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许绾轻已经重新下楼,到厨房拿水。
看见陈晴真的拎着东西走人,许绾轻心里咯噔了一下,忙追了上去。
走出别墅以后,陈晴神情冷酷地拨打了一个电话,“首长。”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陈晴蹲下脚步,冷声道,“首长,要按照我的意见,不如让小姐出事,这样可以调转舆1论焦点,到时候再栽赃嫁祸,也许可以保住您的名声和地位。许小姐在您的庇佑下也风光地活了这么多年,现在为您做出点牺牲,也是她这个做女儿的福气,她……”
许绾轻听到这里,已经口干舌燥,身子虚软。她没敢再听下去、怕陈晴发现自己,于是稳了稳神后,她跌跌撞撞地往回跑了。
而这边陈晴说完,立马遭到了电话那边的许首长的一顿暴喝。
陈晴在这边咬了咬牙根,还是恭敬道,“对不起,首长,我只是为您的仕途担心,一世情急才有了这种不成熟的想法。”
……
许绾轻一口气跑回自己卧室以后,将房门锁死。
她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陈晴刚才的那些话。
想着想着,她又笑着哭了。
呵呵,中央许首长家的千金,是挺风光的。
可是这个首长父亲,一辈子都精于算计,除了权、钱和他那个继承家业的儿子,其他的东西都是可以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许首长当年在争1位的时候,为了不落人口实的把一位强劲对手拉下马,不惜让自己唯一信任的妻子去色1诱对方并拍下要挟视频。后来许首长成功上1位,许绾轻的母亲却因此事终日郁闷,没过两年就撒手人寰。
为了权位,许首长连自己的接发妻子都可以舍却,那么她这个只知道享乐的女儿……呵呵。
陈晴之前说的那些话,绝不是夸大其词。
她许绾轻,有可能真的会被她那个亲生父亲给舍弃了。
绝望的眼泪都快要流干的时候,许绾轻撑着身体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阳台走去,经过化妆台的时候,视线一晃,她看到了之前陈晴带给她的那个盒子。
盒子上的字,她记得,她认得。
是汤安。
尽管好些年没有再提这个名字,但是她从未忘记过这个名字。
许绾轻拿起那个盒子,用指甲刺破粘连着的透明胶带,将盒子打开。
入目的是一块折叠起来的大红色绸布,她用手指挑开绸布,只看到一张折起来的白纸。
展开白纸,上面写的是几句英文,大致意思是:看在那一段旧日情分上,汤安可以在这个困难时刻帮扶她许绾轻一把。
在右下角,汤安还留了一个电话号码。
想起这位狂热的追求者,许绾轻已经记不清他的容貌,只记得在大学的时候,他送给自己的那些一样比一样贵重的追求礼物。
年轻时候的汤安,留着一头长发、五官阴柔,为人狂傲,吸引着一大票的女人。
虽然许绾轻在十几岁就和薄书砚订了婚,并且私自以为自己此生只会爱着薄书砚一人,但在汤安的狂轰乱炸之下、加上薄书砚那时候已经彻底从她的世界中消失,许绾轻确实是对汤安动了情,并且在一个浓情蜜意的晚上差点就和汤安突破最后防线。
其是许绾轻不知道的是,汤安在那时候就有一个变太的癖好,就是喜欢把自己与女人做的过程给偷录下来。
所以在那1夜之后,汤安出于玩乐心理,将那录像带辗转送到了薄书砚手里。
在十几岁的时候,许绾轻作为薄书砚、霍靳商、闫修和沈言宵这几个男孩纸中间的唯一一个漂亮女孩,其实是被众宠的对象,四个男孩儿几乎成为她的守护神。
那时候薄书砚虽然并不爱许绾轻,但是她在他心目中仍旧有重要地位,所以他对汤安的行为非常愤怒,还曾让人动过汤安,但汤安家世雄厚,没过多久又迅速在设计行业走红,还反过来使了阴招让那时并没什么势力的薄书砚吃了大亏。
至此之后,薄书砚身边的人都有意不去提起汤安的名字。
其实汤安只是他在设计师行业的别名,他的真名叫陈宪。算起来的话,现在大约已经四十好几了吧。
许绾轻将那张纸反复看了几遍,最后还是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汤安的声音响在那头。
听到他的声音,许绾轻僵着身子默了好一会儿,才故作轻松地笑出来,“我是许绾轻,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原来是小轻。”汤安故作惊讶。他的声音没有四十几岁的男人该有的低沉平稳感。
许绾轻到底有些抹不开面子,轻笑了声,随意敷衍了句,“你忙吗?”
汤安也笑,是那种从喉咙深处溢出来的低低的笑,“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汤安那从笑容里就可以听出来的算计,让许绾轻犹豫了下。
“小轻呐,你林叔叔很忙的,你要不说话我可挂了。”
许绾轻咬牙,“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就直说了。你也知道我现在被薄书砚困在雁城,哪儿也去不了。所以你只需要稍微发动下你的关系,把我弄出雁城就可以了。”
汤安默了下,随即用哄孩子的那种语气说道,“小轻,有付出才有回报。想要我帮你,得付出代价是不是?”
许绾轻吸了一口凉气,明知故问,“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能给你什么?”
“你知道的。”汤安顿了下,“不过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到时候我心情好不好那就……”
“不用考虑了,我答应你!”许绾轻闭上眼睛,五指紧紧扣住桌子的边缘。
……
约翰接到电话再急匆匆地走进薄书砚的办公室的时候,薄书砚正趴在办公桌上小睡。
薄书砚的睡眠本就浅,听到声音,他立刻抬起头来,“怎么了?”
约翰向下弯了下嘴唇,“许绾轻被撞了。”
薄书砚敛眸看着约翰,示意他继续。
“她今天独自开车从老宅出来,在半路中被一辆外地牌照的跑车给撞了。我已经派人过去,现在过来是找你拿个主意,救还是趁势让她死干净?”
薄书砚淡声,“她不能死。”
约翰点头,立即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看着约翰通完电话,薄书砚问他,“是谁动的手,查清楚了吗?”
约翰顿了下,声音低了一度,“肇事车主在出事以后趁乱离开了现场,而且那个路段的监控被人动了手脚。跟据我调查的结果来看,只能确定那车牌号是假的。”
“有备而来,蓄意而为?”薄书砚挑眉。
约翰观察了一下薄书砚的神色,道,“我可以确定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做的,至于翟先生那边,更不可能,他一向尊重你的意见。”
薄书砚从办公椅上站起身来,拧眉走到落地窗前。
约翰跟他走过去,“会不会是许浮乾那边的人?”
“许绾轻在这个时候死了,对他并没有好处。”薄书砚立即予以否定。
“那会不会是……”
约翰的话还没说完,休息间的门从里打开,头发有些凌乱的深酒从里面走出来。
一眼看到约翰,深酒的脸红了红,朝他弯腰示意,“翰叔。”
约翰也朝她笑了笑,随后对薄书砚道,“那我先出去了。”
薄书砚“嗯”了一声,抬步朝傅深酒走去。
“我早说过不在这里睡了,被人看见怪不好意思的。”深酒撇嘴埋怨他。
薄书砚擒住捏住她下颌,垂颈在她唇上印了一吻,“你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翰叔也没给我脸色看呐。”深酒忌讳这是办公室,所以在说话的时候挣脱薄书砚,朝落地窗走去。
薄书砚收回落空的手,默了下后又跟了上去,从后面圈住她腰支,“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
深酒瞥了眼自己送来的、等她睡了一觉起来却原封不动的饭菜盒,心里堆了情绪,便顺着薄书砚的话道,“对啊,欲求不满,谁不生气?”
薄书砚的眼神黯然,但他很快调整情绪,笑出了声,“就那么想要?”
深酒本准备跟他继续开玩笑,但一想到这是办公室就放弃了。
恰逢这时候苏丽抱着一摞文件推门进来,深酒也就趁势和薄书砚拉开距离。
苏丽脸上闪过一丝奇妙的神色,只在门口顿了一下后便直接走了进来。
她将文件放到薄书砚的办公桌上后,转向薄书砚的方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发现他阴沉到极致的神情。
咽了咽口水,苏丽往后退了一步,朝薄书砚鞠躬表示歉意后,急忙退了出去。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深酒有些自责,跟薄书砚打了招呼过后便要走。
薄书砚擒住她手腕,“你专程过来,难道不是要听我的解释?”
一听这话,深酒垂下眼眸,声音低落,“你肯跟我说吗?”
薄书砚眉心紧蹙,又犹豫起来。虽然这并不是他的作风。但在傅深酒面前,他早就没了什么个人脾性、别说作风。
深酒见他迟迟不说,便扯动唇角笑了笑,故作轻松,“没关系,来日方长,等你想说的时候在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