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远嫌弃地又将那一袋沉甸甸的水果还给了我:“你的诚意太重了,还是你自己提出去榨汁儿喝吧。”
我又拎在手里颠了颠,重得我自己都有些嫌弃了。
我开始觉悟了,或许植物的性-器官之所以被众多女人喜爱,都是因为比植物的后代轻松易提。
我好像被自己整到了。
☆、第九章 与尔携手(3)
我默默又将水果放了进去:“你觉得我们在民政局门口谈一坨水果的所有权,这合理吗?”
陆向远两只手把着方向盘,眼睛似一片静沉沉的海,他看着我,就像往我的身体里倾倒了一汪海水,我可以听到蓝色的风,嗅到阳光的味道。
他问我:“那你觉得谈什么合理?”
“谈爱情,谈婚姻,谈婚后生活,关于民政局我能够衍生出一大堆相关话题来。”我拉开车门,重新回到位置上。
我正在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陆向远毫无预兆地问:“你需不需要一个婚礼?”
我慢条斯理地合上手中的化妆镜,再将它重新放到化妆包里。
抬起头来看着他的时候,我的眼睛里已经有了只属于凉沐浔式的坚韧,我说:“你现在名正言顺的夫人,可是整个H市最有原则的女人,我可以和不爱我的男人结婚,可是却不能和不爱我的男人办婚礼。领证没有人知道,你对我不好也就没有人说我生活不幸福。可如果办了婚礼,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妻子,如果你再对我不好,别人不仅对我说三道四,还会让我爸妈没有面子。我可以没有尊严,但是我却不能让别人看我爸妈笑话。”
“随便你吧。”陆向远启动车子,飞快地驶向流线型的车队里。
事实上,我想说的是,每个女人都会憧憬一个美好的婚礼,我等他心甘情愿的时候。希望这一天能够很快到来。
我看见车窗外盛开的虞美人,像落在地上的彩蝶翩翩,陆向远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清瘦伶仃,他专心地看着前方的路况,侧脸的轮廓坚硬刚毅。
我趴在车窗上,一边看着迅速向后退去的林木,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不会像安念爱宋则言那样爱你,也并没有觉得没你会死,如果我发现你特别难泡的时候,我就只好去泡好泡的人了。”
我没有安念那样的耐心,我也没有一个八年可以浪费。到了一定的时候,就算再爱陆向远,我都不会再让自己在他身边受委屈,我会离开他,或许会永不相见,或许会远远的观望,但是再不会靠近。
这句话,我是对着窗外说的,声音被风吹的零散,不知道陆向远有没有听到,但是车速骤然变的快了许多,眼中的景物移动得越发急速,看到的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车间里飘出Owl City的《The Saltwater Room》
“I opened my eyes last night and saw you in the low light”
(昨夜我睁开眼,看见你在昏暗的灯光下)
“Walking down by the bay, on the shore”
(沿着海湾走下去,在岸边)
“staring up at the planes that aren't there anymore”
(盯着不再有星星的天空)
……
这首出现在08年那个春暖花开季节的歌,给音乐世界吹来了一阵令人头皮酥麻,内心欣喜的风。抒情诗一般的歌词细致地描绘了一幅幅动情的画面,轻轻地锤击着人们困乏的心。
男声饱满而不失利落,女声像冰激凌一般清凉细腻,像奶油一般圆润甜蜜。
“我一直有个问题,Owl City这个组合不是说只有Adam Young一个人吗,那这首歌里面怎么会出现女声?”
陆向远将音响的声音调到不影响交流的大小,说:“女声来自Adam Young的一个同乡好友Breanne Düren,《Honey And The Bee》那首歌里面出现的女声也是她。”
“你是怎么知道的?”想当年我迷恋这首歌的时候,恨不得查出演唱者的祖宗十八代,结果就是不知道里面那好听到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女声来自何许人?
“坊间传闻。”
“陆向远,我可以将你这句话理解为你很八卦吗?”
“你开心就好。”
本来一句很令人感动的话却让陆向远不咸不淡地说得很欠打。
我趁着红灯停车的空挡,抓住他的手臂,一脸兴奋:“怎么办,我现在内心突然有些激动,我竟然这么随便就把有着天人姿的我给嫁出去了。”
陆向远回头看了我一眼,默默地撇开视线去:“你是挺激动的,一句话里有两个小句都说错了。”
我觉得陆向远的话里很有些值得探讨的东西,便虚心问道:“你是不是还想细说,我听着。”
“你不是内心激动,你已经激动得很表面了。你也不是随便把自己嫁出去的,毕竟不是我一说我们结婚吧,你就冲回家里拿户口本,你还考虑过一段时间。”
我噘着嘴,无奈地说:“等等,陆向远,你是不是不知道在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里有这样的一个词,它叫做玩笑。”
陆向远应景地咧了咧嘴角,又点了点头:“嗯,很好笑。”
我气得半死。
红灯转换成绿灯的时候,车子行驶出去,陆向远问:“现在要怎么办,我送你回去,还是你要去哪里?”
其实我一直在琢磨陆向远的这个问题,十分钟之后我说道:“我虽然不要一个婚礼,但你总得陪我过个结婚派对吧,就我们两个人。”
陆向远随意地说:“我听你安排。”
我想他估计是会后悔这个听我安排的决定。
“首先,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所以我们不能再连名带姓地叫对方的名字,要不然谁相信我们是夫妻。假如我们想进一家餐厅凭借情侣身份免餐都会被人当做是骗子的。”我见陆向远好像是要反驳的样子,赶紧搬出婚前口头协议,“你叫我阿浔,我叫你陆先生,你不能不答应,这是你答应我的,不触犯你原则的要求你都要答应。”
“凉沐浔,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虚荣?”
我没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叫你阿浔比较亲昵,别人就会误以为我很爱你,你叫我陆先生比较生疏,别人就会觉得我们这段婚姻里,我对你很用心,而你却一点不上心。这样你是不是觉得心理平衡了一些?”
车间循环播放着《The Saltwater Room》,刚刚听着比较甜蜜的女声现在听着也有些咸咸苦苦的。
我关掉音乐,咧了咧嘴便收敛住了笑意:“陆先生,想象力这么丰富,你都可以去写小说了。”
先生既是表达对一个人的尊敬,又是丈夫的别称,我不过是想着自己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我当然要尊他敬他,而另外的私心不过是我想在他不反感的情况下,叫他先生,用丈夫的意思。
我在和陆向远的这段关系里,从未想过要耍什么手段心机,就连那些女生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男生的在乎和关注常用的手段,我也不稀得用。
我喜欢陆向远从开始到结束都要堂堂正正的,这才是我凉沐浔的风格。不同于其他所有人,才能让陆向远哪怕最终都不会爱上我,也始终记忆深刻。
“坐稳了。”
车子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飞出去,我可以肯定陆向远是在报复我,从来不晕车的我被他的车技弄得胃里一阵翻腾。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扒拉着陆向远的肩膀:“你慢点,我等下要是吐在你的车上,你车上这张波斯地毯可就废了。”
陆向言终于停了下来。
看来这张看着不怎么起眼的地毯比我想象中更加昂贵,又或者说很便宜,但却是安念买的。
我觉得自己一定猜中了他停下来的理由,暗暗对自己的才智感到欣慰。
“阿浔,你想去哪里?”
我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你同意了?”
他不是第一个叫我阿浔的人,安念也这么叫我,但是我听到的感觉不一样,后者是被需要的亲近,而前者是灵魂落定的归属感。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陆向远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目光柔柔的,眼睛里一片晶亮,“不是吗?”
我狂点头,兴奋之情已经通过我丰富的面部表情传达给了陆向远,他扬起手半握成拳,抵在嘴边,好像在笑,浓重的眉像烟雨迷蒙时分延展进水中的绵延山色。
我想着他手心阴影处藏匿的那颗亮眼的红痣,也不自觉地傻笑起来。
“阿浔,你应该多笑的。”
我侧身看着他,目光里的火焰燃烧得旺盛:“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常常笑给你看。”
陆向远有些别扭地清了清嗓子,生硬地转移着话题:“想去什么地方?”
能够看到陆向远不自在的样子,还真是有趣。
我也不为难他,说:“我饿了,我要去吃饭。”
陆向远又恢复到了之前的面无表情,用冷硬的口吻说:“泰国菜还是意大利菜,还是……”
我打断他的话:“中国菜,点外卖去你家吃。”
陆向远想了想,似乎是在思考我说的话里的可行性,随后利落地调转车头。
我知道他同意了,问:“你家里有酒吗?”
“有。”
“有音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