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难定 (刮刮乐)

　　三人沿着来时的路往程佳佳家走去，这次是程爸爸提着蜂蜜和小笼包独自走在前面，而霍承宇提着螃蟹和程佳佳走在后面。
　　霍承宇见程爸爸跟他们离了有一段距离，因此开口：“要是担心身体的话，明天的比赛你放弃算了。反正你能跑进复赛已经是运气好，复赛竞争难度大，你根本拿不到什么名次。”
　　程佳佳虽然觉得汗颜无地，但是不得不承认霍承宇说的是事实。
　　“我不担心身体，我只是有点不方便，所以明天只求能顺利完成比赛。算是有始有终，不留遗憾。”
　　“怎么不方便？”霍承宇不解地问。
　　程佳佳犹豫着，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她不想让霍承宇对她的肚子格外关注。
　　“我来例假了，这两天最不方便。”
　　霍承宇蓦然失神，待明白她话间的含义，眼里明明暗暗有些将信将疑。
　　“那你刚刚怎么还喝冰酒酿？”
　　他脸上认真的神情让程佳佳想笑，女人的事要怎么跟他这样的汉子说清楚呢。
　　上月提前，这月又推迟，大姨妈就是这样纵情恣意，说来就来。
　　“吃早餐的时候还好好的，吃完早餐就来了。”程佳佳不知道这么解释，霍承宇能不能懂。
　　霍承宇“哦”了一声，想起程佳佳吃完早餐的时候去了一趟卫生间，而且还找女服务员说了几句话。
　　“要不要给你买杯热奶茶？”他提着螃蟹，沉吟良久，在快到小区的时候，望着街边小小的奶茶店问道。
　　程佳佳对他温柔一笑：“不用，我回家泡姜茶。”
　　霍承宇的心被软软地触动，这样的笑容和说话的神态才是原本的程佳佳。而这样的程佳佳，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了。
　　到了楼下，程爸爸邀请霍承宇上去喝茶，程佳佳阻止了。
　　“爸，你先回家。我跟教练问一下明天比赛的事。”
　　程佳佳带霍承宇来到小区花园，两人在凉亭里坐下。程佳佳心里有话，但是不知道怎么张口。
　　“程佳佳，你想参加马拉松比赛吗？”霍承宇问。他也是一时无话，才想出这样的话题，他只是凭感觉程佳佳会对此感兴趣。
　　果然程佳佳眼睛一亮，脸颊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说道：“我一直想参加半马，但是我跑得最远的记录是15公里，两小时。几个跑友都说这样的速度太慢，时间拖太长，体力会跟不上。他们建议我再多跑跑，把速度提上去。”
　　霍承宇站起来笑道：“我也一直想跟你说，你的速度太慢了。而且步伐太小，跑步的习惯已经形成，你这样练下去，就算是练一年，速度也不会提高太多。”
　　程佳佳站起身试着迈脚，“我试着跑快点，可是每次一加速，心跳和呼吸就乱了，特别难受。”
　　霍承宇也站起来，看着她的动作，隔空指导：“你跑的时候，身体上半部分要微微前倾，就好像随时要倒下去。但是下盘要稳。另外你的胳膊摆动幅度要大，脚稍微抬高点。以后你可以试着按照我说的改变一下姿势。”
　　程佳佳点点头，“我记下了。”
　　霍承宇道：“十一月份苏州有一场马拉松比赛，我们一起报名吧。我跑全马，你跑半马。”
　　程佳佳略有迟疑，“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准备，我估计不行吧。”
　　霍承宇道：“你跟着我训练，我保证你行。”
　　他朝程佳佳走进一步，“你一周跟我训练四次，每次两小时。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不出一个月你就能轻轻松松跑完25公里。”
　　程佳佳现在的水平是强撑着也只能跑十五公里，跑完人就虚脱，累成一滩泥。
　　她羡慕其他跑友拿了许多马拉松的奖牌，线上线下的，每个都那么漂亮。每次看到人家晒新鲜的奖牌，还热心地拿给她实物观摩的时候，程佳佳都心痒痒。她也想要一块属于自己的马拉松奖牌。可以说霍承宇的提议，只简单两句话，就给她描绘了一幅心动的愿景。
　　程佳佳不动声色地望着霍承宇，霍承宇一时被她看得心里发慌。
　　他转头对着旁边的柱子，“你别想多，我没有其他意思。”
　　程佳佳依然看着他，沉着镇静，“那你告诉我，你出于什么理由要教我跑步？我们俩一起参加马拉松对你有什么好处？”
　　

　　☆、073 一对璧人

　　霍承宇回过头盯着程佳佳的眼睛，眼里的小火苗一边在燃烧，一边在闪躲。
　　“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功利？你也是一个跑者，你该知道‘志同道合’这个词。你耐力好，适合长跑，我们俩在一起跑步能够相互促进。”
　　“而且两个人跑互相有个伴，不会孤单，是吗？”程佳佳笑着问。
　　霍承宇的手伸出去在快搭到程佳佳肩膀上时，又缩了回来。他眼里的火熄灭了，黑色的眼眸里有着分明的寂寥。
　　“以前的事你可以怪我，是我方法不恰当，没有顾虑到你。但是，从今以后，我们两之间的事再也不会牵扯到詹伟和乾冰，你可以相信我。”
　　霍承宇说完，努力压抑住内心的躁动不安，冷静地等着程佳佳的反应。
　　“你过来”，程佳佳抬脚站到低矮的栏杆上，招呼霍承宇靠近。只有这样，她才能俯视霍承宇。
　　她的脸慢慢朝他靠近，卷翘的眼睫毛在离霍承宇的眼睛还差一指距离的时候，她笑了。
　　“霍老师，我相信你。”
　　霍承宇悄悄握住她的手，声音和煦，“程佳佳，你不要再对我充满戒备，我对你永远没有恶意。”
　　霍承宇粗粝的掌心传来的热度和力度让程佳佳感到肉麻，同时也有一些感动。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程佳佳敏感而卑微，任何一个男人任何一点的真心相待，都让她心存感激。
　　她抽出自己的手，淡然一笑，“霍老师，你爱上我了，是不是？是爱吗？还是喜欢？”
　　在程佳佳明亮锐利的眼光中，霍承宇身体僵硬，神色张惶。他口中微苦，居然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他从来没有如此的窘迫过，尤其是在娇媚动人的女人面前。
　　程佳佳笑意更浓，心中对霍承宇积存良久的怨气终于得到释放。
　　“你得到报应了，因为现在我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害你。”
　　霍承宇往旁边退了一步，调整身姿，温和地说道：“我该回去了。”
　　程佳佳从栏杆上跳下，“我送你到门口吧，谢你送我家的螃蟹。”
　　两人并肩而行，慢慢地从花园出来，步履一致地走到小区大门口。此时正是早上八点左右，清晨灿烂的阳光下，街景一片忙碌。
　　“霍承宇，如果我让你明天早上来接我，你会来吗？”程佳佳饶有兴趣地问。
　　霍承宇从容以对，“明早七点半，我在这等你。我们一起吃早餐，然后再去体育馆。”
　　“我只是问问，我不需要你接。”程佳佳心满意足地对他挥挥手，“你走吧，再见！”
　　“不管怎样，本人随时听候吩咐。”
　　霍成宇虽然感觉被耍，但心情还是很好的，他戴上耳机，冲程佳佳暖暖一笑，而后奔跑着离开。
　　程佳佳候在原地，心里不得不承认，霍成宇跑步的背影很好看，背部轮廓分明，双腿灵活有力，全身充满力量和朝气。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像极了詹伟，每一次程佳佳直视着他时，都很容易走神。
　　程佳佳不知道她的背后也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那双眼睛看着她和霍成宇双双走出小区大门，看到他们俊男靓女一对璧人站在路边亲热地说着话，笑语盈盈不舍分离。
　　黑色的卡宴车矜贵地沉默着，里面坐着一位气度沉稳相貌却平平的男人。程佳佳痴站在路边的背影落在他眼里，瞬间就把他高贵的自尊心撕裂成几万片，残忍且决绝。
　　十年前他无比渴望能得到她，十年后他得到她时如获至宝，但转眼间短暂的幸福就被他亲手打碎。霍成宇虽然心机重，耍尽手段，但真正把程佳佳推到他身边的人却是乾冰自己。
　　看着曾经依偎在自己怀里娇宠承欢的恋人，眼里有了别人的背影，轻盈的脚步为他人驻足停留，乾冰悲痛的心碎落一地。
　　后悔了吗？已经晚了。他不知道得到又失去的滋味原来是这么痛。比之十年前单纯的痛和恨，错失所爱的悔和痛更加让人心如刀绞。
　　曾经的美好恍惚成为一个不真实的梦，乾冰望着程佳佳的背影呆呆地发动车子，仓惶而逃。
　　如果能让她开心幸福，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可是他没有这个资格了。老天给过他机会，程佳佳也曾对他敞开心扉，是他自己不懂珍惜。
　　幸福只在一念间，世上更无后悔药。
　　送完霍承宇回到家里，程佳佳喝完一大杯姜茶，重新上床睡觉。小腹疼痛感越来越强，程佳佳闭着眼睛，又累又困。
　　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除了阳台上传来阵阵洗衣机振动的声音，家里算是很安静。
　　等程佳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内光线一片昏暗，窗帘随风飘扬发出轻微的“噗噗”声，房间里寂静无人，程佳佳有种一觉就睡到天荒地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