,徐矢梦忙着艺考高考,只剩下采采陪我,一切都玩腻了过后,采采带我去刺青。我在脚上纹了一只蝴蝶,在胸口纹了一个字母y。采采问我,小唯姐,为什么是蝴蝶和y。
我说,那是我的梦想,和我最爱的人。
“梦想?什么梦想?”
“飞啊。”我认认真真地说,“等风来,就能飞了。”
“可蝴蝶不需要风也能飞啊。”
我摸着脚踝上的蓝色蝴蝶说,“它是一只没有生命的蝴蝶,所以,需要风。”
刺青,染发,抽烟,喝酒,打架。在别人眼里我们是异类,是病毒,只有我们知道,我们是好姑娘。尽管这是一句不能再矫情的话。
后来,我忘了我是怎么进温莎的,好像是刘思涵的一句戏言你来陪我啊,好像是一切都玩腻了想找点刺激,学校我彻底不去了。恰好那段时间张骏不在,本身只是安排我在酒吧卖酒当个服务员的,等他从宛城出差回来,我已经成了坐台小姐,在婷姐的手下呆。
婷姐是个爽快人,三十岁不到,胸大腰细屁股圆,穿黑色的小西装露出丰满的胸脯,比场子里最漂亮的舞小姐身材还好。刘思涵也是她手下的,哦,不对,应该叫菲菲,婷姐说,小唯,这一行里没人用真名,你也想个艺名吧。
我说,好啊,艺名好,省得给我祖上丢人,我爹死了,梦里来掐死我。叫啥好呢?淼淼?
那个淼啊?
姐,就那三个水叠一块。
哦哦哦,得,就淼淼了。
温莎明面上是ktv,但实际上包含了其他服务,比如桑拿和住宿。桑拿房的姑娘和场子里的姑娘不一样,场子里的姑娘说好听点是三陪,上头的人,说不准。场子里一共有三个妈咪,每个手下都带着红牌小姐,经常为了抢钟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也是常见。我去上班没一个星期,就看到俩麻痹我掐架三次,说是谁抢了谁的客人,谁的姑娘怎么卖骚。
进去第一天,婷姐就说,我是她的人,只要我不主动惹是生非,她一定罩着我。
我说好,谢谢姐。是在是叫不出口妈咪。
坦白说,我进去第一天,就后悔了,妈咪带着我去更衣室和化妆间跟大家打招呼的时候,看着乌烟瘴气的房间,我脚下抽了抽。一屋子女人,有一半都是光着身子站在衣柜面前换衣服的,有的叼着烟,有的在打电话,软软糯糯的声音说“好啊,您今晚一定要来啊,人家等您呢。”
刘思涵坐在那群人中间,朝我招了招手,身边画眼线的小姐问,“哟,菲菲认识的小姐妹?”
刘思涵点头,“朋友。”
那姑娘说,“行啊,这年头,好朋友一起下海呗。”
这时婷姐拍拍手,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她清了清嗓子说,“来,给大家介绍一新宝贝,淼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们这些老宝贝多给我提点些,好好疼新来的妹妹。”
有小姐开玩笑说,“妈咪,您得叫客人轻点疼。”
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着,我站在边上,开始打退堂?。
婷姐给我安排了化妆的位置,一个个隔断的梳妆台,上面摆着化妆盒化妆镜和许多化妆品跟工具,脚下有个小柜子能放私人物品,可以上锁。刘思涵说,衣服可以随便穿,尺码都是差不多的,这边姑娘身材差别不大,但也可以穿自己的,前提是得符合要求。要露,要短。
温莎姑娘的台费在南城来说,算是比较高的,2010年的时候,一个人六百的台费,已经算高档,而能来温莎的人,自然都是消费得起的,随便开瓶洋酒都是一千八百八十八,三千八百八十八,更别说好的红酒。
前两天,我都不太好意思,妈咪也不着急,让我跟着老手学习学习,走台的时候都特意照顾我,几天下来,我发现,这边的姑娘都有一个特别牛逼的功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吹牛,能哄人,能装傻,能撒娇,最重要的是,能喝!
尤其是刘思涵,让我特别诧异。我在一片昏暗中看她被一个四十五六的男人搂在怀里,还娇滴滴地喊人“叔叔,您再喝一杯嘛。”
那老男人说,“喝一杯,亲一口?”
刘思涵笑得灿烂,却装作羞赧的样子,“您好坏啊!”一边说着,一边把酒往人嘴里送。
我觉得浑身颤抖。
那一个周我都那么过来的,除了台费,我什么小费都没有。刚开始,客人还不介意,清汤寡水地和我聊天,聊着聊着要抱我搂我的时候,我就不干了,我那个边上挪,客人也不发火,问我说,新来的?
我说是。
他说,哦,怪不得,放不开。
我说,身体有点不舒服。
客人说。不舒服就该回家休息,怎么还上班?
人说着,就把妈咪叫来了,换了人替我。
一开始妈咪还说淼淼,你这样下去可不行,这学习得摸出门道来是不?你这样下去是要饿死的,你瞧瞧菲菲,从来不用我操心,你俩是好朋友,多磨磨,交流交流。
我说好,心里却是没底气的。
我站在洗手台面前,看镜中化妆的自己,再看看站在边上补妆的小姐,趴在洗手台上,屁股都能翘上天了,这功夫,真是一点儿都学不来。
一个月后,我虽然还是放不开,但多多少少学会了打圆场的话和装疯卖傻的本事,见人说人话的功夫我没学到精髓,准备随机应变。
夜场里什么样的男人都有,寻欢作乐的,逢场作戏的,无可奈何的,样样都有。但是像温莎这样的高级场所,一般寻欢作乐的人不会来,因为人均消费算下来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大多数来这边的都是商务谈判,晚餐后的第二场,叫几个能喝的小姐往死里喝,中国人的习惯即使酒喝饱了才能谈事情。这种场合里,有人是逢场作戏,和小姐一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要能拿下案子就行。也有人是无可奈何,被抓包过来撑场子,实际上对小姐或者酒都不感兴趣。
至于寻欢作乐的男人,有外地的,有本地的,饥渴得不行,小姐一进门,点了往身边一坐,搂着顿时往上亲一口,胸上一摸,真香啊。
这天晚上,妈咪带着留个姑娘走台,其中包括我。我们站成一排,鞠躬齐声喊,“各位老板晚上好。”
三个男人都是年轻人,二十出头,有一个稍微老一点,穿得简简单单普普通通,有点微胖,另外一个穿蓝色衬衫,白白胖胖的,看起来像刚毕业的学生,而剩下一个,嫩生生的,看起来跟我年纪差不多,戴眼镜,斯斯文文的。
妈咪招呼先前两个选了姑娘,那斯斯文文的犹犹豫豫,盯着我,想了想指着我说,“就她吧。”
妈咪拍拍我肩膀叫我上,客套了几句就走了,小姐们坐到男人身边去,那俩男的一看就是老手,搂着姑娘开始发情,而我身边最这个,局促地坐在一边,不好意思跟我说话。妈咪说,一定要主动开口,于是我说,“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嗯,他们硬要来,我来见识见识。”
“哦。听你口音,不是这里人?”
“嗯,江苏来的。”
“哦,看你年纪也不大,来玩啊?”
我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以为自己进度够快了,但没想到那两个更快,三两句话就套出他们是过来旅游的,其中一个借着上厕所的由头把妈咪和经理叫过来陪他们喝几杯,看上去是给面子,但实际上是叫他们给小费。妈咪和经理是什么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已经不足够形容他们,几句话溜出去,马屁拍了,小费到位,叫姑娘们可劲儿地灌酒。冤大头,人傻钱多。
经理和妈咪走后,有个小姐说肚子疼去上厕所,那三十左右的胖子叫我过去陪他喝几杯,我去了,给他倒酒的时候我他搂住我腰,我颤了颤,尴尬地笑着把酒递给他,他色眯眯地看着我,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在我大腿上摸,问我穿这么厚热不热。
我往旁边挪了挪,他掐着我大腿说,做这一行你还害羞啊,别啊,我很温柔的。
我没说话,保持难看的笑脸,他竟然大胆地把手往我裙子里摸,我抓住他的手说,“别摸了,老板,您喝酒啊。”
“乖点,别闹,喜欢你才摸你啊。”他吹着酒气猥琐地说。
说着,他手想更往里面去,我一下子就火了,我站起身来,大喊了一句,“草泥马的我说别摸了!”
然后那胖子就懵逼了,摸了摸脸,从懵逼变成精明,抓着我手腕儿把我往沙发上拽,我狠狠甩开他,他倒在沙发上,瞬间火了,要叫经理和妈咪来给个说法。其实小姐和客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所谓的必须做,有些行为小姐是可以拒绝的,比如亲吻,比如摸哪里。一般客人随便摸摸大腿手臂和胸什么的算正常,比较猥琐和变态的,巴不得在里面就做。但是不允许的。
相似小说推荐
-
学姐,你东西忘了 (顾三三) 2016-09-19完结大三的学姐帮大二的学弟学妹们改听写,还听写本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奇怪的东西一起给了学弟。学...
-
捡来的影帝老公 (梦幻的色彩) 潇湘VIP2016-09-23完结影帝+影后+萌宝=娱乐圈神话“嫁进我们唐家三年孵不出个蛋来,如今有人替我儿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