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几天后,沈言宵和桑桑带着孩子回西城,薄书砚和傅深酒去机场送行。
如今五年已过去,桑桑还是像个五年前那样脆弱又敏感,情绪说来就来,来了也毫不加掩饰。
临别的时候,桑桑抱着深酒在机场嚎啕大哭,引得看客频频侧首。
薄书砚以抽烟为借口,躲到了一边。
沈言宵看不下去了,这才将一直不舍得松手的孩子交给保姆,开始没完没了地宽慰桑桑。
桑桑被他“宽慰”得烦了,一把挥开他的手,“以后到了西城,就是你家的地盘了,那边全是你的家人,我一个朋友和亲人都没有,你说我哭什么?我舍不得酒酒姐!”
沈言宵并不觉得丢脸,很快又将被挥开的一双手虚扶在桑桑背上,“有我和女儿在呢,你怕什么?我和女儿难道不是你的家人?再说,我爸妈都喜欢你的性子,也不曾亏待过你,你……”
“你别说了,就不能让我和酒酒姐单独待一会儿吗?”桑桑撇着嘴,泪眼朦胧地看着沈言宵,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沈言宵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到一边等你。但你可不能再哭了,眼睛哭肿了,回家被爸妈看到了我得挨骂了。”
桑桑抱着深酒,不再理会沈言宵。
沈言宵扶了扶额,默默退到了一边。
深酒抿着唇,有点哭笑不得。
“酒酒姐,等哪天沈言宵不要我了,我带着孩子来投奔你,你可不能拒绝我。”桑桑说的断断续续。
深酒很认真地点头,“你放心,沈言宵不敢不要你,他要是敢不要你,我一定让薄书砚揍他,好吗?”
像是安慰小孩子。
桑桑却意外地受用,又哭又笑地点头。
两个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沈言宵过来催桑桑进候机室,桑桑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深酒。
在拥挤人潮中,深酒看着沈言宵小心翼翼地护着桑桑往里走,不知为何,突然心生悲凉。
聚散离合太无常。
这一别,他年再见,桑桑还会不会是现今这样单纯又幸福的样子?
这一别,他年再见,桑桑还会不会这样抱着她傅深酒诉难舍情谊?
或者,再无他年,再不会相见。
再不会相见……
想到这个,深酒突然就想到了霍栀。
自己与桑桑离别已是如此难过,霍栀当初看着霍靳商带着再不相见的决心离开的时候,究竟又是一种怎样绝望的心境?
深酒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到。
指尖缓缓掐入掌心,深酒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
薄书砚微敛了敛眸,大掌轻捏了捏深酒的肩,柔声道,“要是你想桑桑了,我立刻陪你去看她。”
被薄书砚这一说,深酒心中突然腾起一股子火气。
她蓦地转过头盯住薄书砚,“你不是和霍靳商很熟吗?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薄书砚愣了下,不意深酒会突然提起这个。
“你知道的对不对?”深酒转向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薄书砚的眼睛。
薄书砚错开视线,“小酒,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
“我没有问你感情的事,我在问你霍靳商到底在哪里?”深酒失了理智,说话咄咄逼人。
薄书砚绷紧薄唇,只看着深酒。
深酒的眸光闪烁了下,意识到自己的莫名其妙后抬步就往外走了。
薄书砚满眸无奈,立刻提步跟了上去。
深酒拉开驾驶座车门,坐在了祁宣旁边。
后一步的薄书砚顿了下,看向祁宣。
祁宣咽了咽喉头,在心中暗暗叫苦后从驾驶座上下来,乖乖地坐到了后座。
薄书砚坐上驾驶座后,习惯性地去替深酒系安全带。
深酒在他之前,自己拉过安全带系好,动作麻利。
薄书砚已经伸出的手、五指微微蜷握后收了回来,沉默着启动了车子。
坐在后座的祁宣一会儿看看火药味儿十足的深酒,一会儿又看看驾驶座上看起来淡漠平常的薄书砚,连呼吸都不敢太重了。
从机场到蓝湾,深酒一句话都没说过,薄书砚亦然。
祁宣就比较惨了,从机场到蓝湾,他不但压着呼吸,连坐姿都没敢怎么变动。
车子停下以后,一直看着车窗外的深酒恍然回神,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哪里。
她轻叹了口气,自己去解安全带的时候看了薄书砚一眼,声音低落,“我今晚可能要去一趟栀栀那里,帮她收拾东西,你自己和祁宣他们一起去吃饭,知道么?”
薄书砚的脸僵了下,不明白傅深酒为什么又突然转变了态度,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倒是后座的祁宣连忙打哈哈,“放心吧傅小酒,我会拉着薄老大去吃饭的,不让他喝酒,也不让他吃辛辣食物,保证不给他的胃增加负担!”
深酒对祁宣抿唇一笑,然后转向薄书砚,脸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笑容,声音甚至还有些温柔,“那我先回家换衣服了,你们去忙吧。”
薄书砚一时失去了言语的功能,只很迟钝地点了点头。
他一直看着深酒下车、走进房子里面。
“她什么意思?”薄书砚看向祁宣。
正在摸手机的祁宣有点懵,“什么什么意思?”
薄书砚的喉结滑动了下,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她这前后的态度,什么意思?”
祁宣凝神想了下,随即哈哈大笑,“薄哥,你别想太多,这就是女人嘛。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她们想什么我们男人哪儿猜得到呢?”
薄书砚眯眸盯了祁宣一眼。
祁宣不笑了,一本正经,“薄哥,这种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无条件地顺从就对了,别试图去理解去抗争,知道没?”
薄书砚又看了眼房子的方向,“这样能解决问题么?就想刚才他问我知不知道霍靳商在哪儿,我要是不回答出个所以然来,那她想知道的问题根本没得到解决,她这样憋着会难受。”
祁宣恨铁不成钢道,“我都跟你说过了千万别去跟女人讲什么逻辑,女人有时候根本不是想要你回答她的问题,她只是单纯地想要看看你的态度而已。你看就像今天这次,她就是一时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了想要发泄一下而已,并不是真的要跟你要霍靳商的地址和信息。其实女人这种情绪动物非常清楚自己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但她们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就是想任性一把,根本不care对错好吗!”
薄书砚凝眸,似乎懂了,也似乎没懂。
祁宣表示很同情地拍了拍薄书砚的肩,“薄哥,你现在直到我什么一直不愿意结婚了吧?因为这女人呐,太复杂了,根本不是我等凡人能掌控住的。薄哥,就傅小酒这种平日里越是通情达理的,要是闹起脾气来,可能越是要人命,你就自求多福吧,啊!”
薄书砚勾唇,“你不是说过么,无条件顺从就好了。任她闹得再厉害,我顺着她不就行了。”
祁宣动了动嘴皮子,本来准备取笑薄书砚几句,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薄书砚这种性格的男人,特么的应该是做得到的!
……
……
在翟老太太的坚持下,最后霍栀还是带着恋恋跟着翟老太太住进了蓝湾的房子里。
不过,翟老太太并没有住进薄书砚送给她的那套房子里,而是住进了薄书砚送给霍靳商的那套房子里。
一来是薄书砚上次听闻霍靳商已经回来,专程让人把房子整理到能够拎包入住的程度。
二来,翟老太太的意思是陪着霍栀和恋恋搬进霍靳商的家,陪她们住一段时间,使得那房子有家的气氛后她再离开,以免让霍栀和恋恋搬来搬去。
当然,霍栀对这些都是不知情的。
翟老太太和霍栀母女搬进蓝湾以后,深酒再也没在外面吃过饭了,更没有在家里自己做过饭。
翟老太太像是一个事无巨细都亲自打点的家族族长,将他们这个几个年轻人纳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保护着、喂养着。
那段日子,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
由于居住的距离很近,薄景梵跟着翟老太太住了几天以后,后来干脆自己回到自己家住了,只在吃饭和周末的时候才过去。
看着霍栀的状态一天天好起来,深酒也放心不少,除了变着方儿地讨翟老太太的欢心,也开始征询薄景梵的意见,想要将他的小书房给布置出来。
周末的时候,深酒领着薄景梵象征性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便带着他去了一家深酒自己早已定好的家具城。
哪知道,到了家具城后,薄景梵却对深酒定下的书桌和书架什么的并不满意,他自己背着小手逛了好半天,最后才将自己选好的书桌和书架等一应物品一一指给傅深酒看。
看着薄景梵选的那些清一色的原木家具,深酒有些为难,“梵梵,这些颜色会不会太老沉了,一般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会用些活泼而且印有图案的书桌,要不就用妈妈替你选的那些吧?”
薄景梵认真地听深酒说完,才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决,“活泼的和印有动画图案的书桌和柜子,幼儿园里已经有很多了,我就这样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