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卢干干笑着:“俞总和原鹭还挺熟。”
刘鹿说:“当然啊,他们经常带我出去吃饭。”
原鹭:……
俞维屋:嗯。
“早饭吃了么?”俞维屋问她。
原鹭点点头:“吃过了,一会就回台里整理稿子。”
俞维屋微微皱着眉:“现在才刚刚八点,你们做采访也太早了,晨雾吸多了容易引起呼吸道感染,多注意,眼下虽然没有雾霾,但是空气质量也不算太好。”
拿卢简直受宠若惊,连连点头:“俞总还挺注重环境质量的。”
原鹭瞟了眼拿卢那狗腿样儿,巴不得把他卷上一个铺盖打包立即扛走,见着领导都没这么殷勤,见到俞维屋至于么。
“你带刘鹿进去吧,这会里面已经看上诊,别耽误了。”
刘鹿吊着原鹭的手,摇啊摇:“原姐姐要走了?不行,我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你,一定要和你好好呆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刘鹿满脸不情愿,小妞的脾气被俞维屋惯得见长啊。原鹭眼睛微眯扫向俞维屋,这厮倒像完全不关他事,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先去复查,等你复查好了姐姐再领你上别地儿呆着,难道你喜欢呆在医院?”原鹭半蹲下来,抬手顺了顺刘鹿的麻花辫,油光水滑的,俞维屋扎辫子的手艺越发长进了。
刘鹿拨浪鼓似的摇头:“那说好了,一会等我复查完你带我去别的地方。”
原鹭点点头,打算一会领她去超市买点零食再去趟书店给她买几本书。
拿卢的眼睛在原鹭和俞维屋之间不停地来回扫射,揉了揉脑袋,很有眼色地说:“要不一会我看完病先回台里?今天的稿子多,不早点回去怕是要留下来加班。”
原鹭抿着嘴忍着不笑出声,还说她的演技可以去新闻联播当群演,他的演技炉火纯青到都可以去拼奥斯卡了。
“行呀,那我把录音笔给你,你收好,回头我再回去整理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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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刘鹿复查完呼吸道,一切检查的指标都正常,原鹭说要带着刘鹿去超市,俞维屋道:“什么都不缺,零食家里还有很多,要不直接去书店?”
原鹭摸了摸刘鹿的头,这孩子一阵子没见她,连坐在车里都要蹭到她腿上来,她问刘鹿:“想吃什么吗?”
刘鹿摇摇头,并没有看出来不开心:“吃的有好多,俞叔叔也给我买了好多玩具,我最缺书了,俞叔叔总没有空陪我去挑书。”
原鹭把她的小手放在掌间,在她耳边呢喃:“看你过得这么开心,原姐姐也觉得开心。”
刘鹿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看了眼身边驾驶座上的俞维屋,闷闷地摇摇头:“其实也没有很开心。”
“嗯?”
“俞叔叔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原鹭很耐心地问:“为什么不开心?”
刘鹿嘟起嘴,有点生气地抱胸:“因为你总也不来看我,也不来看俞叔叔。你的脾气不好,俞叔叔说他惹你生气了,可是你也不能生气这么久呀,你不知道我在游乐场里说过多少遍让俞叔叔给你打电话,他就是不。”
原鹭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带着点思索去注视俞维屋。
他唇边的笑始终淡淡的,情绪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起伏。
她垂下眼睑,说:“我没有生气。”这话是说给俞维屋听的,“只是觉得不被尊重,被利用。”
刘鹿:“既然没有生气,那为什么不来看我们?”
原鹭掐了掐她粉嫩的脸颊,道:“姐姐要工作养活自己呀,不然怎么给你买好吃的?”
刘鹿摇头晃脑地点点头,觉得还挺有道理的,有点委屈地说:“那我不要好吃的了,我要姐姐天天来看我。”
俞维屋鲜少出声,淡淡道:“不能没礼貌。”
刘鹿失落地垂下头,不说话了。
原鹭护着她:“小孩儿么,这么认真干嘛,都是这样的,好像你小时候没有这样过似的。”
俞维屋从后视镜里瞟了她一眼,唇角的弧度不自觉上扬了几分。
刘鹿往原鹭的怀里拱了拱,打算暂时不理她最爱的俞叔叔一会儿。
书店到了,刘鹿却沉沉地睡着了。
原鹭一路抱着她,腿麻得早没了知觉,却仍是不舍打扰,小声地对俞维屋说:“估计是早上起太早,这会困了,要不书店下回去,先送她回去睡觉吧?”
俞维屋看着她,再看了眼她怀里睡得很甜的刘鹿,问:“你累么?”
原鹭摇摇头:“前面不远就是酒店,一会到了再抱她下去。”
俞维屋觉得她肯定累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听出了几分勉强支撑,于是伸过手来要抱刘鹿。
原鹭制止:“行了,快开吧,我还能支撑一会儿。”
俞维屋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把车开到路面极限,尽量快点把刘鹿送到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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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他下车,酒店人员立即迎上前。
“俞先生。”
“帮我把车靠边停一停,很快就出来。”
俞维屋拉开副驾的门,把刘鹿小心地从原鹭的腿上抱起来,扫了眼她的腿,皱着眉说:“你不用下车,我很快出来。”
“好。”
原鹭的腿麻得像千万只蚂蚁在上面爬,在车里坐了一会,还是没有感觉好些,便打算下车走动走动活络血脉筋骨。
车被酒店的人停在了一颗榕树下,原鹭打开车门,阳光从榕树的叶子里掉落下来,斑驳细碎的阳光穿透叶子间的缝隙,像极了星光坠落在地面上。
她撑着车门从车里下来,刚试着把巨麻无比的脚落在地面上,俞维屋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搀住了她。
“谢谢。”她的腿抖得有些厉害。
她借着他腕上的力道试着走了几步,觉得好些了,停顿下来,抬头看了看参天榕树。
“很高啊。”
“感觉好点了么?”
“好多了。”
“对不起。”
“嗯?”
“收回那句话。”
“……哪句?”
“你不适合做媒体这行。”
原鹭笑了笑,睫毛晕染着金色璀璨的阳光,缓缓偏过脸来,看他:“不是白敬惜,所以,我到底像谁……?”
☆、第五十九章
从那晚的舞会开始,棚屋里的相遇、城西爆炸现场、再到早上的医院偶遇,很多时候原鹭都很难说服自己这些都只是巧合。
像他经常说的那句:“原小姐,巧。”
她是原小姐,不是巧小姐。
原鹭的眼神里带着点质问,琥珀色的眼瞳那么直白地与他对视。
俞维屋盯着她的眼睛有一瞬的失神,眉头渐锁,吹了个响哨,抬头去看榕树的枝干。
“你正上方的位置停了几只麻雀。”
顾左右而言他,是商人企业家面对记者时的圆滑与狡诈,原鹭却有着媒体人的穷追不舍与一问到底精神,继续道:“如果只是因为我与某个人相似而让俞先生这么慷慨地优待我,无论是我,又或者是那个人,肯定都不太会希望自己或替代或被替代,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独一无二被破坏。”
俞维屋的一只手搀着她,另一只手不留痕迹地插.进了裤子口袋里,笔挺地站着,在破碎的阳光里渐渐失去笑容。
“你的性格还真是让人头疼。”他略带轻嘲地说。
原鹭试着让自己独立走出两步,忍着脚底还没完全恢复的麻痹,迈开步子。
她走得踉跄,俞维屋却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看着她步履蹒跚。
原鹭弯腰去揉小腿肚,低着头说:“白敬惜找过我。”
俞维屋调整了站姿,两只手微微抱臂,眉头紧皱地问:“她找你说什么?”
原鹭学着他刚刚嘲弄的语气,哼笑了一声说:“我们就不能聊天么?好像法律里也没规定两个女人聊天会犯法呀,放心,我们这还没到‘三个女人’一台戏的地步。”
原鹭意有所指,三个女人,很显然指的是高宁、白敬惜,还有她自己。
俞维屋语气严肃:“你听到了什么?”
“没有,白敬惜不愿意多透露,她是个很有原则和底线的人,不会说不该说的事,绝不会轻易被人套出来。”
“你套她的话?”
觉得小腿没那么麻了,原鹭最后摁了摁,直起身,和他面对面,说:“不该套吗?你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我作为你的棋子总该知道一些内.幕,不然怎么能做你最拿手的一枚棋子?”
俞维屋沉默了一会,眼睛盯着她修长笔直的小腿:“并没有把你当棋子。”
原鹭勾起右边的唇角,用一种轻蔑的笑容去看他。
“你不信?”
“我凭什么信你?”
俞维屋的眼神里透露出失望,却很快冷淡如初:“我以为你会喜欢。”
“喜欢什么?”
“成功,被众人高捧,集千万目光于一身的感觉。你为了工作,很拼命。”
原鹭被他弄得有几分挫败,有些恼怒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这种时刻被局促于金字塔顶尖的感觉?俞总,你也太自以为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