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谁?
不,你不知道。
你逃不掉的。
见鬼。
陈贤惠冲张大大笑笑,他立刻感到后颈窝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李珍走到胡笙的身边,一只手放在他的腰间。胡笙递给她一只烟。似乎抽烟这个问题他已经不再反感而是非常适应。她踮起脚尖轻轻的在胡笙嘴角上啄了一下,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张大大对这个笑容很陌生,这张脸他很熟悉,但这笑容——
“张大大,你把那个捡垃圾的本地人怎么了?”她甩了一下头,笨拙的吐出一个烟圈。
东施效颦!张大大愣了一下,他立刻看向陈贤惠,但对方低头捡花生,似乎没有说话。
“安总,没有。我不认识那个人。怎么会把他怎么样!”他干笑两声,眉头紧蹙。
“你知道那个警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哦!”她笑了笑,突然猛咳嗽了两声。
胡笙将她手中的烟抽走,放在自己的嘴里。张大大看着这对夫妻,一种诡异的氛围在他们四周弥散。
“我只是碰巧——”
“你不应该去找他!”胡笙说。
“对啊,你不应该去找他。”李珍应和道,“我本以为你很聪明,玛丽说你很聪明!”
张大大红了脸,他有一种被玛丽玩弄于股掌的感觉。被人牵着走真他妈不爽。
“玛丽啊~她其实并不了解我!她没有告诉你,她也打算回城吗?”
“哦?是吗?”李珍挑眉,她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再偏着头看向张大大。“你们两个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狗咬狗,多半——”
“两败具伤啊!”
“哈哈哈哈哈哈~”胡笙和李珍同时笑了出来。
张大大紧张的看着他们,一种不安的情绪在他胸间荡开。
你跑不掉的!
谁说的?
反正你跑不掉!
“大大,我们不是说——说——你们!”胡笙依旧在校,他似乎停不下来,但张大大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我——我们——只——只是——是想起了一个笑话。”他又回头搂着他妻子,他们两人都笑得直不起腰了。“只——只是——是一个笑话!”他又重复了一遍。
张大大莫名其妙的盯着他们,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向门口那妇人。
孩子,快跑吧!快跑!
张大大盯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为什么?
跑,快跑!
突然胡笙一把抓住张大大的手臂,他看上去有些生气了。“你为什么都不笑?嗯?”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笑什么?”张大大很想把他的手扒开,他觉得胡笙有些陌生。也让他有些害怕。
“你他妈知道不知道讨好自己的老板啊?”胡笙突然将他的手朝一边甩开。怒目圆睁,那双眼睛火红,布满血丝,就像通宵喝酒打麻将的人一样,但之前他还好好的啦!“你想跑路?跟那个贱女人?”
“胡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没有——”
“你是我的大学同学?”
张大大往后退了一步,畏畏缩缩的点点头。其实他们不是大学同学,真的算不上,只不过是一个系的,但是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同学之情,而且他们上学期间几乎从未说过话。他对胡笙的了解也不过是听说,那个时候他和安心可是学校的大新闻啊!农民和有钱的富家神经病女恋爱了!多轰动啊!多八卦啊!他曾经偷拍过他们约会的照片去卖钱,对,他干过那样的事!
“我不记得你!”李珍说。
“你那时叫安心!”张大大说的小心翼翼。
哪知李珍一听这个名字就火冒三丈,她抬起手似乎想要揍他,但胡笙拉住了她。
“你那个时候是叫安心!”他冷静的说。“你不能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你妈已经死了!死了!”他突然又吼了两声,唾沫飞溅!这态度的变化简直让张大大抓不着头脑,他觉得胡笙此刻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喝醉酒的人。
他父亲是个酒鬼!
☆、第184章 真相
淑清战战兢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脑子里不停的闪现她在那沟里看见的那具死尸——他的眼睛睁的老大,没有眼珠,鼻子上的肉被什么啃了,蛆虫从他的耳朵、鼻子、嘴巴钻出来~
哇~哇~她突然抓住公路旁的一颗桦树,吐了出来。太恶心了。真是太恶心了——
吐完之后,她仍旧没有觉得舒适一些,胃里依旧不停翻滚。谢君雅非常严厉的指责了她,因为马文华因此住进了医院,而他那个老伴儿还卧病在家。
“你怎么想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去找他干嘛啊?现在好了,现在好了!他给吓傻了!”谢君雅说。
其实不止马文华吓傻了,她也吓傻了。那人死的样子真是太难看了,而且很恶心。她确实不应该去找马文华,再想到他那无依无靠的老伴儿,她非常内疚。
“我没有想到!很抱歉!”淑清说。
“抱歉有什么用啊,你去给那可怜的老太婆道歉,我看她会拿把菜刀砍死你。”谢君雅抱着双臂,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你最好祈祷他没有事。”
“他不会有事!”
“祈祷吧,他若是有个什么,家里的那个,可能就活不——”
“嘿,别这么说,好吗!”
谢君雅看她一眼不再说话。老张和李茂从外面走了进来。
“马老师没事了,他已经醒过来了。”老张说。“李茂,去把那个城里来的胖子抓起来。”
“城里的胖子?什么胖子?”
“和胡笙一起来的,杜德失踪前曾经和他起过冲突,后来有人看见他鬼鬼祟祟去了杜德的房子。”
好吧,我得动作快一点,我得快一点。淑清想到这里小步跑了起来,路边大婶跟她打招呼,她置若罔闻,只顾埋头走路。
她很快走到自家门前,打开铁门,快步跨了进去,反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然后是鞋板踏上楼梯蹦蹦蹦上楼的声音,她走得用力,整栋房子都因为她的脚步颤抖起来。她拐了两个弯,走上二楼,抬眼看了自己的卧室门,然后朝卧室对面的屋子走了进去。
“嗨~马克!”她打开门,看着门内的小男孩,僵硬的扯动嘴角。
“他死了?对吗?”马克一看见淑清立刻站起身来。
淑清点点头,“你父亲是对的,他回来了,你是对的!他回来了。”她说着便朝一个五斗柜走过去,那是她奶奶的柜子,后来也是她父亲的柜子。
“你觉得是谁?”马克问她。
淑清停住在那柜子里翻找东西的动作,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始翻找。然后她又停了下来——
给我。别闹了,给我!
不行,这个不能给你,我要把它丢了。
砰的一声,马克把柜子抽出来掉在了水泥地板上。淑清看着他,再看着那个抽屉,她缓步走过去,慢慢弯腰捡起那个抽屉,茫然的看着马克。
“没有了,”她说,“我妈将它给扔了。”
“那怎么办?我父亲说只有你们家的人可以分辨他在哪里?你一定可以的。”
淑清看着马克,沉默着,她又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握住马克的肩膀,“孩子,就在这里别出来。”说完她就转身朝她卧室跑去。
她翻开自己的行李,那东西她一直带在身上,安小文给她的那个东西。
“淑清,这个给你,还有一份我藏在这个屋子里,如果有一天——”
“这是什么?”
“心儿的病历,李珍的病历。”
对了,她们的病历,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打开来看过。为什么安小文要特别留给她,为什么?
她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地上。她从那堆东西中翻出那个牛皮纸袋。打开,一份一份仔细的阅读起来。
她越读越丧气,越读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她颓废的坐在地上,眼泪从她的眼里掉了下来。
“你发现了什么?”
淑清意识到马克正站在她背后看着她,于是她抹掉眼泪,站起身来,看着马克。然后摇摇头。
“你很难过?为什么?”
突然淑清走到马克的面前,她一把将马克拥入怀中,眼泪默默的流了下来。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马克在她的怀里咕哝道。
“你就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哪里都不要去,也不要出门。学校已经给你请假了。”
“你会让灾难停止吗?你会让我的妈妈出来吗?你会救出她的,对吗?”
“我想我会的,我想我会。”淑清轻轻来回抚摸马克的头发。嘴角微微上扬,一切都应该结束了。诅咒,灾难,疯子,都应该结束了。
“爸爸说,都是那两个人带来的!”
“谁?”
“那两口子,说来搞开发的两口子。爸爸说,她们很多年前回来这里的时候就出事。”
“对,是她们,但是她们不会再作恶下去了。不会。不会太久。”
淑清蹲下身子,她凝视着马克,认真的说:“马克,你要乖乖的呆在房子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就算听到我的叫声,你爸爸的叫声也不能出来。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