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惯了顾公子玩世不恭的样子,此刻的模样,让人觉得气都有些川不过来。朱琳颔首示意,“顾公子。”
苏澈撞上那道犀利的视线,黑瞳深邃得蔓延出苍穹般的辽阔来,唇角有些似笑非笑,“难不成顾公子也是医学界的佼佼者?”
分明就是亲耳听莫归年说的,那个风姿绰约颠倒众生的男人,余生都有可能在病榻上度过。辗转缠绵,再也无法轮回。
“不用你管。”顾一哲逼近一步,修长的腿和苏澈所差无几,只是蓝瞳妖异中闪着寒光,“我就是知道,他就是会醒。”
苏澈不怒反笑,道:“已经一个月了,为何还不醒?”
感觉有根刺穿过咽喉,顾一哲再也无法说话来反驳。
*
苏澈离开了。
朱琳领着顾一哲进了病房。
再高级的病房,也避不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一线阳光跻身而进,在白色的地面上划成光影。阳光那么调皮,挪啊挪的,竟然投在了那个美人的眼皮上。
美人很漂亮,再找不出第二个这么漂亮的人了。可惜美人是个男人,剔羽般的眉,皎若琉璃却被盖住的眼眸,凉薄的唇美好得下一秒就能融入画中去。阳光将他的轮廓拉扯得柔和,却又让人看不分明,像是一抹旋生即灭的雾,渺渺茫茫,深深浅浅。
“用的都是男护工对吧?”顾一哲盯着他的脸,伤口淤青已经消去。慕辰,伤口都好了,你为何还不醒?
朱琳点头,“是男护工。”
莫教授和顾公子皆说用男护工,毕竟再高级的女护士那也是女的。像是换衣翻身擦洗的时候,谁知道会不会动点什么心思。
可即使是这样,有些女护士经常会以打针量体温为由,跑到病房里面一看就是很久很久,好几次都被她撞见。
顾一哲每天都来,像是医生查房。他叹口气的同时也抽走了眼底最后的光晕,难不成真的就这样了?
“查不到吗?”
那个女人,到底去了哪里。
现在,那个女人成了安城万人唾弃的目标,神祈般的男人从高处坠落只为换她一命。她倒好,干脆消失匿迹,还干干净净地让人查不出把柄来。
还和……池锦楠一起消失!
好得很啊!还未离婚的丈夫昏迷,她却带着情夫一走了之,逍遥自在!自在得很!
苏南浅,我早就看出你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回顾公子,找不到。”朱琳的语气生硬难辨息怒,十分公式化,“航班火车等都让警方查过,就连船票都审核过,实在是没有。”
顾一哲的眸光湮灭,眼神却依旧镇定,“偷渡。”
“您是说,是偷渡走的?”
“不然怎么会找不到。”男人的额头崩裂出可怕的青筋来,他握紧了双拳,“一定是为了躲避搜查,所以选择偷渡,好生高明。”
“那这样子说……”朱琳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是靠着偷渡出国,再要找,那岂不是比登天更难?”
“怕是找不到了……”
毕竟不是中国的地盘,你有什么资格去大费周章找一个女人?一个看起来并没有做错什么的女人。一个和情夫跑了的女人。
*
法国北部小城郊外。
终于再一次看见了这座雪山,还是那么漂亮那么美,巍巍峨峨好似一抹不可攀附的飘絮。
回忆像是潮水一般袭来,上岸的同时将她也给彻底湮灭了。最最令人痛苦的,便是曾经那些甜蜜如梦幻般的甜蜜——
他牵着她的手,眉眼温柔,许下一直在一起的承诺。
到底是谁,是谁,是谁打破了承诺,违背了诺言?
苏南浅让自己不要多想,然后转身,将那雪山抛在身后。
“看够了?”池锦楠带着探寻的目光,为何她在看这座雪山的时候眼底浮动着浓烈的悲伤,为何会专门跑到这里来看这一座雪山?
她沉默不回答,继续走,将脚下的积雪踩得嘎吱嘎吱作响,还伴随着落叶粉碎的脆响。
经过一颗枯树时,在枝头摇摇欲坠的积雪一抖,便将她的肩头落满,衬得她容颜如雪。
男人伸手过来,想要掸去她肩膀上的浮雪,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锦楠,我们之间不应该太过亲密。”
他的脚步就陡然顿在了原地,眸光一下子凉得如脚下踩着的积雪一般。光晕在眼底流转之间凝结为寒冰,“南浅,有必要和我如此生疏吗?”
“我们已经错过了亲密的时光。”
“我带你走,是想和你重新开始。”
他终于说出了口,惹得她的眼中闪过讶异。
两人在雪地之中面对面站着,苏南浅的手不经意摸着小腹,“我已经说过了,我和你永远不可能有重新开始的那一天。如果说非要重新开始,我仍然会和那个人在一起。”
无论重来多少次,都还是会选择和他在一起。说实话,她从未后悔过,只是现在物是人非,什么也回不去,什么也留不住。怆然泪下之时,只是觉得余生寂寥再无依靠以及半分温情。
“那你打算生下孩子?”池锦楠呼出一口气,那口气迅速在冷流之中氤氲成白雾一片,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苏南浅挽唇一笑,带出苍凉,眸光却因此很温暖,“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就去死。”
话音降落,惹得他心头陡然骇住。原本……他是想劝她打掉孩子,或者是找机会除掉孩子。可是,她用这么坚定的目光说出这么决绝的话。
他知道,她只要说得出来,就一定做得出来。毕竟,他认识她这么多年,很清楚她是怎样倔强的一个人啊。
“南浅——”男人的眼底升腾起怒意,那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怒意简直让人无法忽视,“你到底有多爱那个男人!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生下那个男人的孩子!分明就是一个孽种——”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雪地之中显得那么突兀。
苏南浅望着男人被打偏的俊脸,指尖止不住地发颤,她忍不住质问,“池锦楠,你凭什么说我的孩子是孽种,凭什么!”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他知道他算是触到了她的逆鳞,而且还是很大一块逆鳞。回过头来,望向那双杏眸之中散出的黑暗,他轻轻开口:“南浅,你听我解释,我——”
“你什么也别说,你走,我不想看见你。”她忍不住用一种极为恶劣的语气,“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你守着我一辈子,也绝对不可能有结果!”
有一种人,自己身在炼狱,不得幸福,也要别人跟着自己痛苦才痛苦。池锦楠很明显是这种人,听了她的话,他反倒笑了,“那就一起孤独终老好了。我守着你,我绝对不会走。”
“你——”
“你先听我说。”池锦楠的眼中迸发出光来,只是十分平静地道:“这个孩子,生!”
她怔住,有些意味不明,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南浅。”他伸出双手稳住她的肩膀,感觉自己触到她肩膀上的积雪,凉意从指间传入却丝毫感觉不到,“你生下这个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好不好?”
“不要,我的孩子我自己能照顾。”她很果断的拒接,眸光闪着坚定,“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在没有爸爸的情况下将别人当做替代品。我宁愿我的孩子缺少父爱,也不想让你成为替代品。”
他竟然是连替代品都做不上?
“锦楠。”在他快要爆发的时候,她选择继续道:“真的,我不需要怜悯和照顾。我也不渴望爱情了,你也别从我的身上寻求什么了。好比你无法从一具行尸走肉上获得些什么。”
“我只想陪着你。”他沉下了眉眼。
望着池锦楠的眉眼,三分相似,不多不少,只有三分相似。但是,光光是这三分相似就让她想看个不停。
“想留在我身边?”
“嗯。”
“普通朋友的关系,再也不能多了。”
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但还是点头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锦楠舍命救她,还是两次。还是说因为那三分相似的眉眼,但是她不愿意相信自己对那个男人已经从沉沦到了这种地步。
可是,大家都知道,分明就是已经到了那样的地步。
*
在离那座雪山最近的小城,租下了一栋二层的小洋楼。
电影里面最最常见不过的那种,前面有一个小院子,一栋单独的小楼房,外国人差不多都是这样的。
选择这房子的原因,推开窗子,可以看见那座雪山,很遥远的感觉。虽说只能够看见半截山腰,但是能够让她的心有所慰藉。
满大街的法文,她听不懂。但是她尽可能地出门,学会一句是一句,她已经做好在这里度过余生的准备了。
那个人的法文可是相当的流利。
她住在二楼,锦楠住在一楼。二人之间,就像是再寻常不过的合租室友一般。
这一日的早晨,她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漆黑。
苏南浅感觉太阳穴在突突突直跳,难道说现在还没有天亮?她下床,一个趔趄,她不敢再动。她怕万一啥摔下去伤到了孩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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