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要崩溃了:“阿东!不要……不要啊!”
石东捏住我的下颌,狠狠淬了一口在我脸上:“不要?你这不要脸的臭婊子,嫌老子没用是不是?告诉你杜七月,我不行,它行!
你不是喜欢粗的硬的,喜欢爽的么!”
就在这时,咣咣一阵急促的踹门响阻止了男人疯狂的行径。
门外的人扯着嗓子凶狠吼叫:“石东!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知道你在里面!”
石东脸色一变,放下酒瓶按住我的嘴:“不许出声!”
接着他蹲下身,把地上一片散乱的钞票七手八脚划拉走,然后跳出后窗便消失在无情的夜色中。
债主们几乎在同时破门而入,我吓得哆嗦在墙角一动不敢动。
为首的是个光头纹身的大佬,一脸横肉,凶神恶煞的。他往破屋打量一圈,然后冲我吼:“石东呢!”
我吓得泪水直掉,一边摇头一边说不知道。
“不知道?”光头抡起棒球棍,往窗户上一砸:“你是他老婆,他跑了,这债你来还!”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臭烘烘的借条。上面有石东的亲笔签字和画押的血手印。
——整整三十万。
自从前年石东生意失败后,就始终一蹶不振。整日好赌酗酒,也不知欠了几屁股债。看着借条上的巨额数字,我绝望地摇头:“大哥,我真的拿不出三十万啊。阿东已经好多天都没回家了——啊!”
又是一棒抡下,直接碾碎了我脚下的玻璃相框,细碎的玻璃碴子肆意飞溅,划破了我的手臂和脸颊。
那是我和石东的结婚照,简简单单的合照,彼时平淡笑容好像真的能扛过世间一切经风雨雪。
“少他妈废话,给我砸!”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我像刺猬一样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角落里,任凭耳边雷鸣呼啸狂风暴雨。
几个人砸累了,又来到我跟前。粗壮的铁棒支在地上,挑开一个墨绿色的小本子——那是我的工作证。
“杜七月,华菱艺术学院的舞蹈老师啊?行,三天之内不把钱给我凑出来,我们找你学校去要!”
望着眼前这灾后重建一样的狼藉,当时我就只有一个念头:若能抓起一块碎玻璃沿着喉咙割下去,一了百了岂不更好?
拨开废墟里叮当作响的手机,我一接便忍不住放声大哭:“阿珍,求求你帮帮我吧……”
☆、004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半小时以后,我最好的姐妹邢绮珍开车过来了。多余的废话一句都没问,直接就把我接到了她的公寓里安置。
阿珍住在嘉和名苑里的一间高层独立户,一百多平三室。这里,是T城新开发的商住两用高消费地段,也是有名的二奶聚集区。
她帮我洗澡,给我拿衣,陪着我围着被子坐在沙发里发抖。
最后借口下楼买吃的,结果回来就甩给我一只厚重的牛皮纸信封——
“七月,这是十五万,我全部的私房钱了。”阿珍叹了口气:“我住老曹的房,开老曹的车,但是一般不拿他的钱。你懂的,拿钱的话……这感觉不一样了。”
老曹是个高水准的傍家,有钱有势有老婆。
但阿珍可不是个称职的二奶,给钱不行还要给爱,天天想着上位。
看着眼前红彤彤的一摞摞‘老人头’,我感激得几乎说不出话了:“谢谢!阿珍谢谢你!你放心我一定很快就还——”
“行了你少给我来这套,”阿珍嗔了我一句:“但是杜七月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就石东那孙子,你管他干什么?早晚给人大卸八块横尸马路。要我说,你就安安心心住我这儿。那破出租房就是一乱坟岗子王八窝,随便那帮讨债的砸了烧了!”
“阿珍,这次真没办法了,那帮人会找到我学校的。”我咬了咬唇,心里五味杂陈:“你也知道,我爸在那当了一辈子老师。我白天体体面面地上课,晚上却出来夜场做兼职,就已经……已经很……
他要是还活着,一定难受死了。”
“唉,说你什么好啊。”阿珍一边棉花球帮我手上的那些细小伤口涂药,一边怒其不争地说:“这年头,凡是太重情义的人,哪有几个能落得好下场的?要是早听我的劝,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嫁给石东——
就算他以前对你再好又怎样?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这男人啊,那方面不行,早晚心理要变态。哪那么多永恒依恋相濡以沫的柏拉图!”
我笑了,说阿珍啊,你只会说我,但骨子里还不是重情重义舍不得不管我?
“滚你大爷!”阿珍用指甲戳了戳我:“说正经的,还差十五万怎么办?”
是啊,三天时间需要凑三十万,现在还差一半呢!
“要不,我等下给老曹打个电话吧。”阿珍到底还是真心为我着想的:“反正他这次出国就是跟他老婆离婚的哈,我总算可以花他花的心安理得了。”
我想了想,摇头说不好:“阿珍,你也知道老曹的老婆可不是省油的灯,你俩在地下整整三年,没穿帮已经是运气了。这眼看人老曹就要准备离婚了,可不好再节外生枝。得沉住气啊。”
“我回会所找桃姐吧,求她想想办法。”
“啥?”阿珍一拍大腿:“别开玩笑了好么?就桃姐那个吸血鬼老巫婆,每次见到你两眼贼放光。你要跟她借钱,她能不逼你去卖?七月啊,你可还是——”
我苦笑着垂下泪水,摇摇头:“阿珍,我不是了。我被人强了,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005 我为鱼肉
“十五万?”
夜如澜八点开始营业,所以下午精神最懒的时候,桃姐一般都在做SPA。
淡淡的精油和熏香缭绕着古朴的小雅间,我站在屏风后,双手有点发抖。
“恩,我家有点事,急缺十五万。桃姐,求求你开个先例吧,预支给我成不?我……我天天过来跳,保证尽快把钱补上。”
“呵,你就是天天来跳,也不问问我这里的客人天天看你一人的脸腻歪不腻歪。”桃姐冷笑道:“七月啊,你一晚上满打满算给我赚个千八百块。十五万,你想跳断腿啊?”
“姐……”我垂着头,深吸一口气:“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帮我排钟就是。”
桃姐笑得更诡异了,SPA也不做了,挥挥手把帅气的男技师给赶了出去,径自披着乳白色的浴袍到屏风后的茶室坐下。并示意我过来坐下谈。
“你想好了?愿意上钟出台了?”
我当然不愿意,但愿意和同意是两码事。
“桃姐,这次您帮了我,以后要我做什么都行!”
“七月啊,你这孩子真是,白长了这么好的条件,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桃姐斟了两杯茶,递我一杯:“你当卖肉的都是论斤称啊?”
我说我懂,你想我去拍初夜,可是现在……我已经……我已经不值钱了。
“说你傻你还真不转脑子,都他妈什么年代了!”桃姐打了个响指,黑衣燕尾的助手进来询问吩咐:“告诉阿豪,明早跟李医生预约一下。”
“桃姐!你是叫我去——”我恍然大悟。
桃姐瞪我一眼:“废话!一次半次的,就当骑自行车给颠破的,还不许咱修修补补?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早老李带你去做手术。”
“那钱……”我没想到桃姐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甚至都没有提出让我特别难堪的条件!
“回去查银行卡!”桃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腰肢一扭便坐上了刚才那西装侍应生的大腿。
我识趣,赶紧离开。
接下来的一个月,桃姐没有让我再去跳夜场。毕竟处女膜修复手术后也要点时间恢复。
我不知道她打算把我卖给谁,卖多少钱,但我知道桃姐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还清了石东的债务后,我把那个出租屋给转租了。白天正常去学校上几节课,晚上就跟阿珍在家看看剧,聊聊天。
但是那天下午桃姐突然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会所。正在敷面膜的阿珍问我说:“七月,你还是当心点吧,我怎么都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笑笑:“猪养肥了不都是为了宰么?”等出了大门口,我才觉得刚才好像把自己骂了。
站在夜如澜的大门口,三个烫金的打字高悬,一半填实一半镂空,仿佛冷眼睥睨着堕落的人群。
“七月你怎么才来!”桃姐把我领进包房,里面有六个年轻的生面孔,已经赤橙黄绿青蓝色的换好了耀眼的比基尼。
这是彩虹七姐妹还是金刚葫芦娃啊?唉,有钱人真会玩。
“七月,别总板着个死人脸,”桃姐递给我一套玫瑰紫的,对我说:“今天来拍的主儿可得罪不起,否则咱可就都别在T城混了!”
☆、006 被他选中
我个子最矮,所以站在‘彩虹’的最后端。在桃姐的带领下,我们走进夜如澜地下会所的奢华套区域。
我没来说这里,据说花样繁多,猎奇残暴。像个不知会开什么奖的大熔炉。有的,能让你一夜之间麻雀变凤凰;有的,则能让你永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