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听想她不至于笨到在这样一个场合提起简亦纳妾之事,想不到还真被她给猜中了。
“前些日子,我们正打算让简亦再娶位妾室……”
简夫人话还没说完,便被简茂生给截了去,“说什么胡话?”
白起鸿正拈了一块桌上的翠玉豆糕,听得此话不免脸色暗沉了下去,“纳妾?”
简夫人本就是个话多的,乐呵的语气还未停歇:“是啊,想着简亦同景之这孩子从小就在一块儿玩,又是青梅竹马,加上两个人……”
“妈,说什么胡话呢?什么纳妾?你糊涂了?”简亦桌下的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花听垂放在腿侧的一只冰凉而纤细的右手。
简夫人还未说话,就听得那头的青瓷茶壶在桌子上轻轻一搁,白起鸿挑了挑眉,语气风轻云淡道:“怎么?简家有这样的规定?”
简茂生百般无奈地赔着笑脸解释道:“别听她瞎说,许是夫人喝多了的缘故……”桌底下的一只手不停地在简夫人的大腿上使力,好让她乖乖闭嘴。
“而且我这么喜欢花妹妹,怎么可能会另娶她人?”简亦眉眼微微弯起,笑容真实而明亮,他偏头对住花听,满眼的浓情蜜意,“你说是吧花妹妹?”
听得简亦毫不留情地说出这番话,陈景之的手腕一沉,那雕了梨花的金镯子重重地坠了下来,生生卡在她的腕骨上,竟然有些疼,一下令她没了说话的心思,便低了头。
从什么时候起,简亦一句小小的情话竟轻易地就钻入了花听的心口,扯得她的心轻轻地跳动起来,右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仿佛一不留神它就落了地。
白起鸿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简夫人却依旧不识抬举:“我们简亦娶妾室很正常啊,有什么不对?”
听得白起鸿的面色又是一沉。
花听无语,这简夫人的情商可真够低的,瞧瞧人家白夫人的端庄娴雅模样,不扭捏,不作态,却举手投足优雅温润,不说话时安安静静地笑,说话时一双泉水般的眼总是温温柔柔地看你,嗓音更像从古井里溢出来,妥帖地淌进你的心里。
简茂生隐忍着怒火站起来,声音极度克制着不让自己咆哮出来:“你还是先回家吧!”免得一场生日宴无端端地被这位傻瓜夫人给搞砸了。
简夫人拎了小皮包就站起来,还不忘拉上一旁的陈景之,“简茂生!你不要后悔!”
“走吧走吧!”简茂生像是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你别后悔!”
“走走走,赶紧走!”简茂生极度不耐地从她背后推了她两把。
“好!你别后悔!”简夫人头一昂,挺起胸,“我这就走!”临走前不忘扭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又演的哪出闹剧啊?花听直想笑,却发现一旁的简亦颇为无奈地摇了摇脑袋。
白起鸿面无表情地伸手将简茂生递的烟给接了过去,一垂手给扔在了一边,“简夫人刚才那番话究竟是几个意思?”
简茂生赔着笑脸,眼角眉梢都在轻轻抽动着,“无知妇人罢了,不用把她的话放心上。”
见简茂生打了圆场,白起鸿也不再追究。
简亦垂放在桌底的一只手仍不放心地将她紧紧地攥于心尖儿上,生怕她会逃了似的。
花听侧了侧脸,简亦认真的眼神下是挺翘的鼻端,他抿了抿嘴唇,温声说道:“此生我只娶一人为妻。”
话说得漂亮,笑容也真切,挑不出毛病来,也找不到一丁点违心的东西,花听的心狠狠地一抽。
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他的手心温热,指尖却冰凉,悠悠地勾在自己微陷的掌心,起头轻落尾重,重的那一下撞在了花听的心底,轻的那一下挠在了她的心尖儿。
她究竟想要什么?她自个儿也说不上来。
“说什么玉女不嫁白衣郎,定要我蟾宫折桂再成家。更可恼上门不见小姐面,好一似
水中明月镜中花……”
台上的施因爱两弯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配上削肩蜂腰,倒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姿态。
“白兄与稻垣志平的生意谈得怎么样?”
饭桌上的气氛因简茂生的这句话而意外地凝重了起来。
花听从戏台子上拉回了全部的注意力,竖耳用力地听着。
白起鸿点燃一支烟,摇头叹:“谈不拢。”
“这稻垣志平的胃口倒不小,我们已经在原价的基础上给他减了三成,他有什么理由不满意?”
“当然不满意,”白起鸿的目光显得有些躁,“狗东西,想要用最低价从我这拿货然后再以高价卖出,呵!”他笑容危险,充满了杀机,“这狗东西最近有意将生意往江浙沪一带发展,想得倒是美!”
简茂生执起桌上的锡瓷茶壶,却没往杯子里倒,而是面露难色道:“如果与稻垣志平谈不妥,海运方面……恐怕会有些困难。”
“我知道。”白起鸿徐徐吐出一口烟雾。
“明后天再约他出来吃个饭吧。”
想来这稻垣志平也是位难搞的人物,以他在新政府的地位,连简茂生都要让他三分。
可机会就摆在她眼前,“不如……”花听同简亦对视一眼。
白起鸿眯了眯眼,弹掉指尖烟灰,示意她继续。
“不如……让我去试试!”
花听收敛了一层温温润润的笑意,眉眼张扬,傲气得不可一世。(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与稻垣志平约谈的这天是一个惊雷天。
天边暗暗地挽了几朵乌云,重重地堆积着,似一张巨大的可怖的网沉沉地压在青砖红瓦间。
花听刚踏进聚鑫堂的大门,迎面来了一位做士兵打扮的年轻人,他在花听眼前站定,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个军礼后道:“白小姐好,稻垣先生正在二楼201号房内用膳,白小姐楼上请。”
花听一扬眉,朝眼前的扶手木梯上迈去,只见透过二层包厢的雕花木窗,隐隐约约瞧见里头坐了一位戴了军帽的军官,隔得远了,眉眼不甚分明,只堪堪露了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
包厢挺大,四角也立了四个卫戍,腰肩挺直,面上肃穆,腰间别了枪套,枪杆晃了些许暖黄的光。当中的红木桌上摆了几样精致的茶点,一双修长却骨节分明的手握了薄胎青瓷的茶杯,往桌子上轻轻一搁,暗红的液体晃了两晃,几乎要荡出来。
花听微抬了眼,沿着那双手往上,这才瞧清了稻垣志平的模样,身形高大,宽肩窄腰,身着一件暗青色的军装大衣,肤色比一般行军打仗的军官要白净些,入鬓的长眉,高挺的鼻梁使轮廓如刀裁一般分明坚毅,只是如此的五官竟搭了一双桃花眼,一笑便带了几分邪气,为这威严中添了几分俊逸。
还以为会是肥头大耳且遭岁月一把无情杀猪刀残忍砍杀的中年男子,想不到模样还算英挺霸气,与白起鸿倒有些微的神似。
“白小姐请坐。”稻垣志平掩了衣袍起身让座,执起壶亲自为花听添了杯茶。
花听嘴角含笑,大大方方地落了座。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很是新派的西式骑马装,丝绒的黑色小马甲勾勒出姣好的身段,白衬衣精致的立领衬着她纤长的脖颈和下巴的棱角显出了三分傲气,脚下蹬着一双近膝的皮靴,一头乌黑亮丽的直发帅气地在头顶盘了一撮丸子状,这本就英气的相貌配上这身打扮更显得俊逸出尘。
“谢谢。”花听接过稻垣志平递的茶水,笑着道了声谢,眉眼间却含了半点疏离客套,与平日里笑得有所不同。
稻垣志平点点头,饮了一口茶,目光在花听脸上打了个圈,笑道,“白小姐长的俊秀清灵,与白先生一点都不像。”
话是恭维,语气却带了轻佻。
花听笑过未答,而是道:“稻垣先生的中国话讲得可真好。”
“在中国待得久了。”他右手轻轻扣着桌沿,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对面这双清亮动人的眼眸。
花听不动声色地呷了口茶,双腿交叉翘了个二郎,皮质的鞋尖微碰了碰桌角,笑眼眯起,“今天特地约了稻垣先生来聚鑫堂,想必先生也该猜到我的来意了。”
稻垣志平瞧着她,话依旧随意,唇角轻轻扬起,看进她眸子的眼神却未见笑意,“怎么……白先生对于先前谈好的价格还是不满意么?”倒是开门见山。
废话!鬼才满意!
“稻垣先生不觉得自己开的这个价,真真是有那么点……”花听用两指拈了一块桂花糕到嘴边,笑意浓浓道,“像是在抢劫么?”说罢将那桂花糕咬了,圆润的指尖擦过薄唇,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竟多出了几分风流。
稻垣志平眼波一抖,未嫌她冒昧轻佻,反倒低低笑开,右手一挽,将手边的一杯刚倒好金骏眉送到花听跟前,婉转笑道,“那么白小姐认为……怎样的价格才最合适?”
花听抬了抬眼笑,只见顾盼流转间,如水的秋水眼晕染了几分妖冶的红,“按白先生原先开给稻垣先生的价,便是再适合不过。”倒卖弄起了江南以字行腔的吴侬软语,讲究的是一垂眸一顿首的身段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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