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rry?”她下意识地蜷起双臂,环在胸前。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在空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楚,“明雪,洗好了吗?这里停电了,似乎是电路的问题。”
阮明雪放下心来,胡乱把衣服穿上身,然后推开门往外走。
扑通一声,额头撞上了一个不明物体。
嘶……
男人吃痛的声音传来,“明雪,你怎么不看路!”
“我也想看路,可是没灯啊。”
“……”
“那你洗好了没?”
“嗯。”
“那我来洗吧。”
“没有灯,你怎么洗?”阮明雪不觉得摸黑进行,能洗得干净。
可男人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还好穆婶留了一只电筒在客厅,要不你帮我照着光。”
阮明雪本想顺口说好,可转瞬一想,简直羞恼地要胸腔爆炸,不禁朝男人狠狠一锤,“Jerry,你……”
男人顺势握着她胳膊,把他拉入怀中,“我有说错吗?没有灯,不照电筒怎么办?”
阮明雪在他怀里拼命挣扎,“要照你自己照,我才不帮这个忙。”
男人把她圈紧,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清新体香,叹了口气笑,“好好,不逼你,我自己来,你先上去休息。”
阮明雪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把他推开,也顾不上穿鞋,就摸索着走上旋转梯,一路朝记忆中的那间卧室走去。
留下陆禀今站在原地越笑越厉害,忽然,他朝着楼梯地方向高声说道,“明雪,今晚没有电,恐怕要委屈你一晚上。”
确实要委屈一晚上,因为,她从决定留在别墅的那一刻起,似乎就被他牵着鼻子走。
一张大床,是她睡,还是陆禀今睡?
他是她的Boss,又屡番帮助过她,按理说,应该让他睡。
可是,刚刚男人故意言语戏谑,叫她难堪,她又不想让他舒心。
于是,趁着窗外的月色,摸到大床边后,阮明雪再也不犹豫半分地仰躺了上去,累了一天,突然放松下来,居然很快就昏昏欲睡。
身下是陆禀今刚刚铺好的大床,柔软舒适,虽然屋子经过一天的通风,还残留着较重的霉味,可是已然没有初初踏入别墅的时候那么刺鼻难忍了。
眼皮沉沉,就要睡去,忽然身边传来一阵窸窣声。
阮明雪一个激灵,感到身边的位置凹陷下去,沉厚的男人气息扑入鼻中,她忍不住厉声惊叫了起来,“Jerry,你想干什么?”
陆禀今刚掀起被褥往自己身上盖,就听到阮明雪犀利地尖叫声,“这么晚了,能干什么,当然是睡觉啊。”
阮明雪提着的一颗心渐渐落了回去,但还是警觉地坐起身,朝靠墙的位置退了退。
男人知道她误会,也不戳破,在黑暗里露出笑容,“还是说,你想我干些什么?”
“Jerry,我答应你留下来,但是没有答应你共用一张床。”
陆禀今也坐起身,故意呀了一声,“这里只有一张床,不共用,我睡哪里?”
阮明雪想说:“当然是睡地板啊。”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座别墅明明是人家的家产,她凭什么反客为主,撵人家睡地板,自己却睡床,于是改口道,“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睡别的地方去。”
陆禀今长腿一伸,拦在她面前,“不行,这里人烟稀少,你到别的地方睡,我不放心,再说别墅里除了这张床,连张沙发都没有,你能睡哪?”
“那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睡在同一张床上吧。”一旦传出去,两人的名誉都将受到影响,“实在不行,我就睡地上。”阮明雪推开他,准备下床。
陆禀今一只手按住她肩膀,一只手拿出枕头下的电筒递给她,“如果担心我欲图不轨,大不了就拿这只电筒把我砸晕!”
“……”阮明雪无话可说,终于放弃抵抗。
T
☆、82 玩什么噱头
清晨,阮明雪在一阵婉转轻悦的鸟鸣声中醒来,睁开眼,阳光倾泻进屋内,一派宁和静谧。
揉了揉眼睛,她掀开身上的被褥,转过身来,正巧望见男人宽阔厚实的脊背。
他并没有离自己很近,可是阮明雪居然能听到他轻浅均匀的呼吸声,她坐起身,身上的衣物经过一夜的辗转已然有些发皱,头发也倾泻而下,凌乱地披在肩上。
想下床,可是必须先越过床边男人那副高大修长的身躯。
他还在安睡,阮明雪犹豫了下,又躺回了被子中。
睁着眼望着屋顶的天花板,一条长长的裂纹映入眼帘,似乎那上面的涂料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似的,这座别墅曾经的繁华她不曾亲身经历,可是它的衰颓近在眼前。
难怪男人昨天走进来的那一刻,身体的动作那么迟疑和僵硬,难怪他说话的时候,喉咙里像压着块铅般的沉重。
物是人非,大概是这世上最让人唏嘘痛惋的事情了吧。
这样想想,她不禁又将视线转移到离自己近在咫尺的男人身上,他忽然转过身来,把一张安静的睡容展现在她面前。
浓黑英挺的眉毛,精致深邃的眼廓,高耸的鼻翼,单薄冷峻的唇线,这是一个好看的男人无疑,就连睡眠状态都无法遮掩他五官的出类拔萃,Tina张和杜美茵那样的女人会放下身段,那般倾心追慕,也确实有据可依。
“你在看什么?”忽尔,耳边响起了男人的说话声。
他没有睁开眼睛,嘴唇却一扇一阖,阮明雪以为他在呓语,可是他又问了一遍,“你是在看我的脸吗?”
阮明雪惊地坐起身来,“你又没睁眼,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呵呵,”男人笑了起来,同时用深邃的眼眸望着她,“我有心,能感受到。”
“……”
“怎么,醒这么早,是因为昨晚睡得不好?”陆禀今看了看窗外,见太阳并没有出来,天空只是泛出一片黎明后的鱼肚白,知道时间并不会超过八点。
阮明雪有些不习惯在没有洗漱清理的情况下和旁人静距离地说话,有些不自然地撇开脸去,“还好,因为累了,睡得还算安稳。”
“嗯,那就好。”男人并未像她一样坐起身来,只是仰躺着望向她,“看来我们共用一张床的结果并不算糟糕,至少你没有认床,而我也没有失眠。”
“那我们今天回去吗?”阮明雪很关心这个问题,因为和这个男人共处了一天一夜,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理直气壮地直视他,也越来越容易被他的三言两语拨乱思绪。
“当然,”陆禀今忽略她神色中的刻意逃避,伸出手来卷起她垂在身侧的一缕发丝缠在食指上,绕了一圈又松开,松开后又缠上,“难道你想留下来,和我再共度一夜?”
他说话时的语气和缠绕她发丝的动作充满了戏谑的意味,阮明雪冷着脸回道,“怎么可能,明天还要上班,难道陆总会算我公休,照常发我薪水?”
“呵呵,我随口说说,你不必在意。”男人松开指上的女人发丝,缓缓坐起身来,昨天穿过的休闲衬衫依然平整如初,可见料子名贵且不寻常,价格定然不菲。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还要不要通知穆婶一声?”想起那个微胖和蔼的中年妇人,阮明雪就心窝一暖,昨天晚上她特意拿来家中最好最新的一套被褥给他们用,还怕夜深露重,又夹带了两款外罩的衣物,如果要离开这里,理应跟人家打声招呼。
可是陆禀今却摇了摇头:“不了,穆婶今天要做农活,我们就不打扰了。”
“你的意思是直接从别墅回城?”
“嗯。”
阮明雪看了一眼床上的被褥和衣物,问:“那这些怎么办?”
陆禀今下床,穿上自己的皮鞋说,“不急,我会打电话给阿宝哥,让他有时间的时候来取。”
阮明雪白了他一眼,借用了人家的东西,还要人家自己上门取回,这真是少爷架子十足啊,可是看男人的意思,大概是不会改变了,于是也跟着下床,“咦,我的鞋呢?”
床下空荡荡的,哪里有她昨天穿来的那双鞋的踪影。
阮明雪俯下身去四处找寻,陆禀今却径直转身走出门去。
皮鞋踏着地板的踢踏声传来,随后是下楼的声音。
靠,他不会就这样把她丢在这吧,她总不能光着脚丫下地吧。
阮明雪忍不住在心里把陆禀今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没有穿鞋,那她昨天晚上是怎么上来的?
昨天晚上,她洗澡洗到一半,整座别墅的电路系统出现问题,然后男人下楼敲门,她一紧张就光顾着穿衣服,甚至都没穿鞋,就赌气走回卧室。
看来鞋是落在了一楼的卫生间无疑,阮明雪赤脚走下床,看见偌大的卧室里其实还有一面木质镶边的梳妆镜悬挂在对面的墙上,虽然落满灰尘,已然不甚清晰,可是勉强能照一照。
于是走近前去,用手指随意擦了擦,露出一小块干净见光的地方,自己大半的脸孔便映了进去,她拿皮筋扎头发,可是没有梳子,梳了两三次都不满意,于是叉开手指重新梳理。
忽然镜子里隐约映出了半张男人的脸孔,陆禀今站在卧室大门处望着她淡笑:“要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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