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地下一片啜泣声,可众人知此次事大也不敢辩,唯袭人脸如白纸一般被周瑞家的带走了。周瑞家的知道王夫人现在恨极这个愚弄自己几年的丫头,所以竟直接将袭人卖入青楼。等她哥哥知道时去赎人,人家张口就一千两,袭人哥哥拿不出,又有媳妇在旁边抱怨最终只好不了了之。那袭人原是打定主意死的,可她知道宝玉也是逛青楼的,对宝玉还存着一丝幻想,可惜那宝玉自此后竟再没去过,袭人又没勇气死,她原比不得清倌,只得委委屈屈活着,在青楼中了此残生。
而晴雯等也被卖出,各自飘零。那晴雯原生得好很快就被一个富商买走做妾。那富商得了晴雯高兴得眉飞色舞,当晚就要和晴雯洞房,哪知没等动手就被晴雯迷晕,晴雯拿了卖身契一把火烧了自己优哉游哉扮上男装走了。出门辩辩方向往城西青云巷去了,来到最里面一家小巧门庭前已是东方欲晓,晴雯敲开门开门的却是这家主人,那人瞅了晴雯半晌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就见晴雯跪倒道:“七年了,我郁晴雯遵守诺言来报恩了。”
第九十八章 求告无门
第二天没等贾母带着王夫人上黛玉的门,王夫人却被刑部人传唤。贾母大惊,忙问为何,那人好歹还看着贾母一品诰命的面子道:“原是北静王爷昨儿抓了个谋害凝馨郡主的人,叫薛宝钗,那人供出说是受王淑人指使,所以我们不得不来传唤。”
贾母呆呆听完,嘴唇哆嗦指向王夫人道:“你、你、你,”竟是说不下去。
一日一夜没见自家女儿的薛姨妈刚来贾府这边打探消息,听得此言大叫一声“我的儿啊”,眼睛一翻直挺挺倒下去。旁边文杏忙扶住,求救似的看向贾府人,可惜贾府哪顾得上她们。
王夫人忙跪倒向贾母道:“老太太明鉴,媳妇断没指使那薛宝钗,她不过想把媳妇扯进去好让咱们给她出头吧。媳妇其他事可以任没做过的绝对不认。老太太要信我呀。我这就去和她对质。”
贾母冷道:“咱们家可没上公堂的媳妇。”
王夫人打个冷战道:“老太太莫非忘了昨儿议定的事情,您带我去和刑部绑我去可不一样。”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贾母却明白,若真捅到刑部,贾府几辈子的脸面就没了,且也让黛玉看不到诚意了,点头道:“好吧,我再信你一次。”
王夫人随衙役来到刑部,毕竟她是个三品诰命且现在还只是疑犯,刑部人倒没难为她,上了堂那薛宝钗一口咬定王夫人指使了她,却没敢再供出忠顺王。王夫人不慌不忙冷笑道:“薛宝钗,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指使的,是不是看你和你妈白吃白住我家我都一点没看不起你们,你们就得了意,以为我贾府会帮你们逃脱任何罪责。你错打了主意!我劝你别拉三扯四的,没人会帮你的。哼,你这么做怎么对的起你妈,可怜她现在就你一个依靠了。”
宝钗听着王夫人语带暗示的话,又见王夫人那蛇一样的眼睛,心中一边冰凉,原来自己被耍了,那王夫人早就打算舍弃自己了,亏自己还做着嫁进贾府的梦呢。她真想一股脑将王夫人做的所有亏心事一柄抖落出来,大家挣个鱼死网破,可自己不能啊,自己还有个妈妈,自己是出不去了,妈妈以后就真没个依靠了,该怎么办?她真是左右为难。
那赵堂官也不急,就令薛宝钗仔细思考,半晌宝钗一咬牙向上磕头道:“大人,所有事情都是民女一个人做的,原是民女嫉妒郡主才生了歹意。这次牵扯出王夫人不过是因为自己实在传不出话去才出此下策,想把王夫人引出来让贾府替小女子脱罪。”
那赵堂官一皱眉,这可和王爷猜想的不一样呢。没办法只好让薛宝钗画押,判秋后问斩。这倒好,宝钗和她哥哥薛蟠竟是可以一同上路了。
王夫人对此结果很是满意,看事情如自己所愿,王夫人道:“好歹我是那宝钗的姨妈,她虽糊涂可我却不能不顾亲情。请老爷允许我和那丫头说几句话。”
赵堂官点头。王夫人一叹道:“你这孩子也是傻,怎么做出这样事呢,可怜你和你哥哥都进了牢房,让你妈可怎么活。你放心她好歹是我妹妹,有我一口池的就不会少她一口。就是怕她没了你俩心里过不去坎,那我就没法了。”
宝钗也看不出王夫人有几分真心,直到现在她才有些后悔太信了自己的算计也太小看了这姨妈,遂淡淡道:“姨妈有这保证钗儿就放心了,不过若是以后知道妈受了谁的委屈,钗儿就是做鬼也不放过她。”话道最后声气里已多了森冷寒意。冻得王夫人一哆嗦,无端想起晚上想到可卿时的感觉,脸上便更慈祥了,忧伤道:“你放心,姨妈虽然对别人无情,可你妈是我亲妹妹,我们姐俩从小就和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只是姨妈现在家里不济,不然也想法子把你弄出来可有多好。你可是我最合意的儿媳妇啊。”
宝钗苦涩一笑:“儿媳妇,钗儿只有等下辈子了。我只不甘心啊!”她长叹一声,任牢头把自己带走了,只隐约一串“不甘心”地感叹洒落路上,竟是怨毒无比。
王夫人回到贾府立时翻脸令人将薛姨妈赶了出去,可怜薛姨妈病得七死八活被亲姐姐撵出去真是欲哭无泪,仅有的几两银子和首饰还被姐姐克扣下,她原想回自家那小绸缎铺子,去了才知铺子早被伙计悄悄卖了,她的丫鬟小厮见如此各自抢了卖身契散了,薛姨妈想去王家结果人家以为她是打秋风的根本不让她进门,她一个孤老婆子只好乞讨为生,回首往日风光真如前世梦幻,深悔为求富贵而上京,竟是两个孩子都陪了进去,为着自己俩孩子有收尸的人她只好苦挨时日。
贾母看王夫人果然无事,心中感叹,自己这儿媳妇如果不遇到宝玉黛玉的事还是有几分手腕的,如今要把她献出去以后二房就真没个能人了,可为了宝玉也只能如此了。
王夫人撵完妹妹回到贾母处叹道:“老太太,媳妇想去看看宝玉再走。”贾母点头。王夫人扶着玉钏凄惶来到怡红院,此时宝玉早醒了,屋内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伺候着,说不出的冷清。看王夫人进来,宝玉冷淡起身施礼道:“见过太太。”
王夫人看着宝玉这样子心里也难过,勉力笑道:“宝玉做什么呢。”
宝玉淡淡一笑道:“看书呢,太太天天怕人勾引坏了我,如今我再不学好还不定多少人遭殃呢。”
王夫人听这话不好,叹道:“宝玉能自立妈就放心了,妈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孩子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别再那么只知道玩了,妈以后可管不了你了。”
宝玉并不知自己中毒的事情,听得莫名其妙,道:“太太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王夫人笑道:“妈也不过随便说说。”眼睛扫向宝玉桌上的书,心就一颤,那书并不是她所希望的四书五经,却是本佛经。她无奈道:“宝玉怎么看起经书来了。”
宝玉冷笑道:“太太最信佛,儿子看经书有什么不好。”王夫人劝的话噎在喉中,脸不由一青。
又说了几句,王夫人见宝玉终是那副冷淡如冰的样子,伤心不已,实在不明白宝玉为什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失魂落魄出了怡红院,王夫人的眼泪才夺眶而出,玉钏适时递上帕子,在王夫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靥。
贾母和王夫人乘着车子来到郡主府,这次的事原是秘密的,是以俩人连丫头都没带,只一个车夫。
黛玉听说贾母和王夫人求见有点莫名其妙,已经这个局面了贾母竟还有脸登门,尤其还带着王夫人。逸飞见黛玉不虞,笑道:“定是有所求了。我听说那府的宝玉病了,偏只御医能治,他们此时上门怕就是为这事了。”
黛玉顿时气得脸发红,沉下小脸道:“怎么我就天生该为他们贾家肝脑涂地不成?”
逸飞冷笑道:“郡主也是他们随便能见的,妹妹不愿谁还能强了不成,我这就让他们回去。”说着招了个小丫头交代了一番。
那丫头出去了黛玉才道:“宝玉得什么病了?”
逸飞剑眉微皱,有些为难道:“这叫我如何说,反正不是要命的病,只是对荣国府来说比较麻烦罢了。”
黛玉歪头道:“更不明白了。”
逸飞点了下黛玉的鼻尖笑道:“小丫头不许好奇,反正是他们家作孽太多的报应,要不得命的。”
黛玉吐了吐舌头,道:“在那家也就宝玉和三春凤姐姐还有几分真心,那宝玉再不好总归对我没坏心,若是别人我也不问了,你既说性命无碍我也就不管了。唉,不知四妹妹怎么样了,再没想探春竟被送进忠顺王府,二太太也太狠了。”
逸飞叹道:“本不想告诉你还是让你知道了,你也别多想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听你说那三姑娘是个有志向的,她应该不会委屈了自己。”
黛玉有些感伤道:“你不懂,她并没你想的那么利欲熏心,以前做的那些不过是为了自己摆脱被卖的命运吧,我虽不喜却也可怜她。如今她这样怕是生不如死,偏我竟什么也帮不上。二姐姐出嫁好歹我还送了些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