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召开高层会议,她都做了十分万全的准备,整个过程下来,不会出一丁点儿差错,高度集中精力,几乎是在强迫着不让自己分神。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沉浸在情伤中。
商场中的资深人士都知道,一个人不能沉浸在某件事情中太久,工作上亦是如此,否则生活会单调,乏味,枯燥,再也无法产生任何热情。
以往,季子期也懂得见好就收,在某件事情到达一个点的时候,就会停下来。
只是这一次,她却完完全全出乎了公司里众位高层的意料。
非但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像是魔怔了般,工作越发上瘾,好像人生中只剩下了这么一件事情可做一样,连家都不再回去。
吃饭,睡觉,都在公司中进行。
甚至,说得再直白一点,都可以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她是工作疯了。
凌晨一点多,向峰来公司拿东西,却见到顶层办公室里的水晶吊灯还开着。
向峰愣了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还在加班。
迈步上了楼,走到办公室,看到那个正坐在办公桌前工作的身影,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出声道:“季子期,你疯了!”
她本来身体就不好,还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真是……疯了!
正将自己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的人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愣了愣,然后抬起眼帘,看到向峰的身影,入魔的思绪这才恢复了几分,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晚?
向峰顿时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来,几乎要将他憋死。
这女人,就是有这么一种与生俱来的本事,能三言两语就把人气到这种地步。
“你还知道这么晚了?”他冷冷地反问,“你知道这么晚了,却还在工作,不下班?”
“……”季子期沉默,没有回应。
也根本就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好。
向峰又超前走了两步,走到办公桌前,才停下自己的脚步,看向桌面上,摆放着的那一下已经处理好的各种文件。
资料整齐,已经被人整理好了,而这个人,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
也是,这么晚还在这里工作的人,除了她,还能会是谁这么傻。
看着那些已经整理好的资料,向峰甚至都可以想象出她这几天的样子,肯定是没有回家,没日没夜的守在这里,像是自虐一样,不肯放过自己。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做出自虐的行为,她这样做,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这,不由皱了皱眉,他关切地问道:“你最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他觉得,季子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了解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惜命,但通常情况下,都会是理智的。
而现在这举动,分明是不理智的行为。
他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可以让如此理智的她失控到这种境地。
这么多年,他一直跟在她身边做事,对于这个女孩子的心性,内心有着不浅的认知。
对于她,他就算没有十分的了解,但七八分还是有的。
季子期这个人,虽然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人吧,但的确,也与“坏人”这两个字扯不上关系。
偏执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有时候,在对于某件事情上,她宁愿会伤害到自己,都不想让别人帮忙。
他在之前,就曾产生过一种念头,这个女子,即便在日后的时光里脱离痛苦,但也不会幸福到哪里去。
因为曾受过伤,且受的伤太深、太重,虽然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伤都已经渐渐结痂,但是伤疤仍在,它仍会痛。
但在不幸福的同时,她也绝对不会痛苦,因为她是一个聪明的人,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武装自己。
但一旦痛苦了,必然会是一场极致。
昔日里她所用来武装自己的那些铠甲,当伤害来临的时候,会全部化作尖锐的利器,狠狠的刺入她的身体,让她承受双倍甚至更多的痛苦。
于是,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向峰就明确的察觉到了她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微微抬眸,却见季子期的办公桌上的右上角,摆放着一只男性手表,PatekPhilippe的牌子,上面镶嵌着的小碎钻被灯光照着,发出刺目的光芒。
他认识这块手表,是年底的时候她亲自去买的,他没有问她是送给谁的,但即便没有问,她要送的人是谁,也已经不言自明。
手表的下面,放着一张已经过期的日报,最大的那个标题,字体大得惊人。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这样一行字:钟氏太子爷在夜场包场,与女伴甜蜜互动。
下面还附带着几张照片,好几个女孩子围绕在他身边,开放的覆在他身上,几个人互相调|情,钟守衡脖颈上的吻痕,清晰分明。
向峰看着那张娱乐报头条,心里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感觉。
他懂了。
他懂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要命的加班。
钟守衡这个人,在西城的震慑力可想而知,在经过上次厉景擎手下的人受到相应的处分之后,放眼西城,再也没有人敢报道他这样的新闻。
这一次,有人敢报道,那绝对是经受过了他的默许的。
也就是说,他对这样的花边新闻,已经不放在心上。
换言之,他是对某个人,已经不再放在心上。
眼角的余光注视过这个女子,心里微微叹息。
☆、第217章 终有新人替旧人
他对她这么了解,又何尝看不出来,她对钟守衡,是动了情的。
冷情如她,这样的人,一旦动了情,是绝对不会给自己留退路的。
“不过就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娱乐报而已,”向峰轻描淡写的语气,缓和了这里压抑的气氛。
他抬手,将手表拿起来的同时抽出那张报纸,然后把手表放回去,将报纸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你以前也没少被人报道过绯闻,心里清楚,记者的思想有多么天马行空。”
话是这样说,不假,好听的话,谁都会说。
但是即便这样说,欺骗得了别人,又如何能欺骗得了自己?
钟守衡脖颈上的吻痕,鲜艳分明,再努力说服自己这只是记者胡编乱写的东西,又如何能欺骗得了自己的眼睛?
说是不切实际,自欺欺人罢了。
季子期却没表现出什么情绪,脸上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听到他这样说也没回应什么,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笔,然后弯身,将刚刚被丢弃到垃圾桶里的报纸再捡回来,重新摆放到桌面上,放到自己面前,将目光投在上面,映入眼帘的景象,正是钟守衡那一身的吻痕。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扣子开了一大半,露出大片大片赤|裸的胸膛,在那样灯光渲染的地方,何其诱|惑。
曾经属于她的,终于在这一刻,以这样一种讽刺的形式,属于了别人。
那么多的女孩子围绕在他身边,莺莺燕燕,每一个,都比她年轻,都比她漂亮,都比她好。
呵,是了,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哪里有什么资本,值得他这样一直对她好下去。
她早就应该知道,如此这样肆无忌惮的挥霍着他对她的爱,迟早有一天,他会对他产生厌倦。
报纸上的那张照片,脸色很好,一点都没有平日里对待别的女孩子的时候的冷漠,唇角勾起的那抹弧度里,满满的全部都是调|晴与嬉闹。
这样的男人,本身就有足够的资本让女人为之沉|沦,更何况,还是在他有心释放本身的诱|惑力的时候。
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她不止一次的见到过他的这种神情,与她调|晴,与她嬉闹,与她温柔。
现在,他身边的女子不再是她,换成了别人,他依然可以肆无忌惮的与之如此。
是啊,她早该想到的,如果她一直对他这么不珍惜下去,终有新人替旧人。
向峰看着她脸上隐忍的情绪,轻轻叹息了一声,口吻中狭带关切:“你们……”
想不清楚。
他是真的想不清楚,依照着钟守衡对她如此珍惜的程度,怎么忍心舍得,如此伤她。
“你不用安慰我,是真是假,我自己心里有数。”季子期漠漠的回应,“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自欺欺人,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她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深懂的信条。
所以,即便受伤,她也从不会欺骗自己,从不会安慰自己。
向峰听着她如此云淡风轻的回应,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好似在那一瞬间,懂了什么。
“这个,就是你这几天在这里不要命加班的理由?”
想来,也只有这一件事情,能够令自控如她都忍不住失控了。
“向峰,别说了。”她的眼角眉梢间都晕染了疲惫,累到极致一般,“我现在,不想再去关心这件事情。”
向峰:“……”
你丫不关心还把这张报纸摆放在这里……
“你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向峰耐下性子来,跟她讲:“你了解你的体能所能承受的底线,当初医生说过,一定不能透支,哪怕一点都不行,最好是给自己留有余地,只有这样才能确定自己不被累倒。你跟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我还是能够提醒你一句,这么长时间,他对你在意到了什么程度你心里清楚,压根就不会真的舍得不要你,或许有时候闹点小矛盾,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但因此而让事情无限扩大化,那就没有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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