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的,别啰嗦。”他酷酷道,闭着眼。
那条差不多八公分长的伤口,血肉已经外翻,伤口红肿,再久一点,就要化脓了。
棉球不能做到完全覆盖发炎区,只能一点点地往下道,当双氧水碰到伤口,顿时泛起一层白沫,隐约能听到“滋滋滋”的声音。
“嘶——”韩遇城倒抽一口凉气。
“疼吧?”
“不疼!挺爽!”他笑着道,确实是酣畅淋漓的痛快.感!缓解了那股折磨人的情.欲。
“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啊!”她没好气道。
“下面开始缝合,没有麻药,这条毛巾,你咬着。”怕他嫌疼,咬破舌头伤害自己,她说道。
“不用!”韩遇城倔强道。
“你,你怎么这么固执啊!”她气恼。
但是,他还是一副,她拿他没办法的样儿。
——
实习期间,缝合已经练习无数次,实际操作也很多次了,但是,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用局部麻药的情况下,做缝合术。
当皮肤和肌肉.感受到疼痛的时候,势必会因神经反应而收紧,影响她下针。
当然,最痛苦的是他。
“韩大哥,我说的没错,主任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已经落网了。”她准备缝合,挑起了一个话题,这样有助于分散他的注意力。
“呵……不错,你们已经心有灵犀了!”韩遇城苦笑道,心口刺痛着,连皮肤被刺破的疼痛都感受不到。
她和杜墨言不过才认识半年,交往没二十天,对他,就已经这么信任了!
“韩大哥,主任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他虽然外表冷漠,但是,医者仁心啊……”她又道,已经开始缝合第二针了,当缝合线从皮肉里被拉出,可以清楚地听到摩擦声。
“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再混,你也当块宝。”心里已经酸得不是滋味了,他还故作平静道。
“我知道三姐的事了……我想,主任当初也很为难……”她轻声道,双眼认真地看着缝合的部位。
她知道杜墨言的过去了,居然还在帮他说好话,说明,是真爱。
“我不想听这些。一会儿缝好,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这个地方,你今晚就当没来过,谁问你都不许告诉!尤其是韩遇柏!听到没有?!”他像个机器人,完全感受不到疼痛,还沉声对她命令。
“我走了,谁照顾你?”已经是第五针,还差三针差不多,她平静地问,“为什么不能让二哥知道?你们是兄弟啊……”
已经不再慌乱,平心静气。
“我不需要谁照顾,最不需要的就是你这个臭丫头!”他咬着牙道,心口酸胀难忍,就好像有什么从他的手心里,溜走了……
“我姐呢?这个时候她要是在,你会很开心吧?你需要她的照顾吧?”她酸酸地问,抬起头,看向他的俊脸,满眼的爱恋,可惜,他闭着眼,看不到。
“是!”他冷冷道,不想在她面前输了自尊。
何初夏黯然一笑,继续低头,缝合最后的几针。
刚缝合好的伤口,像一条蜈蚣,和肚脐左边那条老疤痕有点对称,她剪了纱布,将伤口处包上。
男人的俊脸上,已经因为疼痛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滴,她拿热毛巾帮他擦拭脸颊,又擦拭双手。
“你走……”残存的理智,男人的骄傲,他撵她。
“我不走,你是我的病患,在你退烧之前,我不能走。”她笃定道,他还是她暗恋十年的男人……
“你回去,找杜墨言去吧,跟他团聚去……”韩遇城酸道,即使已经没了意识。
“我跟他,只是师徒……”她红着眼,哽咽道,“韩遇城,你很讨厌!还很可恶!”
蹲在床边,看着他睡着的脸,眼泪还是不自觉地滚落了,大颗大颗的,她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只有在他昏睡的时候,才能如此放肆地大胆地看着他。
凝视着这张憔悴的俊脸,和他相识以来的种种画面,在脑子里一幕幕地回放了一遍。
拿起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泪眼婆娑,而后,双.唇缓缓地怯怯地吻.向他的手心,深深地吸吮他掌心的味道。
“韩大哥……”哭腔里,饱含.着对他的依恋,“我爱的……一直是你……”
她流着泪,哽咽着,将压抑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可是……你爱的是我姐……我只能,跟你保持距离。”
爬了起来,弯腰,双.唇偷偷地,轻轻地吻上了他干燥的唇,第一次,主动想吻他,粉.舌轻轻地舔.舐他的唇.瓣,像做贼似地,吻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吻着吻着,他好像感受到了,伸出舌头回吻,何初夏被吓得,连忙要离开,然而,后脑勺却被他的大手扣住,男人的火舌,在她的嘴里,攻城略地……
火热的深吻,唇齿纠缠,她怯怯地笨拙地回吻着,心脏一直在不停地悸动,他的手,贴着她的背,掌心火热的温度,灼着她。这个吻,持续了足足十分钟之久,她快吻得喘不过气了,他才肯松开她。
以为他醒了,她吓了一跳,结果,他还在睡,她暗暗松了口气,眼神凄哀。
“又把我当她了吗?”她酸酸地问,给他额头的毛巾换了一面,盖好被子,她端了个小板凳过来,就坐在床沿,趴在床,边守着他,守着守着,闻着他手上的味道,她枕着他的手心,困顿地睡着了。
夜深人静的夜,房间里,受伤的男人平躺在大床.上,床边,女孩枕着他的手,安然入睡,像一只温顺的猫儿,画面和谐而有爱。
一觉醒来,韩遇城的烧退了,她的一颗心踏实下来,不禁佩服他的体质和毅力,伤口那么疼,还能睡得着。
更佩服的是,他居然在没打麻药的情况下,一声不吭地,被她一阵一阵地缝针,关公边下棋边刮骨,也不过如此。
她安静地深深地看着他,手指在他的俊脸轮廓上,轻轻地描摹,指尖,饱含.着爱恋。
仿佛这一刻,他是属于她的,属于她何初夏的。
——
清晨,空气清新,后院里,居然还有一条体型很大的德国牧羊犬,黑色的脊背,外型优美,线条流畅,一身短毛。
那狗端坐着,一脸的骄傲,不像别的宠物狗,见到人就摇尾乞怜。
她靠近时,牧羊犬也还端坐着,酷酷的,神情很像韩遇城。
应该是他养的爱犬!
他是不是常常来这?
亭子里,还挂着几只鸟笼,笼子里是羽毛颜色鲜艳的鹦鹉,笼子的门是敞开着的,“早上好!”
一只绿黄色毛发的鹦哥从笼子里飞了出来,落在了她的肩头,她吓了一跳,但是,鹦哥居然主动跟她问好。
“早!”她笑了,真是训练有素可爱的小家伙。
她对鸟雀研究不多,但是听说,这种鹦鹉只有在雏鸟的时候开始喂它,它才会跟主人亲昵。
看来,也是他养的。
完全想象不出一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商务精英,会养狗、养鸟。
在后院转了一圈,回到主屋卧室,他还在睡,她无意间,在柜子上看到一幅,走近一看,照片里的人,姐姐。
刹那间,她像被人打了一棍子,醒了,回到了现实里。
她出了卧室,想出门给他买消炎药,大门竟然打不开。
好像被人从外面锁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受伤不去医院,为了不被外界知道也就罢了,但是,他的那些助理、保安呢?他们也不能知道吗?
何初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还不让她告诉任何人呢……
他真是被仇家刺伤的?那么,打人者是犯法的,他也不报警?
怀疑他是X,也被他否认了,而且,她也觉得,他是X的话,很不现实。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她,被手机铃声拉回神,是韩遇城打的,她连忙进屋。
“韩大哥!你怎么坐起来了?!”韩遇城已经坐在了床沿,而且穿好了裤子,她一脸吃惊,皱着眉,沉声问。
韩遇城面无表情,沉默着,头还有些昏沉,他看着何初夏,唇齿间仿佛还残留着属于她的甜美,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的?
她怎么可能会主动吻他?!
他不会是记起什么了吧?
何初夏看着韩遇城那复杂的眼神,不由得我有点心慌,她心虚,如果他知道她昨晚主动吻了他,那该怎办?
“你起来干嘛啊?!你的伤口正好在小腹!会把针线挣开的!”她只能演习,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气愤地指责道。
裤子扣子没系上,露出下腹的旧伤和新伤,新伤上贴着纱布,纱布上染着一枚硬币大小的血痕。
此刻,他已经站了起来。
低腰牛仔裤,赤.裸.着上身,身材高大,瘦削的俊容,下巴爬满了胡渣。
受着伤的男人,竟然更性.感、撩人,野性十足,很MAN。
“上班!”他冷淡地吐出两个字,走去卫生间。
“你还要去上班?”何初夏追着他,大声地问,“你是真忙,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你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凶手呢?!”
她追到了卫生间门口。
韩遇城站在洗手台边,弯着腰,捧着冷水,在洗脸,抬起头时,水滴从他发丝滴落,他拿起电动剃须刀,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