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先生,不是钱的问题——”
“杜七月你够了!我加价不是因为你值这么多。而是因为,我不喜欢被拒绝。”
他放开我的下颌,将一张作为小费的美钞塞进我的胸衣,推门就走了。
我想,他的心情应该不怎么好。刚刚电话里的做戏很明显带着赌气的成分,而那个叫Jenny的女人,好像根本就不把他当回事?
看了眼床单上血迹斑斑的劣痕,我回到洗手间冲洗了下身。
脸上不自觉地发着烧。我想,出来卖已经让我尊严扫地了,而被嫖客看穿后的讽刺则更是万箭穿心。
也不知道那天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混蛋,就这么赐予了我沦落风尘的入场券。
就像桃姐说的,大多数姑娘都是一步步,一寸寸的,底线越来越低。到最后,一闭眼睛就全剩下不堪回首。
☆、009 这个小三不容易
今天是周五,夜场爆棚。我连跳了三场下来,腰都软了。
“来来,这杯姐赏你的,辛苦了!”
刚刚落座到吧台,阿珍就推过来一杯红莓调酒。
三年前她跟了老曹后就从良了,已经有日子不到夜场混了。
今天说是过来看看我,自己却一杯又一杯地瞎灌。
“阿珍,好了别喝了。”我劈手夺过她的酒杯:“你帮我出出主意啊,你说我应不应该答应邵丘扬?”
“邵家二少啊,恩,我听说过这个人。邵氏品醇酒业集团的二公子,是做高端红酒的。T市郊区百分之八十的葡萄园区和私家酒庄会所都是他们的产业。”
“哎呦!这个你早就说过了!”我气恼她的心不在焉:“我是问你要不要答应他去陪游!”
邢绮珍揉着太阳穴,挑起媚弯弯的嘴角:“你问我啊?我当然赞同你去啊,二十万呢。别忘了,你还欠我十五万呢。”
我:“……”
我说阿珍,我不跟你开玩笑。
“讲实话,其实我有点害怕那个邵丘扬。”
“怕什么?没长三只眼,也没长两根**。你就把这种人的脸,看成是一个大写的美元符号就OK了。”我想阿珍大概是有点醉了,红红的眼睛,挑高的嗓音略有刺耳。她很少喝醉,除非心情不好。
“女人年轻就这么几年,信不过钱,难不成你要信男人啊?就像我和老曹,我……我就应该好好在他身上捞一笔,然后撂挑子跑。姑奶奶我他妈不伺候了,你丫爱离不离!”
阿珍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最后咕咚一声,醉在白藕般的臂弯上,眼泪都有酒香气。
我心里难受的很,拿过她的手机,小心翼翼点开上面的一行微信:
【珍珍,我明天回国,她也一起。先不联系,回头补偿你。】
“说好离婚了,说好这次出国去离婚的!妈的曹贺庭!”阿珍突然又跟诈尸似的抬起头,抬手晃荡着浅底的酒杯,晃着晃着就失声痛哭。
我把这个嘴硬心软的傻姑娘抱在肩膀上,却深深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语言能安慰。
像我们这样的女人,本来就站在社会道德的最低端。再多心酸苦痛,也抵不过人家一个写着‘小三二奶臭婊子’的白眼翻出来。
但我知道她爱老曹,是真的爱。
“七月你怎么还在这儿啊!”桃姐抖索着大胸脯,一身香水味冲我扑过来:“赶紧赶紧,端着酒进去,隔壁包房的虎爷都等急了。”
我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桃姐,这……怎么又……”
“又什么又?还给我装,你丫能不能长点记性了!”
我说桃姐,上次的事我很感谢你帮我,但是我是真的不打算就这样一直出台。
“啊!你当出来卖的都等着天上掉金主的啊?平时不努力抓几个靠山,出了事抱佛脚?你要是有本事能让洪龙帮的虎爷乐呵呵地不碰你,姐姐我给烧高香。否则你也别在我这儿跳了,我小庙容不得你贞洁烈女!”
☆、010 还不完的债
就这样,我被桃姐推推搡搡地逼到了隔壁包房口。
还没走进门呢,就听里面一声声熟悉的谄媚笑声:“来,虎爷您多喝点。今天我给你介绍那个女的,绝对是这儿的一姐,那身材那相貌——”
“呦,听你这意思,是玩过啦?”
“虎爷您说笑了,小弟哪有那个福分啊。”
而此时的我,站在门口攥着拳咬着牙,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因为里面那个围着人家大佬鞍前马后的猥琐男,正是我丈夫石东!
一个多月前,我替他还清债。留了一份离婚协议后,我就搬走了。
他倒是一直没再找我麻烦,整个事情顺利得都让我点不太敢相信。
真没想到他那无耻的后招放在这里了!
“呦,来了啊!”石东一眼看到我,故意挤了挤那只几乎失明的瞎吧眼。
我不是看不懂他叫我别穿帮的意图,却忍不住冷笑在心。
挑着唇,我上前一步:“阿东,别闹了,有什么事回家说吧。”
大佬眼睛一亮,脑子一转:“呦,这怎么回事啊?”
石东急得满脑袋汗:“虎爷,虎爷你别误会!这女的她——”
“她是你老婆啊?”叫虎爷的大佬站起身来,围着我绕了一圈,肥厚的大掌挑起我的下颌:“阿东,我说你也真是够能表忠心的了,连自家的婆娘都拿来孝敬爷?”
这时,包房里其他人哄笑出声了:“虎爷您还不知道吧,这个石东是个没把儿的!小时候拉屎叫狗舔屁股,一口叨掉了**!”
“说不定啊,他老婆的*也横着长,会咬人哩!”
“哈哈哈,就这烂痞子还想加入咱们红龙帮跟虎爷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虎爷摸摸油光光的大脑袋,金牙一呲:“走!咱们换个场?”
门外桃姐急了:“哎呦!这怎么回事啊?怎么就走了啊!虎爷要是不满意,我们这儿还有其他的姑娘——哎!”
我仰起头,直视着石东眼睛。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害怕他的呢?我想,大概就是那晚糊里糊涂地失身开始吧。
守身如玉的杜七月与不能人道的石东之间,一直以来凭靠着亏欠与补偿来试图生活在一起。一旦这个东西没有了,视线就清晰了。
“妈了个*的杜七月,你有种出来卖还装什么*的挑三拣四!给谁骑不是骑!”石东猛地揍过来一耳光,我的左耳嗡一声,发出几乎失明般的阵痛。
桃姐也吓傻眼了,撸着白花花地胳膊上来吼道:“唉!干什么干什么呢!你谁啊,凭什么打人?”
“我是她男人!”石东拖着我的长发,粗气横脸地冲着桃姐叫嚣:“操,你就是这儿老鸨?妈了个*的,我老婆明明是在这儿跳舞的!你他妈的什么时候叫她卖的?卖了钱呢!丫的一年多了天天就那么两个子儿?”
吐掉口中的血沫,我抓住石东的手腕。奋力扭动身子挣扎出来,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对他如是反抗!
“石东你放手!”把住门边,我一边叫喊一边扭曲地挣扎。
“怎么样?你杜七月欠我的,我不该跟你讨么!”
我冷笑着晃荡着狼狈不堪的身子,用尽全力推开他:“我欠你的,这三年来还的还不够么!
你要钱,我已经倾其所有。你要命,有种,你今天就拿去!”
当颜面和尊严统统被惯在脚底踩踏,我何尝不觉得歇斯底里是场解脱?
所以当石东甩手将酒瓶砸碎在我面前不到十公分的刹那间,我一点都没觉得恐惧。
没有想象中的痛感,我眼看着碧色的玻璃碎片随着浓厚黏腻的浆液溅满肮脏的地毯。挡在我身前的男人,只一出手就把那失控的‘武器’拦了下来。
鄙夷的目光徐徐淡淡,轻视的嘴角微微上扬。我觉得邵丘扬看石东的眼神,其实跟看我的眼神并无区别。都是灌满了厌恶的反感和不屑的嘲讽。
“你要卖老婆?一晚多少钱?”
单臂推开怔在原地的我,邵丘扬踹开一地玻璃碎片。似有似无的笑容,挑动着石东残缺的自尊与精神底线。
☆、011 我已经付过钱了
“你谁啊!”石东捏着酒瓶颈,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我……我不卖了!杜七月,跟老子回家——”
石东上前就要捉我的肩,却被邵丘扬的大掌霎时钳住。
他的手受伤了,大概是刚刚救我的时候被碎玻璃刮过,沿着雪白的袖口殷红了一片血色。此时他轻轻挽起袖子,以至于手腕上的那只低调名表却越发显得引人注意。
邵丘扬摘下手表,像耍猴一样在石东眼前晃了晃。然后问:“这个够么?”
不识货的石东嗤之以鼻:“操!一只破表而已。我老婆这姿色,怎么也得三万!啊,不五万!”
腰上一紧,邵丘扬不由分说地把我掐到怀里。俯身冷笑道:“我以为你能有多高的定价,看来我上次是没少亏。
二十万我已经付过了,还够睡她好几次……”
站在一旁的桃姐和几个小姐妹窃窃私语,大概话题是——那只表是百达翡丽的定做款,少说要八百万。
“妈*的你找死!”又气又恼的石东蛮牛一样冲过来,半截瓶颈刀锋一样就往邵丘扬的身上戳。可惜还没等近身一米,高大的保镖三下五除二就挺上来把他撂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