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静了静,答,“她是我妈妈。”
这样,他们就认识了。他告诉她他认识她妈妈,并告诉她他叫纪小鄢。
然后她告诉他,她叫沈一一。
☆、妳听说过万康钢铁么
后来,纪小鄢也曾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初五那天沈一一没有披那条火红火红的大披肩,即使同样的情况她还是独自走在风雪里,他会不会将车退回去,退回到她身边?然而生活毕竟、从来没有什么如果,事实是沈一一那天就是披了条火红火红的大披肩,他亦不由自主退了回去,自此顺水而下,流徙三千里。
而他也已很久很久没有追过女孩子,久得他不仅忘记了上一次追女孩子是在什么时候、怎么追的,亦不确定这一次他算不算在追沈一一?他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时很想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的名字后不想拿她当泛泛以对的路人甲,由此互相自报家门后,他很有礼貌地问候了沈总近来可好。
沈一一点点头,“还好。就是年前出了门,到现在还没回来。”说时不觉皱了皱眉,似是久等家长不至的小盆友,带着隐隐担忧和挂念。纪小鄢望着她,想起捐款大会上几个三八老总的窃窃私语,说沈母一直独身,倒养着一个私生女儿;她一定对她妈妈很依赖,又正赶上大过年……不由蔼然道,“别急,过完年妳妈妈就会回来了吧。”
沈一一嗯了声。道奇 Ram这时已驶进红叶生物的院子里,坐北朝南一幢小二楼,东面是一幢工人宿舍,余下两面是长排的大厂房,厂房白墙蓝顶悦目至极,工人宿舍虽是平房却镶着琉璃红瓦,院落中央一座大理石砌的莲花池,又有许多乔木疏枝覆雪亭亭静立。
纪小鄢暗叫一声好,不愧是作环保生物的,若他是客户见了这院落也要先多一分信任与认同。将车依着沈一一所指停在小二楼缓步台前,纪小鄢瞟一眼沈一一脚下的购物袋,“买这么多零食……不打算吃饭了?”
沈一一道,“我朋友来了。她不喜欢我们食堂做的菜我也吃够了,才去买的这些当晚饭。”说时已见一个女孩自楼里奔出来,身上花团锦簇裹着条大毛毯,下面赤足趿一双加菲猫的毛绒棉拖鞋,自跑出来就站在车旁打望,脸都恨不得贴玻璃上。纪小鄢微笑,“她就是妳朋友?”
沈一一抿唇,“就是她。”车窗上贴着暗色防爆膜外面的女孩当然看不见,她看见了却既不下去也不摁落车窗,眼里不见了无声时的倦然与消寂,满是恶作剧的小顽皮;又问纪小鄢,“她看不见里面吧?”
纪小鄢笑意益深,“嗯,看不见。”
外面的女孩愈急,看样子再没人下车就要生扑,沈一一也闹够了,弯身拎起购物袋回头对纪小鄢道,“谢谢你送我。还有,新春快乐。”纪小鄢回了句新春快乐,望着她光灿灿一张小脸犹豫片刻,“真的不用我跟我朋友打声招呼么?”
沈一一推车门的手停下来,神情又换了路上时的浅笑悠然,“你那个朋友,是我从小学到高中的同班同学,他若想给我们结这笔钱,岂用等到你开口?”说完又道了句谢,径自开门下了车。
车外裹着毛毯的女孩乍见沈一一,又叫又跳又跺脚地不依,撒娇的架势好像对情人,回头又向车里的纪小鄢做个堪比小S的大鬼脸,方接过沈一一手里的购物袋,蹦蹦跶跶搂着沈一一进了楼。
望着旋转门后彼二人一红一花的背影消失,纪小鄢这一次,真的有点惊到了。
……
“嗨嗨嗨,沈一一,快快给我从实招来!什么时候认识的?姓甚名谁?今年贵庚?”楼道里陆沛涵一脸促狭望着沈一一,眼里闪耀着8字形的小星星,见沈一一不吱声,只埋头盯牢脚尖爬楼梯,肩膀撞下她的肩,“说啊,搞什么秘而不宣!都给我逮到现形了,还敢不跟我说!”
沈一一这才睨了她一眼,“不是说累么?不是要睡觉么?怎么不累不睡了?”
陆沛涵嘟了嘟她花朵般的小肿嘴,“人家不是想妳了吗?妳走了才发现辗转反侧竟不能寐,就趴在窗台上等啊等望啊望~~结果妳倒好,猫在车里故意让我急~~”说着说着又气起来,张牙舞爪薅住沈一一,“喂,不要转移话题!阿姨知道么?信不信我现在就给阿姨打电话?说妳认识了一个神秘男!”
沈一一挣开她爪子,“什么神秘男。人家在这边包海养参,还开着一个温泉度假村,我妈妈认识他的。他们一起开过会。”
陆沛涵长长“呀”一声,整个人都吊到沈一一脖子上,“纪总啊!原来是天籁谷纪总啊!!原来是连我这个槛外人都久仰大名的天籁谷纪总啊!!!”
沈一一失笑,“拜托,妳连镇长老婆怎么力挫小三打走小四勇斗小五这等落英秘史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还敢自称槛外人?!”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进了房间陆沛涵拖鞋一踢扑上床,“妳不是吗妳不是吗?妳不是也跟我一样知道得一清二楚?女人天生爱八卦,这可是我最敬重的沈沁柔女士说滴!”
沈一一给她逗得直乐。她妈妈在这一点上绝对具狗仔队潜质,虽然碍于身份年纪不会主动跟人打探,但只要有人上赶子爆料,必定乐滋滋洗耳恭听,然后回身关起门眉飞色舞地转述。不过好在,她妈妈的转述对象也仅限于这俩小棉袄。
猛地一弹陆沛涵坐起来,“啊咧,我真是累得傻了秀逗了,刚看到那辆车就该想到是他的!”犹嫌不足陆沛涵又嗷嗷叫着打了几个滚,“果然是无比骚|包啊啊啊啊~~”
沈一一早已惯了她的一惊一乍,摇头笑着脱掉靴子,盘腿靠坐在床上,“积点口德吧小姐。什么叫骚|包?那种车就是给农场主养殖主开的,运个货什么的方便嘛。”
陆沛涵不滚了,再次猛一弹坐起来,目光炯炯盯住沈一一,“哟嗬,都开始帮人说上话了!什么运个货什么的方便?我才不信有人会真拿道奇 Ram当货车用!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现在嘛关系?还有,他长得怎么样?”嘴里质问着陆沛涵手上也不停,哗啦哗啦在购物袋里翻出牛肉干,一边撕一边嘟哝,“但愿别像上次去镇政府给阿姨送手机时见过的那帮企业主,一个一个秃顶大腹长相猥琐,害本小姐余悸迄今。”
沈一一莞尔,眼前一霎浮起初识那人好凛冽眉宇,微微笑时却似人间四月晓晴日,绽起半朵桃花一泓碧水。
陆沛涵白了沈一一一眼,“不说拉倒。等阿姨回来我问阿姨!”她是真饿了,沈一一买的又是她最爱的香辣牛肉干,当下也顾不上三八,挑最大一块塞嘴里就嚼。陆沛涵大学念的自动控制,毕业后进了家很不错的软件公司,凭着机灵肯干专业扎实当上了技术顾问,又因服务态度超一流出差从来不打喯儿很得老总器重与赏识。腊月二十九那天,好死不死有家山西客户公司的DCS出了故障,她被老总点名派去处理,说节日期间加班费算她四倍,过完年还要给她加薪。其时陆沛涵正在河北,回程机票都订了,冲着那四倍的加班费和老总允诺的加薪,一咬牙改签机票就飞去了。一弄就弄到今天,上午十点上的飞机中午落的地,出机场就奔这儿来了。而这已是她在沈家过的第六个春节。
见陆沛涵吃得急,沈一一怕她噎着,起身给她倒了杯水,端回来她眼皮都没抬,呜呜两声示意沈一一端着,渴了她自会喝。沈一一啼笑皆非,看着她埋头吃东西的样子,人长得美真是连饕餮都惟显可爱,但美或可爱都是没有用的,陆沛涵一样要累死累活挣饭吃,如若不想仰赖美色或男人。
大嚼了几块牛肉干,陆沛涵好歹喝了口水,却是吃肉没噎着喝水呛着了。沈一一忙不迭捶抚她后背,见她咳得眼泪都出来,又是心疼又是气,“你们老总真是周扒皮啊。哪有大过年还派人出差的?还一干干到年初五!”
陆沛涵倒淡定,“妳不是也一样开工?这院里的工人不也春节不休息?下午我来时妳还让他们发那个什么什么阻垢剂呢。倒来说我老板是周扒皮。”
沈一一哼了她一声,搞不懂这人是精还是傻。陆沛涵吃饱了,大脚趾一勾勾过她的包,翻出火机和一盒点八的中南海,极老道地点燃吸起来。袅袅烟雾笼绕她极秀丽的脸,厚嘟嘟唇瓣即使不搽唇膏亦鲜艳润泽,耳上与沈一一一模一样的耳铛,垂垂闪闪是她们成人礼那年沈母送她们的礼物。
从十七岁到现在,她是沈母第二件贴心小棉袄,还有陶陶,是沈母闺蜜的遗孤。沈母对他们从来不分亲疏,他们则以沈母为地基以相同心境为维系,彼此慰藉,依偎着取暖……
二人一时静默。沈一一早就放弃了劝陆沛涵戒烟打算,她这房间本是办公室改成,床临窗而设,旁边是办公桌,桌上长年为陆沛涵备着水晶烟灰缸,拿起烟灰缸沈一一小丫鬟般捧在手里,伺候大小姐吸这一支饭后烟。
一支烟吸尽,陆沛涵道,“一一,妳知不知道……”语声顿住,陆沛涵神情略显犹豫。
沈一一已晓得她要说什么,“他去年回国了。我知道。”
陆沛涵愕然,“妳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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