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奇道:“为什么?”她还当大少爷好歹第一次来会给贾母些面子呢多住几天呢。
逸飞冷笑一声,清亮的眸子中精光湛然,道:“如今才真正见识贾府是什么德行了。如今院子里的小厮都在议论林家大少爷要侵吞林家大姑娘的家产呢,咱们没的在这忍这等言论。那贾琏我以为虽然好色却也算是个好的,结果却也在这挑拨离间我和妹妹的感情,和我在这说什么爹爹不公,竟把家产给了外姓人,我倒错看了他。”
雪雁神色一冷,道:“定又是王夫人搞得鬼,那贾琏是个性子软的,自然帮着王夫人。那薛家的也落不下。中午和姑娘说了一大车的话直想让姑娘带着家产留在贾府,那明面上一副为姑娘好的嘴脸还真以为咱们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在姑娘那里臊了一鼻子灰回去竟又从大少爷这里下手,她还真当咱们家人都和他们家一样无耻呢。”
林逸飞原不知道这些内宅的事情,脸色一寒,声音冷硬如冰:“怎么那王夫人和薛宝钗竟这么快就去啰噪妹妹,哼,我看她们是不想活了。”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纸包道:“你把这东西撒到那薛宝钗和王夫人的屋子里,虽然咱们现在不能把她们怎么着,可也不能白让他们欺负了妹妹。那就让妹妹再缓一天回去,明儿先看场好戏。”
雪雁接过疑惑道:“大少爷这是什么东西啊?”
林逸飞邪气一笑:“红豆散。”
雪雁啊得一声,噗哧一笑,这大少爷也是会整人的。原来与千面妖狐柳无心相处那几天林逸飞听说他原先学过一些毒术,可能与他妖孽的性格有关,虽然没什大成,却在整人而害不死人的药上最有天分,是以他鼓捣出许多刁钻古怪的药来。林逸飞骨子里也是个促狭好玩的,遂每样都搜刮来一些,这“红豆散”就是其中之一。其效用是让人身上脸上长满红色小疙瘩,奇痒难忍。若给大夫看了只当食物生风(食物过敏)了,必然会开“对症”的药,这味药损就损在这里,其实若什么也不作,只一天疙瘩就会下去,若吃了治风症的药,那这疙瘩会一直长一个月,先还只是痒,到后来还会化脓,即使好了也会留疤痕。可是哪会有人任它长一天才去请大夫,所以此药中者必倒霉一个月,虽不会毁容却足够缺德了。柳无心给这味药起了个颇气人的名字“红豆散”,红豆相思,这里却用来形容那疙瘩的样子。
雪雁忙小心收起药来,生怕蹭上一点。向林逸飞告辞飞身没入夜色中。先来到后院王夫人的正房,见屋子内灯火黯淡,显然王夫人已经睡了,她悄悄来到房顶,揭开瓦透过星光见屋子内仅余一盏灯烛,王夫人睡在床上,想来她不喜人在自己屋,也没丫头在屋中陪着,雪雁笑笑,这倒省了伤到无辜。把药打开洒到王夫人屋子,一会那药就融入空气中无影无踪。
来到梨香院,却见宝钗屋内还有灯光,雪雁来到窗边,透过玻璃窗见宝钗和薛姨妈正坐在床上说话,丫头们也不在。就听薛姨妈道:“想不到那林丫头的过继哥哥生得那样,我看像个有本事的,听那口气也是个爱读书的,想科举入仕呢。”
宝钗笑道:“有本事有什么用,如今他们家也败了,他一个白丁又无背景在京城想翻身可难了。说起来他生得倒也和宝玉不差什么,只是看着书生意气得很,像他那性子就是蟾宫折桂了也难在京城里生存。可惜了他的人品。”
薛姨妈笑道:“可不是呢,说起来他那品貌和林如海真有几分相像,别根本就不是什么认来的儿子,根本就是个私生子。那贾敏还当林海多喜欢她呢,不也在外面养了小的。”
宝钗似有所思地叹了一声,继而咬牙狠狠道:“咱们也管不着那些,只是今儿在林丫头那碰了个钉子,钗儿气得不得了,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罢了,狂得没边了,哪天我非找回来不可。那银子钗儿必要得到手,看没了银子她还狂什么。”
薛姨妈笑眯眯摩挲着宝钗光滑如白瓷的脸,半天叹道:“等我儿嫁到贾家想办法把她的钱握到手中,终究你姨妈笨,连个丫头都拿捏不住,钗儿可是有本事的。嗯,然后让你姨妈给她随便打发个老头子做妾,也就出气了。钗儿这么美,妈还真不愿你嫁入贾家,若当年她肯说一句话,咱们何至于非攀上贾家。”
薛宝钗想到往事脸色亦沉下来,水杏似的眼睛里射出带着浓浓恨意的目光,咬牙道:“哥哥不是一直喜欢那丫头吗,到时候女儿必竭尽所能把她弄来给哥哥当通房丫头,那时候任咱们搓圆捏扁,才能解了我心头之恨!”
雪雁听得火冒三丈,真相立刻杀了这两个阴毒小人,见旁边屋子似有人,她忙潜过去,却是莺儿和香菱在给宝钗准备洗澡水,雪雁邪邪一笑,趁那俩丫头不备竟是将药直接放到宝钗的洗澡水里,心中冷道:谁让你赶巧了,今儿有本姑娘给你亲自调制沐浴的香汤,你可别太受宠若惊了。
马上要把药全倒完了,忽想起宝玉来,那宝玉次次败坏姑娘名誉,若饶了他可太说不过去了,想到这雪雁忙留了一点来到宝玉的屋子,袭人和宝玉睡一屋子,雪雁对两人俱无好感,所以也不怕伤到袭人,把所余的药一股脑吹进宝玉的屋子,这才心满意足回去。
进了黛玉的屋子发现黛玉犹未睡,有些内疚,自己光顾玩了,却把回复姑娘的事情忘了,忙道:“姑娘怎么还不睡,已经把事情报告给大少爷了,大少爷很高兴,说有这线索就不愁找不到水清了,狠夸了姑娘一通呢。”
黛玉听了小脸微扬,眸中含笑,盈盈道:“总算没白忙一场,我就是生些闲气也值了。”
雪雁抿嘴轻笑道:“姑娘也别生气了,收获比那闲气大多了。大少爷说明儿就回去也不好,您那大舅舅二舅舅这两天都没在,明儿才回,等他一并拜见了才好。请姑娘再忍一天。”
黛玉以手托腮,叹口气咕哝道:“好吧,臭哥哥,明知道我一刻也不想在这呆,还来气我。”
春纤呵呵笑道:“姑娘也就发发脾气吧,我就不信你肯定明儿就能走的了,那老太太还是会以各种理由留你的,到时候你一分面子也不给?您外祖母最擅长的就是拿咱们太太说事呢,也亏她也说得出口。”
黛玉凄然一叹,烛光下明眸中笼起轻雾,雪雁惊觉,忙住了口。
第五十四章 曲看人心
第二天一早,黛玉刚刚洗漱完,就听见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春纤笑道:“从没这么热闹过,这是怎么了。”
黛玉也有些微好奇心,便地扶着雪雁的手出来,见丫头们有的忙着往王夫人院里跑,有的忙着往贾母处跑,几乎乱成一锅粥。抬眼遇见三春去向贾母请安,便一道也去请安,探春于是道:“林姐姐可知出了什么事情?”
黛玉摇头道:“我也刚出来,不知道。”身边呼得跑过俩丫头,姐妹四个吓了一跳,惜春眼尖奇道:“诶,你看那不是麝月和金钏吗?她们这么急干什么,连给咱们请安都不顾了。莫不是真有大事?”
进了贾母的屋子,见金钏正说:“太太今儿不知怎么身上脸上长了许多小红疙瘩,奇痒无比,所以让奴婢来向老祖宗告罪,这几天不能来给老祖宗请安了。”
贾母关切到:“可请大夫了,怎么会这样,倒像吃了什么相冲的东西或者着了什么花粉烟尘之类不干净的东西的症状。你回去告诉你太太好好养着吧,等好了再来,身子是最重要的。”
贾母侧脸见麝月一脸焦急,欲言又不敢的样子忙道:“你是哪个房里的丫头,我怎不记得。”
麝月神态有些惶恐,鸳鸯忙道:“老太太怎么忘了,她是麝月啊,您那时和袭人一块给宝玉的丫头,她倒是不大上来,老祖宗竟是不记得了。”贾母一惊,看麝月神情越发惶恐不禁站起身道:“你这幅模样是怎么了,可是宝玉出事了?快说!”
麝月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哭道:“回老太太,今儿宝玉和袭人姐姐起来身上也起了那疙瘩,和刚金钏姐姐说得太太的症状一样。宝玉看了又怕又惊,身上又痒,哭个不住。”
贾母身子晃了一下,急道:“那你们还不去请大夫,怎么照顾宝玉的,好好的宝玉就让你们看成这样?”
鸳鸯忙劝道:“老祖宗别急,想来是吃坏了东西,不会有事的,她一个丫头不经事吓着了有些夸大也是有的。他们肯定已经派人请大夫了。”
麝月在旁边忙不迭点头道:“已经请了,这会子该来了。”
贾母忙气道:“快,快扶我过去。”
众人不敢答言,忙扶了贾母过去。黛玉和三春知道此时有大夫在过去不便,就先去了探春的屋子等消息。贾母到宝玉房门口见凤姐已经得了消息赶来了,看到贾母忙搀着道:“老祖宗别急,宝兄弟身子健旺着呢,小孩子贪嘴吃坏了东西也是有的,不会有事的。”
贾母进屋便听见宝玉哭闹之声:“痒啊,怎么回事,这叫我以后怎么见人?”接着是镜子碎了的声音,里面夹着细细女子的哭声和丫鬟们的劝慰声,真比那菜市场都热闹。贾母气得拿拐杖戳地道:“大夫怎么还不来,你们都是木头吗,还不派人去催,知道你们一个个见我多疼了宝玉你们不忿,现在心里都乐呢,看宝玉出了事我饶过你们谁去?”宝玉房里的众婆子丫头讷讷无言,忙战战兢兢都跪下。有几个婆子飞也似跑了去二门让小厮催请大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