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嘛,也跟大人一样,有时候也是需要面子的。
等到恋恋喝完了奶,在苏锦程的催促下,薄景梵才恋恋不舍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没一会儿,他又跑了回来,扭捏了好半天才开口,“苏程程,恋恋认床,换了床她会睡不好的。”
苏锦程挑眉,就那么看着薄景梵。
薄景梵走过来拉着恋恋的小手,轻声,“上次恋恋过来是和我一起睡的,这次还是让她和我一起睡,好不好,苏程程?”
苏锦程失笑,还没来得及问恋恋的意见,恋恋自己倒先捏了捏苏锦程的手指头,期待地看着苏锦程,“酒娘,我想和梵梵哥哥一起睡。”
苏锦程无法,只得重新准备了小被子,将恋恋抱去了薄景梵的房间。
一切收拾妥当以后,苏锦程留了一盏小灯,就出了房间。
不过她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通过门缝观察两个小家伙的情况。
她看见,薄景梵从被窝里爬起来,认真而又小心地替里侧的恋恋掖了掖被角,趴在恋恋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后才回到自己的小被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恋恋才泪光闪闪地朝薄景梵说了句,“谢谢梵梵哥哥。”
“不用谢,恋恋。苏程程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薄景梵从被子里伸出小手,将恋恋眼角的泪水抹了抹,犹豫了会儿才补了句,“你妈妈很快就会来接你的,你乖乖的。”
恋恋的眼泪水落得更凶,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苏锦程转过头,不忍再看,心中涌起漫天的心疼和酸涩,再一次想到方才那个连话都未和她说一句,就匆匆离开了的女人。
……
苏锦程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将之前那个女人和着孩子一并塞给她的那个包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倒在了床上。
里面的东西不少,大多都是与恋恋有关的证件,还有就是一串车钥匙,一串……房间钥匙。
心中疑惑,苏锦程又在那堆东西翻了翻,这才发现一个小信封,里面有一张写满了字的信纸。
无非就是交待恋恋的有关事宜,再就是解释那串车钥匙和那串房间钥匙。
信里说,车和房子,都是送给苏锦程的,让她尽快找个方便的时间……搬过去。
……
第二天一早,苏锦程起床的时候,薄景梵已经率先起了,并且将恋恋哄了起来,小床旁边,还放着一套恋恋的衣服,大抵也是薄景梵搭配的。
恋恋并不是第一次被送到苏锦程这儿来,所以苏锦程的公寓里,有不少恋恋的东西,包括衣服鞋子什么的。
见苏锦程进来,已经自己穿好衣服的薄景梵将恋恋的那套衣服塞到苏锦程手里后,就转身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看着自家小家伙那非比寻常的高情商行为,苏锦程莫名地有些惭愧,抬手用手指梳了梳头发后才缓过神来,开始给恋恋穿衣服。
恋恋也很乖,只是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等会吃什么早餐。
将两个孩子收拾好后,苏锦程一手牵一个,带着两个小家伙出了门。苏锦程不放心恋恋,但又得送薄景梵去幼儿园。
只是恋恋刚走到小区门口,就不愿意再走,憋着小嘴儿。明明是想哭的模样却又忍着。
薄景梵便主动松开了苏锦程的手,让苏锦程抱恋恋。
苏锦程看着恋恋的小可怜儿样,心疼地将她拥进怀中,抱了起来。
可恋恋人虽然小,却是个小胖妞,苏锦程单手根本无法承其重,只好用了双手,让薄景梵自己跟在她身后走。
薄景梵的幼儿园会有专门的班车接送,因为苏锦程就带着薄景梵和恋恋等在小区门口。时间还没到。
薄景梵牵着苏锦程的衣角,不时地朝马路上望望。
……
马路对面,静静地停着一辆黑色Lincoln。
车子后座,薄书砚指间夹了根烟,一瞬不瞬地凝着马路对面的那一大两小,眸光深邃复杂。
一根烟在他指尖燃完,薄书砚捻灭了烟头,打开车门,下了车,长腿阔步地朝薄景梵走了过来。
彼时,恋恋已经被苏锦程放在了地上,因为贪玩儿,恋恋追着一片被风扬起的树叶,跑了出去。
苏锦程看着她从昨晚到现在难得的笑脸儿,不忍心扰了她的玩儿心,便叮嘱薄景梵站着别动,然后去护着恋恋了。
直到一道高大的暗影将自己笼罩住,薄景梵的视线才从不远处的苏锦程和恋恋身上收回,仰着小脑袋看了眼自己面前站着的男人。
男人太高了,加上男人逆光而站,他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脸,于是他警惕地朝后退了一步,两只小手握成拳头,礼貌地问,“叔叔,有事吗?”
听见薄景梵的声音,薄书砚的喉结艰涩地滚了滚,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捏了捏,连笔挺的身子都绷直了。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凤眸中再次清晰地倒映出那个小男孩儿的面容,薄书砚一向寡沉的眸渊里才溢出毫不自知地柔软。
薄景梵看着这个一声不吭地男人,又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后,正准备迈开小短腿朝苏锦程而去的时候,薄书砚突然在他面前蹲下了身。
薄景梵也只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薄书砚后,就收住了步子。
定定地看了眼薄书砚的脸,薄景梵圆圆的眼睛轻眯了眯,看了眼苏锦程的方向后又将视线移了回来,定在薄书砚的脸上。
与此同时,已经蹲下身的薄书砚,也轻眯了眯凤眸。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互看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薄书砚细薄的唇片儿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嘶哑的声音发出来。
他问面前这个与他长得太过相似的小男孩儿,“你叫……梵梵?”
---题外话---明天继续万更。
☆、130.130薄渊爵和苏锦程的背影消失在民政局门口…(万更)
薄书砚细薄的唇片儿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嘶哑的声音发出来。
他问面前这个与他长得太过相似的小男孩儿,“你叫……梵梵?”
“薄总!”
薄景梵还没来得及回应,苏锦程就已经抱着恋恋回来,并且挡在了薄景梵身前。
看了眼薄书砚,苏锦程背对着他蹲下身,将怀中的恋恋放到地上,并将她的小手塞进薄景梵手中,“梵梵,带着妹妹去旁边等妈妈,好吗?”
薄景梵的视线越过苏锦程的肩膀,再次看了眼一直盯着他的薄书砚,这才点点头、拉紧恋恋的手,往小区的围墙边靠了过去偿。
恋恋一步一回头的看着薄书砚,等到薄景梵带着她在围墙边停下来的时候,她仰起一双黑亮的眼睛问薄景梵,“梵梵哥哥,那是你爸爸吗?”
爸爸。
对这个词很陌生。
“……”薄景梵的圆眼轻眯了眯,小胖手圈过恋恋的肩后,又朝薄书砚看了眼,没有说话。
恋恋也不等薄景梵回答,绞着手指头瘪了嘴巴,“梵梵哥哥你有爸爸,还有妈妈。恋恋没有爸爸,现在……现在连妈妈也不要我了……”
薄景梵黑浓的睫毛颤了颤,抬起小手在恋恋肉肉的脸上摸了摸,“恋恋不哭,哥哥会一直保护你。”
……
薄书砚的视线和苏锦程的视线,是在薄景梵带着恋恋在墙边站定以后,一起收回来的,然后在空中交汇后,苏锦程率先错开了视线,薄书砚则一直凝着她的脸。
Q市的早晨不像别的城市那样滞闷,今天也是难得的晴天。
柔柔的阳光从天幕飘散下来,暖暖的笼着两个人。
一时间,似乎谁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薄书砚的视线再次掠过薄景梵,最后他垂眸,摸了一根烟出来,不知是突然想起什么,他又将其放了回去。
细薄的唇片儿动了动,他突然向前跨了一步,展臂将苏锦程捞进了怀中。
苏锦程愕然地瞪大清眸,愣了愣才想起来要推开他。
“别动。”
苏锦程的手刚刚撑上薄书砚的胸膛,薄书砚哑沉吐了这两个字。
手腕一顿,苏锦程疲惫地开口,“薄总,您又……”
“傅深酒。”薄书砚落在苏锦程背上的大掌越按越紧,他的嗓音也是越发地沙哑,“我见到了我们的……”
他的一句话很明显的没有说完,但他顿下了。苏锦程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但等了良久也没听到后半句。
就在她再次想要从薄书砚怀中挣脱出来的时候,薄书砚终于将那句话补完,低哑到几乎不可闻。
说完,他又呢喃了一句,“傅深酒,我见到了我们的孩子。”
常年居于高位、众星捧月般存在着的男人,似乎要抱着苏锦程来作支撑,才有力气说出那句话。
指端微颤了颤,苏锦程颤着长睫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突然觉得四年前再深重的东西好似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因为她和薄书砚之间,确实拥有着一个孩子。
她突然有些理解那些就算被家暴、就算受了再多苦楚也不肯离婚的妈妈们了。
一个孩子,有时候的确可以让一个母亲放弃自己的所有。哪怕是……尊严。
不光是苏锦程,就算是薄书砚那样常年寡淡慵淡的、高高在上的男人,在见到自己孩子的这一刻,不也失控如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