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的他,用延伸焚烧了我所有珍藏的记忆。
我很痛苦。
离开的时候,徐娜送我到门口,我打车回到酒店,刘思涵来找我,她刚从日本回来,飞奔到酒店握紧我的手,不问别的,就说了句,“不怕,有我在。”
我看着她微笑,一直笑到眼泪掉下来。
刘思涵帮我摸干眼泪,埋汰地说,“哭什么哭?哭了就不美了。走,洗澡去,洗白白出去吃东西。”
然后我俩就一起洗澡了。这样的时候,还是在很十七八岁的时候,那段混迹街头和酒吧当小太妹的时候。
大约是心情不佳,我们没走多远,就在国金楼上的餐厅吃饭,她问我,“就这么走了?”
“嗯。”我点点头。“明天去律所,我联系个离婚律师。”
“财产怎么分配?”刘思涵说。
“没想过。”我笑笑,道,“不过,我不准备要什么。除了陆家嘴那套公寓吧,其余的我都不要。我手里有几十万,加上一套房,也有学历,养活自己随便都可以了。”
我刚说完,刘思涵就笑话我,白了我一眼说,“得了吧你,我警告你杨小唯,该你拿的你就拿着,别瞎清高。我知道你性格不在乎钱。但你听我的没错,手里不握着点儿钱,不踏实。”
刘思涵说,“这些年出来混我算是明白了,到哪儿都是钱能行事儿。师太的书里不是说了么?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那我就要很多很多钱,既然咱们得不到爱,那就要很多很多的钱吧。”
“虽说你比我有学历,可你有没有想过,离开顾氏和顾承中,你能进这样的大企业吗?不成吧?”刘思涵语重心长地说,“所以,别作,拿钱,走人!”
我托着腮帮子看她。笑道,“你说的我懂。但是师太不是也说,如果没有很多很多钱,那我就要健康吗?对我来说,平淡的生活就够了,我也不需要多奢华的生活,你放心吧,我有自己的打算。再说了,今早证监会的去查账了,他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刘思涵斜我一眼,说,“这跟你没关系。顾承中就是贱男人,我警告你啊杨小唯,你不许心软,他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你最好沉着这一次离婚了摆脱了赶紧滚蛋,走得越远越好,顾家的男人我一个比一个变态。”
“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刘思涵陪我去律所,找了业内一个比较有名的律师。他听了我的情况说,因为顾承中的事情比较?烦,我如果上诉离婚,会很困难。因为他不但涉及到杀人案,还有财务,必须等清算过后才能。
但是如果我们协议离婚,加上我什么财产都不要,只要顾承中签字,一切将顺利得多。
我想了想,还是让他给我拟好一份协议带走。
离开律所后,我接到张骏的电话,他带给我顾承中被捕的消息。
我站在律所门口,看着二月清冷的天空里飘着雪花,一片片,满眼的白茫茫。
收了线,我伸手去摸雪花,冰凉的碎片融在我手心里,化成水。冰冷的掌心渐渐变得?木。
同天下午,财经新闻报道顾氏因为财务问题被证监会盘查,因为涉及到巨大的财务漏洞和涉嫌作假账,顾氏被推上风口浪尖,被迫停牌。
一连好几天,财经版面都被顾氏占据了,恒丰信投偶尔来插一脚,蹭热点,顾承中离开后由手下的副总裁掌权。一时间也是风波四起。
我住在酒店,关闭了所有通讯设备,看小说。睡觉,看电视。和外界断了联系。
何文渊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顾承中被捕的一个星期之后。我在酒店西餐厅吃晚餐,面前忽然坐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视若无睹,继续吃东西。
等我吃完擦嘴巴准备离开,何文渊忽然抓住我的手腕,那时候我已经起身,居高临下地斜他一眼,一向温润谦和的人此时眼中全是隐忍的怒火,“小唯,我们谈谈。”
我冷哼,“想在这里谈?”
何文渊眉头皱了皱,然后松开我的手,起身将大衣挽在手腕上,跟我到咖啡厅去。
点了两杯美式,何文渊一口都没喝,倒是我慢慢品尝。我一点都不着急,说真的,我早就知道何文渊会来找我,满世界的找,因为他们还认为,唯一能帮助顾承中洗脱罪名的证据还紧握在我手里。
何文渊也是开门见山的人,直截了当地问我,“小唯,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现在紧要关头,你何必戏弄我们?”
我慢悠悠地搁下杯子,笑了笑,“我可猜不透你们的心思,何律师,您高估我了。”
“不知道你还躲起来这么久?也不开机,邮件也不回复,微信我给你发了几百条信息!”何文渊忍不住火气,说话声音重了些。
我冷眼瞪他,“你吼什么吼?”
何文渊抿抿嘴,摆手道歉说,“对不起,我有点急。”
我冷哼,说,“你这么直接。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东西不在我手上。”
“不在你手上?”何文渊眉头紧皱。
“那晚我和张骏拿到东西后,我自己回家,在路上车子抛锚,被顾骏带走,东西被顾骏拿走了。”
听我说完,何文渊脸都白了。
我冷哼,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等他说话。
何文渊是法庭上叱咤风云的大律师,嘴上功夫是另外一回事,厉害的是他的逻辑思维和应变能力,还有一个出色的律师该有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
只是短短的几十秒,他便从愕然失落中转变出来,犀利锋锐的目光盯着我,道。“小唯,你还有后手。”
我浅浅一笑,挑眉道,“当然。”
“承中说得没错,东西在你手上,一定不会出错!你会把东西保护好!”
我盯着何文渊,没说话。
敏锐的洞察力下,他很快明白过来我沉?下没说的话,问我,“条件是什么?”
我搁下杯子,陶瓷撞上玻璃桌面,“咔”的一声,抬眸看他道,“这个,我跟他私下谈。”
何文渊疑惑地看着我。疑云重重。
我拿了包起身说,“安排我们见面吧,越快越好。”
然后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咖啡厅里空调很暖,靴子踩在木质地板上哒哒响,一声一声,在我心里回荡。我看着眼前的路,忽视路过的人,勇往直前。
回到房间,我拿出保险柜里的东西细看。
那份年久失真的病例,碳素墨水留下的痕迹,写尽了回不去的曾经。
第二天一早,何文渊便打电话给我,说安排好了见面,我立即打电话给律师,带上一早起草好的离婚协议书。到酒店同我碰面。
上午十点半,我们一行人,去往看守所。
何文渊看到我身边带的人,顿时明白了有些事儿,两人礼貌地点点头,算是招呼了。车上何文渊欲言又止,大约是不知道如何开口,顾承中的命握在我手里,他拿我没办法。
路过银行时,我叫何文渊停下,去银行保险柜取出当初存下的胚胎dna检测报告和我的体检报告。
那是我送给顾承中的大礼。
回到车上,我抱着怀里的牛皮纸袋,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高楼人流,心平静得如同死海的湖面,一丝波澜都没有。这些年我在上海繁华的包裹里,在折腾和挣扎的磨炼里,没能练就一颗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心。
但我知道,这一次,不一样了。
明天见,时间不确定哈。我还在浪。。。
卷三:回首向来萧瑟处 113:我要你
车子一路开往市第一看守所,到目的地后,我和律师坐在车上,等何文渊拿着我们的身份证去登记安排同顾承中见面。
何文渊下车后,律师问我,“杨小姐,待会儿是你们先谈,还是我代表你谈?”
我想了想,说,“你先吧,不必要的话,我一句都不想讲。”
律师点点头,将牛皮纸文件袋拿出来,拿a4纸打印的离婚协议书和财产分配给我再次确认,道,“您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如果没有,就签个字吧。”
我点头,接过手看了看,在最后一页签字确认的地方写下名字。
律师看了眼,收起来又装好,这时何文渊回来了,说一切安排妥当。
而后我和律师随着何文渊的脚步进入看守所,他特意安排了单独的会客室,但也十分简单,一张桌子,四张椅子,还有几瓶怡宝矿泉水。房间不算大,窗户很高,阳光从里面钻进来。
落座后,何文渊拧开一瓶矿泉水给我喝,不知道是安抚我还是安抚紧张的他,一脸惶惑地说,“小唯,人一会儿就到。”
我轻轻笑了笑,抿了口矿泉水说,“不着急。”
我越是淡定,越叫何文渊不知所措。
他那么聪明,自然知道我今天来见顾承中是想干什么,转了好久的脑经,才难为情地开口说,“小唯,承中这个人呢,是真的不会表达感情,他这些年就没真正恋爱过。所以可能现在小女孩想要的东西,他都不知道怎么给。你现在还年轻,等你在年长些,不说四十岁,就等你到了三十岁,你便会知道,所谓的轰轰烈烈,最终都会归于平淡,成为平常生活中的过往,而平淡的相守,才是真的,难能可贵。”
何文渊说得诚恳,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大约是觉得我没有反抗,有些默许和领会的意味。何文渊说,“生活最终都是归于平淡的,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夫妻,轰烈过后,任谁不是简单安宁的生活?外人眼中的精彩和幸福,你也拥有的。我讲这么多的意思是,你要明白,在生活中,你更看重的是什么。如果你能把我自己后半生的追求和渴望。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别人都无法阻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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