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的手指来回穿梭在刘鹿的湿发间,淡淡的问:“现在你又是从哪里看出那么点儿真心的?”
原鹭没预兆地抬头看了眼他,发现他也在看自己,装作自然地收回视线,缓缓说:“至少从今天来看,你可以算是一个好人。”
俞维屋笑了笑:“原来成为一个好人这么简单。”
原鹭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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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刘鹿送回棚屋的时候原鹭发现棚屋里多了个电饭锅和两个炒锅,还多了一个电磁炉。
显然是他们在宾馆的时候俞维屋让人买的。
他们要走了,刘鹿忍着眼睛里的泪水,把头用被子蒙起来,刚刚建立的依赖感因为分别让她更加没有安全感了。
原鹭很是无奈也很焦急,但她没有办法,看见刘鹿脸上隐忍的泪水的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乔正岐说的“上瘾”是一种什么滋味。面对这样柔弱心酸的泪水,你只会越陷越深,你身上的道德感、责任感以及个人的虚荣心,都不允许你自己就这么半途而废了。
既然开始援助,一旦援助中止,造成的二次伤害势必会加深给对方的伤痛。
原鹭隐隐觉得自己这次做错了,但是又好像没有错。
“你住哪?我送你。”俞维屋开了副驾位置的车门,让原鹭上去。
原鹭回过神来,说:“把我载到路口的公交站就可以,我坐公交回去。”
俞维屋看了看表:“你确定?五点多下班时间,公交回市区没意外的话堵三个小时算短。”
原鹭哀鸣一声:“又赶不上家里的晚饭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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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到四环的时候差不多就堵住了,车流的速度堪比蚁行,原鹭坐着坐着也不知怎么就渐渐地滑了下去,歪在副驾上睡着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全都黑了下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而车窗外霓虹闪烁,显然车还在路上行驶,不过现在路况已经好了许多,没有了太大的拥堵。
原鹭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八点多两分,路上已经开了快三个小时。
“醒了?”俞维屋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整个人隐在阴暗里,身上有一种冷峻的气息。
原鹭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嘴角,还好没把口水都睡出来,不然现在肯定要出洋相。
“嗯,现在到哪了?”
“快到了,大概再过十来分钟。”
两个人似乎一时找不到话题,尴尬的气氛笼罩了整个车厢,原鹭清了清喉咙问:“你不饿么?下午我跟着刘鹿吃了点,你一点儿没吃。”
“饿,但是先把你送到。”
原鹭的脸烫了烫,正常情况下难道不应该客套地说不饿么?他和她一样诚实,都喜欢直来直去,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很多时候都会让人出其不意。
车里又是一阵静寂无言。
这回俞维屋先打破沉寂,问:“你喜欢现在的工作?”
原鹭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也诚实地回答:“谈不上喜欢,但至少是我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要从事的行业。”
“那就不要做。”
原鹭差点咬到舌头,什么叫不要做?
“你不是一只温驯的水鸟,你的性格更像是无拘束雄心勃勃的烈鹰,我在蒙古国的草原上见过,那种不被人类驯服宁愿撞喙流血而死的烈性,你的性格如果继续做下去,会给自己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原鹭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从来没有一个人会用这种俯视者的姿态劝一个人不要从事一门行业,更何况他还是这个行业的门外汉。
“如果你是白敬惜,我会把话反过来说,这个行业非常适合你。”
原鹭暗暗翻了个白眼,他不知道女人之间最讨厌被男人拿来比较么?她是她自己,从来就不需要与哪一个女人相比,也不屑。
俞维屋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不愉悦,低低地笑着:“还真是像,就连不高兴了抿着嘴角的弧度都是一样。”
“像什么?”
像白敬惜?原鹭觉得这个人也太无礼了,明明看出了自己的不悦,还非得挑衅地当着老虎的面儿捋狮子嘴边的毛。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所以?”
“在那之前你要好好的。”
“……”
☆、第三十七章
防盗章节,明早放正式内容,妹子们没买错哈~而且正式章的字数会比现在的多~
雪越下越大,等乔正岐把车开到路上的时候,车前面的雨刮器已经打得有些吃力了。
乔正岐偏过头看了眼副驾上歪着的原鹭,不由皱了皱眉。
又烟又酒的,酒品倒还不错,醉了也没到处造,乖乖的跟只小猫似的找着地儿就蔫着睡了,还喜欢往温暖的地方拱,刚抱着的时候脑袋不时往他怀里蹭蹭,蹭完了还会惬意地弯起唇角。
一个红灯路口,乔正岐停下车,路口的灯光是暖黄色的,他略有一丝出神地看着她,错过了绿灯。
所幸后面没有车,他又耐心等了一个红灯。
雪天难行车,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乔正岐把车开进车库,放了空档,车里很暗,暗得只有车库口透进来的一些微弱白光。
他的手指滑到顶灯开关的按键上,却将手指定格在了那上面,迟迟没有按下开关。
车里的cd在放缓慢低柔的中提琴协奏曲,温柔得让人舍不得发出一丝声响来破坏这段毫无杂音的天籁之乐。
他在看她,很专注地看。
她的脸埋在右肩,大半张脸落在阴影里,脖子却很修长,漂亮的弧线连接着精致小巧的脸和线条粗粝迷人的锁骨。□□在空气里的脖颈皮肤白的在夜里仍能感觉到润度,如果不是被酒气包围的话,她闻起来一定是软糯奶甜的,就像是蓬松柔软的奶味棉花糖。
乔正岐低头靠过去解她身上的安全带,鼻翼轻轻擦到她温嫩的脸颊,她无意识地咂了咂嘴,乔正岐看着她饱满旖旎的唇,不自觉伸出手去摩挲。
小心翼翼地不被察觉,却又专注而柔情。
车里很暗,暗得他丝毫不想打开车顶的灯去破坏这一切的温柔。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她第一天来乔家的时候。他把车停在家门口路口的林子里,夏天林子的叶子长得很密,车里的光线很暗,他远远地看着她怯生生地跟在父母身后走进乔家的大门。
不好看,更确切地说是难看。没有一点女人味,像刚在土鸡场里滚了一圈回来,浑身战栗着摇摇欲坠的鸡毛,所有的警惕、戒备一触即发而又一碰可掉,说实在,比同是15岁时候的陆时婧差远了。
他看着她总能想起当年的陆时婧,也总是想起陆时婧最后痛苦而僵硬的表情,很矛盾也很复杂,一边是青春美好的十五岁,一边是枯萎凋零的二十二岁,两组画面一左一右反差着极具抽象断裂的色彩。
而那个画面的背后是一个永远得不到审判的凶手。
乔正岐的手指在想到画面背后的那一刻失控的一狠,原鹭的唇被压得瞬间磕到了牙上,睡梦中,她不悦地拧起了眉,把眼睛紧紧地闭起来。
乔正岐松开了手,撑着靠椅将自己的身体远离她。
乔正岐背着她从车库回到屋里,张阿姨和陈阿姨睡得早,乔正岐轻手轻脚地连灯也没开就背着原鹭上楼了。
原鹭的床上还横七竖八地放着今天挑来挑去的衣服,乔正岐一进来被这画面略是震惊到,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和香水也是惨不忍睹,再看看她今晚精致得无懈可击的妆容和鲜亮的衣着,乔正岐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摸索着记忆里的一点常识,去梳妆台找了找卸妆的东西,二十来瓶的瓶瓶罐罐看得他实在头疼,找了瓶日文的清洁液估摸着大概是了,可是真到要用了的时候却又不知该怎么用,到网上一搜还要用卸妆棉打湿擦拭着卸妆,乔正岐觉得这步骤整的跟在实验室里似的,便格外耐心细心,就像真的在做实验一样,每一微克的误差都不允许自己出现。
为原鹭卸妆,是他至今为止最小心谨慎的一场实验。
看着她原本素洁的脸蛋一点点褪去脂粉露了出来,乔正岐忽然觉得对这场实验的结果有着前所未有的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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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正岐第二天一早就出差了,原鹭在宿醉后头疼欲裂地醒来,晕晕乎乎地摸着床头柜上的手机,摸了半天都没摸到手机,然后手撑着床从被子里坐了起来。
大脑仍旧处于半死机状态。
手机在响,位置在很近的地方。
她起床把单椅上的包打开终于接到手机。
“鹭鹭呀,你奶奶一大早就在念你,你要是没什么事就来医院陪奶奶吧,老人家想法多,你两天没来就念上了。”
“嗯……”原鹭打了个哈欠,“我一会收拾好就去奶奶那,姑姑您问问奶奶想吃什么不,我在路上买点过去。”
“吃的就别买了,你奶奶这两天胃口又差了吃不了多少。”
原鹭的神智在接完电话后一点点清晰回来,直到到了医院,她的脸还处于滚烧的状态。
林慕发微信问她醒了没有,昨晚到家有没有好好休息,显然送她回来的不是林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