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于谦至始至终都没有回答我他是去H市干什么的,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是来陪我的。诚如他所说我是有夫之妇,可是我的夫不给予我安慰的时候,我也需要朋友。
我把洛于谦当朋友,而且我坚信他也会放下对我的想法,跟我做朋友的。
下飞机的时候,洛于谦说要送我回家。
我爽快地接受他的殷勤,并且顺水推舟地问:“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请洛少去我家吃饭?”
“是我的荣幸。”洛于谦十分绅士地将手放在胸前,微笑着说。
临近家门的时候我才想起嘱咐洛于谦不要在我妈的面前,说起有关陆向远的一切事情。陆向远是我的丈夫,但是在我爸妈面前,他也是我不能言说的一个秘密。
洛于谦心领神会。
家里的钥匙我都是随身携带的,打开门,大厅没有看到我妈,用餐区的餐桌上倒是摆放着一盘蜜汁猪蹄儿,再听到厨房油在锅里的吱吱吱声,我颠沛的心顿时安宁妥帖。
我放下并不多的行李,让洛于谦先坐一会儿,然后我就走向了厨房。
我欢快地叫喊道:“妈,我回来了。”
“回来了好。”陈翼屏女士一手掌着锅一手掌着锅铲,腾不出手来对我指手画脚,“你赶紧出去等着,我马上就好了。”
“让我偷偷学习学习吧。”我双手攀上陈翼屏女士的肩膀,撒娇道。
☆、第九十五章 风雨欲来时(3)
陈翼屏女士做梦都巴不得我学习做菜,这样的话她就能够早日摆脱家庭妇女的名号,永远地远离厨房重地。
只可惜我早就洞悉了她的真实目的,所以一直都没有能够让她如愿。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陈翼屏女士在厨房做菜。
我这才认为陈翼屏女士真的是一个美人,不管是商场上犀利谈判的女强人,还是跟我一个钉子一个眼的叫板的妈妈,还是温柔与野蛮并存的妻子,各种角色,她都做得完美。
陈翼屏女士的声音格外的温柔:“快好了,洗手,端菜出去吧。”
我洗了手端着已经做好的菜出去。
陈翼屏女士最后出来,看见坐在餐桌上等开饭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洛于谦,她只有短暂的惊讶就恢复了正常。
我妈在酒店住的那一段日子,除了跟我打交道最多,其次就是洛于谦了。
陈翼屏女士仍旧双眼放光:“洛总,你跟沐沐一起回来的吗?”
“我陪她来的。”洛于谦谦逊地说,“伯母,你还是叫我于谦吧。”
陈翼屏女士也不别扭,自然地叫着:“于谦,我今天只做了沐沐喜欢吃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如果不合口味,你可不要见怪呀。”
洛于谦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跟日中的太阳:“伯母的手艺早就听沐浔提起过,很好吃,我早就想要尝一尝了。”
我回头疑惑地瞪着他,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他这个,我怎么会昧着良心瞎说呢,我妈做的菜除了蜜汁儿猪蹄能吃,其他的菜人能吃吗?
就那蜜汁儿猪蹄都还是外婆留下的手艺,要不是这样我对陈翼屏的眷恋简直趋近于无,对她的印象也直接趋近于负无穷大。
这一顿饭因为洛于谦的加入,我们母子俩不至于吃得很落寞。
吃完饭,洛于谦很有自知之明地离开了。
我送洛于谦到门口,他又摸了摸我的头,声音比月光更柔软:“今天晚上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会过来。”
“我不想太麻烦你。”这是我的真心话。
不管是朋友还是恋人,我都始终坚持彼此要给彼此带来价值。如果只是一方无止境地为另外一方提供价值,这段关系本就不平等健康。
洛于谦嘴角挂着笑,说得很真诚:“我心甘情愿的。”
“不能因为你心甘情愿就要让我辗转难安,如果是别的人,我才不在乎他为我付出多少,他那么想对我好就让他对我好了。可你不一样,洛于谦,我把你当朋友才会果断拒绝你,才会不想麻烦你,才会提醒你很多感情要点到为止。”
“被你拒绝的人应该都会像我现在这样舒服吧。”
洛于谦背对着月光,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这你就又错了,大多数被我拒绝过的男人都失去了对生活的积极和希望。因为我没把他们当朋友,太过不自量力了。”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过不能说我无情,我只是要提醒他们这个世界上是绝对存在高攀这个词的。这是现实,他们必须面对。他们之所以颓唐了是他们本身的怯懦,并不是因为我的打击,况且我的打击都是基于事实的实话实说。”
洛于谦的双手背在身后,笑道:“这么说来,我虽然被拒绝,还不算是高攀了。”
我被他逗笑,自我调侃道:“我若是喜欢上你才叫做高攀。”
“还是那句话,我随时等着你来高攀。”洛于谦侧着身子,斜着伸出手指了指那个停在路边的
车,“我的司机来接我了,把我当朋友,就让我帮你一把,况且也不一定能够帮得了你什么。”
我也不再别扭:“那好,你明天早上来,我和陈翼屏女士等你吃早饭。”
洛于谦惊喜:“你弄?”
“你想得美。”我戳了戳洛于谦的胸膛,“陆向远都没能正儿八经吃上我做的饭。”
“虽然有些失望,不过我还是会来的。”
我伸出手数了数明天的早餐:“摩卡加泡芙再加一碗银耳汤,我唯一能做的估计就是磨个咖啡,剩下的就是我母上的事情了。”
洛于谦握住我的手,握手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我点了点头。
洛于谦的车在直行一段距离之后便转入夜色里,我也进了房间。
晚上我跟陈翼屏女士一起睡觉,毕竟是母子连心,我们谁都没有主动提起关于老凉受贿的事情。
我第一次主动地搂着她睡觉,等到她呼吸变浅,我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但是陈翼屏女士起来得很早,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在房间里做瑜伽了,所以有其母必有其女,我就算要睡回笼觉,每天早上也会起来做一会儿瑜伽,这种损害睡眠的坏习惯都是从她这里继承过来的。
陈翼屏女士做完瑜伽之后就去熬粥和做泡芙去了,我就言必信行必果地去磨咖啡,冲咖啡去了。
洛于谦来得很及时,泡芙刚出炉,粥的温度也正好合适,咖啡已经磨好,等我们吃饭的时候再煮。
“于谦,你来得刚好。”
“让伯母辛苦了。”
“沐沐”陈翼屏女士吩咐道,“你赶紧去拿碗,于谦现在该饿了。”
我瘪了瘪嘴,瞪了一眼一脸得意的洛于谦。
我等陈翼屏女士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抛出了我们一直没有提的话题:“妈,我们现在该谈一谈爸的事情了。”
陈翼屏女士的神情变得有些迷茫:“这件事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你问什么我答什么吧。”
我逻辑清晰地问:“既然说我爸受贿,那是受谁的贿,举报的人是谁,举报我爸受贿的理由是什么?”
“举报的人不知道是谁,只知道贿赂你爸的那个人在见报的前几天来找过你爸,我也在旁边,他掏出很多钱被你爸严辞拒绝了。只是不知道当时就已经被那些别有用心的记者拍到了画面,变成了你爸受贿的证据了。你也知道你爸一生追求公平公正,他的儿子与人打架,伤了人命,你爸怎么可能对不起受害者,接受贿赂。”
陈翼屏女士说的话并没有那么条理分明,但我仍旧听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做警察做到老凉这个职位,说个不好听的,好的坏的都得罪了一大批,就算是警察局也保不准有嫉妒甚至是怨恨老凉的人,故意陷害很正常。”
世情就是这样的,我自觉猜得十拿九稳。
洛于谦总结发言:“这么说来只有找到那个贿赂凉伯父的人,让他出面才能证明伯父的清白了。”
陈翼屏满面愁绪:“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很难。他被天豪拒绝了本就心怀有恨,他怎么可能站出来帮他澄清。”
我的手覆上她的手,宽慰道:“可是总得去试一试。”
“伯母,你把那个人的地址给我,我陪沐浔去,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陈翼屏看了看洛于谦,我也跟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看他,他的眼神很坚定。
我拍了拍她的双肩,故作轻松地说:“妈,你看小伙子多精神,多坚定呀,你该放心了吧。”
陈翼屏女士口是心非地说:“我哪里是怕你受委屈,我怕你把人家家里给砸了,你爸就惨了。”
我亲口保证道:“为了老凉,为了美丽仅次于我的陈翼屏女士,我也得对他们宽宏大量,善解人意一点。”
“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我和陈翼屏女士击了击掌,然后转向洛于谦无奈地说,“让你见笑了,我妈就是这么幼稚。”
陈翼屏女士介绍情况:“他就是H市本土企业,建材行业龙头的王氏集团的总经理,王总的家庭地址我倒是找不到,你们只能去他公司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