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文惊讶的抬头看着淑清,她的惶恐和惊诧简直无法形容。“你怎么知道?”
“李译文的老婆一直在监视他。”
“这么说,她知道这件事。”
“是的,她知道,知道李译文干的所有事情。”
安小文沉默的看向黑压压的湖面,再明亮的灯光也无法照亮的湖面,你永远不知道那黑压压的湖水下面有什么东西,食人鱼,或是水怪,可这又不是尼斯湖。
“李译文有一个妹妹,住在渝北的一个叫人的村子。她住的房子是李译文从一个村民手上租的。她的妹妹曾经在广州,她嫁到了广州,因为丈夫出车祸死了之后便回来重庆投奔他。你知道他们的父母都死的很早,留下两兄妹相依为命,他接纳了她,为她在江北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买这房子的时候他找我借了钱,所以我知道这件事。他妹妹有一个儿子,跟她一起回来,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男孩子,我非常喜欢他。她们的房子落实之后,我也经常去看她们,有时候自己去,有时候和译文一起去。有一年的冬天,我们像往常一样去看她,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潮湿的空气,阴冷的风呼啦的吹着,整个街道都是一股水草的腐烂气味,那感觉就像地狱之门打开了一样,那恶臭一般的冷风就是从地狱里吹出来的。虽然我不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但我想,如果有地狱一定就是那样的,地狱里的风和空气一定就是那样的。我们走的很快,因为路上风太大,我的羊毛呢帽被吹掉了好几次。但当我们走进译文为他妹妹准备的那间温暖的屋子的时候,什么风都没有了,没有潮湿的空气,没有水草的腐臭,什么都没有。只有温暖、干净的房子,和温婉动人的一个女人。她穿一件漂亮的鹅黄色针织长裙,头戴一顶水蓝色礼貌,赤着脚,站在门口迎接我们。她笑的很温柔,那笑容我至今依旧记得,她说:‘文文,我最爱的文文,你来了。噢,还有我最爱的哥哥,我最爱的哥哥’。她分别拥抱了我们,还亲吻了我们的脸颊。她的作风一向比较新派,我回抱了,也同样亲吻了她的脸颊,虽然我认为很奇怪,中国人却做着西洋人的礼节,但我照样做了,我们经常一起看一些国外的电影什么的,在我们之间,我们总爱拿电影里面的一些场景模仿,以此取乐。那个时候我把她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是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除你之外。”安小文停了一下,她看了淑清一眼,又转头看向那黑压压的湖面,似乎等着什么东西从湖面冒出来。
淑清没有说话,安静的等待着她。
☆、第八十七章 活体实验
“你知道,重庆人很爱在冬天喝汤,也许其他地方也一样,我不知道,但是重庆人每家每户到了冬天一定要吃炖汤,羊肉或者是狗肉,老人们常说,吃了狗羊肉整个冬天都不会怕冷,来年也不会怕冷。那天,我们刚踏进屋子的时候,就闻道了一阵肉香,加了柑橘皮的顿肉香。我们去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早已经饥肠辘辘。译文第一时间奔向了饭厅,还一边说着:‘啊!真香,今天我们来的可巧,你这是狗肉吧,小文,快来!’我那天心情特别好,和译文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觉得美好。”说到这里安小文尴尬的笑了一下。“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像是知道我们要来似的,但是我们并没有告诉她我们要去看她,我们是临时起意的,可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这点,没有觉得那桌上的刚好的碗是特别为本不知道要去的我们准备的,我们太兴兴奋而忽略了,我们被肉香吸引的什么都忘记了。译文已经在餐桌边坐下并为自己添了一碗汤,我拉着她的手往桌边走去,一边问她:‘狗娃不在家吗?’狗娃就是她的儿子,因为小时候经常生病就取了这样一个小名,说是孩子好带。译文的母亲是北方人他们家一直都留有北方的一些传统。”安小文又停了一下,她这次没有再看着湖面,而是直直的盯着淑清。
“狗娃去哪里了?”像着魔似的,淑清问道。她隐隐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狗娃就在房间里啊,’她笑的很开心,像一个谈起自己孩子就无法抑制笑容的温柔母亲,‘他一直在等你们呢!’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发出了惨绝人寰的一声尖叫,那是译文的声音,我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只见译文面色苍白的站在桌前,他的面前是一根熟透了的手指。”
“噢噢,天啊~”淑清双手压住自己的心脏,惊恐万分。“哪是什么?”
“那是狗娃的手指,她煮了自己的儿子。”说完,安小文又转头看向湖面,突然一直不知名的鸟突然从湖边的树干上飞了出来,它用力的拍打着它的翅膀,像是突然受到攻击似的振翅高飞。
淑清和安小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译文坚定的认为她的妹妹有病,他把她带走了,把她藏了起来,发誓要治好她的病。”
“所以,他开始研究可以治愈精神病的药物。”
“是的,他做了很多研究,但是都无法生产使用,药监局没有批准他的研究,他无法检验自己的研究,而他的妹妹也越来越严重。”
“然后他想到用活人——天啊!”
“是的,他告诉我他需要一间药厂,他说可以治好精神分裂症,妄想症,心儿,他妹妹都有救了。然后我把锦颜介绍给了他。锦家的生意一直是个迷,我父亲告诉我,锦家是做药品生意发家的,谁知道呢,也许有违禁药品,他们什么都做。还有自己的药厂,当时我看报纸刚好得知他有一间药厂要准备关闭,所以,我找到了他。接着我又回了龙门找到了谢君雅,我知道龙门有一间专门收留疯子的机构,就是那所疯人院。我听说那个疯人院是镇上一个发了家的农民投资建的,我告诉谢君雅我想给镇上做点投资,毕竟那是我曾经呆过的地方,不管她信不信,我是这样告诉她的。谢君雅带我去了镇政府,他们给我介绍了很多项目,但最后我把投资给了疯人院,重新选址建设,扩招专业护工,安排精神专家定期给病人做治疗。”
“而这一切,就只是为了方便李译文做研究,用那些可怜的疯子做研究。”
☆、第八十八章 死人
“不,不,淑清,不是这样的,我们是想治好他们,我们是这样想的。”安小文痛苦的皱着眉头,在阴暗的灯光下,她的脸显得非常扭曲丑陋,可她是那么美的一个女人。
“那些药根本就还没有药监局的批准,也没有通过任何检验。”淑清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小文,“你们太自私了。”
安小文痛苦的摇着头,黑暗侵入她的大脑,把这里变成了疯人院,恐怖的画面在阴影中跳进跳出:蓬乱的头发,凸出的额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瘦削发黄的脸颊……
她呻吟了一声,用双手捂住脸。
“那是我的女儿,那是我的安娜啊,他的第一个实验品是我的安娜啊!是她啊!”
整个花园在黑暗中重如千钧的寂静中,安小文的声音显得特别凄凉和哀伤。
而淑清呢,她感觉有两只无形的手正慢慢的靠近她,就在她的背后,置于她的双肩上方,而她的耳畔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少女的尖叫、甜美、邪恶的笑声。疯癫的笑声。
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真是疯子,真是疯子。罪人,魔鬼的使者,罪人。”
淑清又看见了李译文,此时他站在安小文的身后,正低头看着她,眼神悲哀,表情痛苦。他凝视他片刻后开始咧开嘴笑了起来,接着他的西服第一颗口子的地方串出了小火苗,他开始燃烧起来,小火苗缓慢的朝他的脖子蔓延,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受控制,像往一堆突然点燃的柴火上泼洒了汽油似的越来越旺,直烧到他的脸上,火光映红了整个花园和棕榈湖。在那一瞬间的时间里,他整个人就变成一团火焰。他的脸像烧红的烙铁,五官从火红中隐隐的透出来。依稀可以看见他正鬼魅的笑着的轮廓,直盯着淑清的眼睛。还有不停一张一合的嘴巴,仿佛说着:“罪人,罪人,魔鬼的使者,魔鬼的使者。”
“小文!小文!小文!”淑清惊恐的站起身来,大声的喊着安小文,最后一声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的。徐妈从屋内快速走了出来,紧张的看了一眼捂着脸的安小文。然后松懈下来,用一如既往的厌恶神色看着淑清。花园很安静,除了淑清的尖叫声再无其他。
安小文被淑清突然的尖叫声吓得突地一下站起了身,淑清清楚的看见她的身边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盆长的过于茂盛的富贵树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淑清!”安小文奇怪的看着一脸苍白的淑清。
“一惊一乍!”徐妈说,即冷漠又满不在乎。
淑清定了定神,她感觉非常疲倦,老人们常说,如果你频繁的看见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说明你不是要病了就是会出意外。她不相信这些,但是今天安小文告诉她的事情多的让她非常不适,她不能让自己成为大脑的傀儡,她竟然有了幻觉,她需要马上离开这里,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