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边喝咖啡边提醒她小心噎着。
原来是晚上9点了。
因为白夫人习惯在这个点喝咖啡,由于白起鸿一向晚睡,经常在外应酬或在书房待到深夜,白夫人执意要等他,又怕自己忍不住打瞌睡,所以一般都会在晚上9点的时候给自己泡杯咖啡来提神。
谁都知道她爱白起鸿。
当然,白起鸿也爱她。
但是,谁都知道,白起鸿更爱的是他心中深藏的另一个女人。
“吃完去趟你爹的书房。”白夫人温柔提醒。
“哦。”
其实不用白夫人说,她也知道自己必须得过去一趟。
白起鸿在书房抽着雪茄。
满屋子刺鼻的烟味。
花听皱着眉头,将门重新打开,让烟味散出去一些,这两天她已经吸了够多的二手烟了,到底还有完没完!?
“我不喜欢与人开着门讲话。”身后的白起鸿语调冷淡。
“我也不喜欢与人闻着满屋子的烟味讲话。”花听大大方方迈着步子在他对面坐下,反正横竖都要被禁足,她在他面前还用得着担惊受怕?
“果然脾气像我。”他不怒反笑。
花听不做回应。
“千辛万苦甩掉我的保镖,这下尝到苦头了?”嘴角虽然微微上扬着,目光却锐利地瞪着她。
花听不作回答,而是说:“在戏棚子里刺杀检督查的那伙人,是你派的吧?”
“是又如何?”他也算干脆,丝毫不遮不掩。
花听还没接话,他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那笑容颇有股自嘲的意味。
“想不到我周密的布局,竟是被自己的女儿给搅和了。”
得了吧,就凭那几个黑衣人的身手,还周密呢……
“我最近在想,是不是把你送去美国读书是个错误的决定,你从美国回来后就一直在惹事,性子也比以前野了许多。”
白起鸿一直在抽烟,烟灰缸里盛满了烟渣,看的出来,他内心正浮躁着。
花听懒得跟他话家常,他总是搞错重心,问题根本不在于她。
“其实就算你真的杀了检督查又如何?难道就不会有新的督察长上任吗?万一他的性子跟检督查一样呢?那你是不是要见一个杀一个了?”
白起鸿终于恼了,右下眼睑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动着。
“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声音也跟着拔高了许多,“你是在教训我怎么做事么?”
“我哪敢教训,我只是讲道理罢了。”花听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因为难免会被他凶狠的气势所震慑。
白起鸿顺手拿起烟灰缸狠狠地砸到地上,瞬间飞舞开来的烟灰令花听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她站起来往后避了避,察觉到门口两个人影在闪动,从身影上分辨应该是一米七个头的白夫人和身高约莫只有一米五五的阿香,花听想,即便是他炸了整间书房,门外那两个人也是不敢进来的。
“你懂什么叫道理?”他将手中那根还剩半截的雪茄直接掐灭在红木桌面上,“我真是被你给气死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花听却突然转移了注意力,怎么她爹在赌场的办公室里摆了两盆天冬草,却不在自己家的书房里摆?她又四下里望了望,真的一盆都没有。
白起鸿是何用意?
对于花听的心不在焉,他气得无力。
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我真是被你气个半死!我不应该去赎你,就该让你死在那几个绑匪手里我也好落个清净!”
对了,说到这个,她想起了丁耀一,哦不,是丁司成。
“我这次能够获救其实是……”
“事情我都知道了!”看到门外白夫人的身影,他降下了语调,虽然事前他答应过白夫人不要动气,女儿能够平安回来,尽量多给些关心和安慰,可他看到花听那副不可一世的面孔,还是控制不住地发了火,其实说到底,花听的性子还是最像他。
白起鸿叹了口气,尽量将心态放平稳。“在第二通电话打完之前简亦已经探到他们的老巢,只是去晚了一步。”
那看来她给的线索还是挺管用的。
只是论速度的话……还是陈树比较靠谱啊!
“呵!这群狗东西,居然敢在老子头上动土!当真是活腻了!”白起鸿的气还未完全消下去,右下眼睑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动着,像轻微的痉挛,“不过……”他的目光落在对面墙壁的水墨画上,像是还有什么难题摆在眼前,“既然是蔡炳荣的人救了你……”
待烟味散尽,确定他不会再动手打翻什么,花听放心地坐回到刚才那张椅子上。
“又是一个人情债啊,”白起鸿深锁眉头,“看来码头是不得不借他一用了。”
看样子很不情愿。
花听翻了个白眼,反正他的码头不过是用来私运鸦片,现在多个私运军火,也没差多少。
“你不仅气死我,还给我摆了这么多难题。”他揉了揉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其实还有一个人,”见白起鸿态度好转,花听索性把话都给说了,“在被囚禁的那段时间我曾胡乱拨出一个求救电话,”想起丁司成,她是五味杂陈,她既希望他是丁耀一,同时,她又不希望他是丁耀一,“并且我在电话里向他承诺,如果他能救我,那么白先生必定会以重金酬谢。”
“那个匿名电话?”白起鸿没有睁开眼睛,依然不紧不慢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是谁?”
“也是警局的人,叫丁……司成。”
话她已经说到了,至于给不给酬金,就是白起鸿的事了,毕竟钱不在她手上,她也做不了主。
“行了,叫阿香进来打扫。”
☆、第十四章
两日后,白起鸿邀蔡炳荣来家**用午膳。
当然,也邀请了陈树。
别看餐桌上的白起鸿一脸笑意,他虽然嘴上说着谢词,内心早就恨不得将眼前的蔡炳荣大卸八块,包括女儿花听。
似乎是花听的出现令他不得已与蔡炳荣的关系越走越近,原本他是打算与这位昔日好友再无任何感情或是利益上的往来,却不得不因为花听,与他重新坐在了同一张餐桌上。只是今非昔比,无论现在的两人距离有多近,饮酒有多欢,都不过是象征性地演戏罢了,你看白起鸿的笑容,他只是单纯地拉动面部神经,并不是真的在笑。
不过至少能够从蔡炳荣的脸上看出些许的人情味儿,或许他是真的想与白起鸿重修旧好,只是在这层关系里头,已经夹杂了太多的利益。
总之用一句矫情的话来概括,就是:那些时光,我们再也回不去。
看够了白起鸿一脸的虚伪,花听将目光放到陈树身上,竟发现他也在看她。
能够跟着蔡炳荣做事,手上必定沾了不少不干不净的血,虽然在这张清俊的脸蛋上看不出任何的杀气与仇恨,但他眼中不经意间流露的精光实在让人不容小觑。
陈树这个人,如果心思正派,将来必定会有作为。
就看他选的路对不对了。
前天晚上,白起鸿在书房坐了一夜,想到日后的鸦片生意将会面临太多的不定因素,不如先跟蔡炳荣合作,(当然只是暂时性的合作),将码头借给他,条件是他必须入股他的军火生意。
蔡炳荣听后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毕竟做生意的最重要的是有渠道,而且能够与白起鸿这样的人物联手,等于背后有他庞大的势力撑着,生意必定越做越顺,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达成协议后便开始举杯畅饮。
饭桌上的气氛逐渐融洽了起来。
花听朝陈树眨了几下眼睛,见他不为所动,便用起了自己的卖萌招数,挤眉弄眼加嘟嘴,可对方依旧摆着一张淡定的扑克脸,她感到无趣,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想不到他就笑了。
他这一笑,令花听也笑了,原来这个年代的男人,笑点还挺奇怪的啊?
白起鸿不满地撇她一眼,手握拳头在嘴边咳嗽了几声,提醒她注意形态,随后端起酒杯,向对面的陈树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意。
白起鸿敬酒,换做是别的小喽啰早就乱了方寸了,但陈树不一样,他不慌不乱地站起来,右手端杯,左手托着杯底,面带笑容平静地目视他,干杯的时候特意将自己的杯子低于他的一些,以示尊敬。
白起鸿嘴角带笑地朝他点了点头,眸中掠过一丝欣赏之意。
由于蔡炳荣的心情大好,一直喝到下午4点才起身离去。
接着,管家老刘又带了一位客人出现在一楼大厅,花听一看吓一跳,丁耀一?哦不对,是丁司成。
派人送笔钱给他不就完事了吗?用得着特地请到家里来?这白起鸿的做法,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丁司成一只手cha兜,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挥了挥,样子像极了那个总是在课间十分钟的小卖部里与她偶遇的丁耀一,他总是一手cha兜一手拿着可乐瓶在半空中晃一晃,算是向她打招呼。
吊稍眼眯成一座桥。
花听有些出神地望着他。
直到白起鸿的声音响起,“你就是丁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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