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不可以”,原鹭赶紧叫停。
y也不听,还是疯颠颠地撕扯着原鹭的毛衣。
原鹭无奈只好从沙发上起来把它丢在沙发上不理它,没想到原鹭一起来它就立马跳下沙发咬着原鹭的裤腿拉着原鹭要上楼。
原鹭一看这情形,pony这狗精鬼得很,最听乔正岐的话,她立马会意过来这只小狗精肯定是受了某人的指使。
原鹭对它说:“知道了,我把水果也端上去,你别急。”
y松开紧咬原鹭裤腿的嘴,吐吐舌头,听懂了,一副乖巧样地坐在地上等原鹭去拿水果拼盘。
原鹭这个气呀,简直哭笑不得,她一个大活人还得被一只狗牵着鼻子走。
y在前面一直带路,上楼梯蹦蹦跳跳的,一点儿也看不出之前得过狗瘟的样子,也不像一只已经九岁的老狗,还是精力充沛活泼得很。
它带着原鹭一直走到顶楼,原鹭顿住了脚步。
难道乔正岐在楼顶的那个房间?
那个房间是乔正岐的专属空间,张阿姨平时连让她上阁楼的楼梯都不肯,说里面都是乔正岐的宝贝,旁人碰不得,就连父母在家的时候没经过乔正岐的允许也不能进去。
原鹭当然也好奇过那个房间是什么样,只是她有着外来者觉悟,从不曾轻易越雷池半步。
y见她停下来不走了,回头连叫了好几声。
原鹭在阁楼的楼梯下望着上面那个亮着灯的房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去。
y停在阁楼楼梯的半道上,不知道原鹭为什么不上来,奇怪地歪着脑袋回头看着原鹭,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原鹭看着它这萌样,觉得可爱之余又想起乔正岐下午没经过自己的允许私自开了自己的房门,还那么光明正大地欣赏了她的睡相那么久,这会机会来了,她怎么也得好好回敬一下才是呀~
她扬起嘴角的笑,端着果盘,踩上她从未踏过的阁楼楼梯,揉了揉pony的小脑袋,说:“走,我们上去。”
房间的门开着,原鹭第一次上来,入眼一看就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可以看出来房间很大,还被做了隔断,pony此时已经跑到隔断里面去了。
原来她来乔家第一天看见的那些后来不知所踪的乔正岐的奖杯和奖状都被移到了这里,隔断外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晶奖杯和金属奖杯,每一本荣誉证书都是斜三十度角立着被玻璃罩罩着。除了奖状和奖杯之外居然还有十几把弓和二十来个个箭筒。
原鹭的某个记忆点慢慢苏醒过来,好像当初和养母一起看家庭照片的时候确实看过乔正岐背着弓箭在马场骑马的照片,那时候的乔正岐大约七八岁的模样。
童年的乔正岐就在玩弓箭,她差不多大的那会兴许还在玩泥巴呢。
隔断是用一块单面透视的大玻璃做的,从外面看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从里面看外面,一切清晰仿佛无物阻隔。
原鹭轻手轻脚地绕过隔断玻璃,终于见到了这个房间的真正面目,里面千奇百怪简直搜罗了所有趣味的玩物。
光是游戏手柄就有二十来个被堆到宽屏液晶显示器下,还有实验室的各种实验器材,各种型号的显微镜和流管看得原鹭目瞪口呆。除了这些墙上还挂着很多稀奇动物植物的标本,原鹭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些标本出自乔正岐之手。
不过还是没有见到乔正岐,原鹭继续往里面走,才发现一扇油画屏风后面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天梯。
y上不去,就在梯子旁边一直叫。
原鹭把水果拼盘放在了实验台上,抓着天梯的两边扶手慢慢蹬了上去。
她像是在一座迷雾奇幻的森林里不断探险,最终发现了一条通往宝藏埋葬之处的密道,欣喜、好奇,带着点新鲜,也带着点难以名状的害怕。
她爬了上去,才发现家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隐秘的构造,圆弧型全方位覆盖着的玻璃罩,整个楼顶恍若赤/裸暴露在苍穹之下。
她看见了乔正岐,他正在一架天文望远镜前摆弄镜头。
他很专注地在搜索天空中的星宿,原鹭以为他不知道她来了,他却恍若无人地说:“今晚的星空很美。”
他直起身不再看星空,对她说:“你站在原地,抬头,可以看见你左侧上空有三颗明亮并排一线的星星。”
原鹭抬起头,按照他说的,果然看见了三颗比别的要亮许多的星星,而且还是三颗连成一条直线。
“那是猎户座的三星。”乔正岐继续低下头,专注地看着镜头里,缓缓地移动镜头的角度,找到猎户座的所在位置。
“你过来。”
原鹭走到他的身边,他转到她的身后,双手牵起她的双手,轻柔地牵引着她把手放到望远镜上,在她的耳畔温柔地吐吸:“你低下头看镜头,这就是你刚刚看到的三颗星星,望远镜放大后你沿着三星连线的左下方往下看,能看见一颗比它们还要亮上许多的星星,这是全天最亮的一颗恒星。”
“看见了,左下方,很亮。”
“那是天狼星,大犬座的主星。”
“嗯。”
“现在看三星下方,你会发现有一片亮斑,那是猎户座的大星云,疏散很美吧?”
“很美……”
乔正岐顺着她的视角仰望星空,淡淡地说:“仰望星空是一个人最孤独的时候,也是人类最孤独的时候,苍渺的宇宙里,即使渺小如尘埃,我们也确确实实地存在。”
原鹭听了这句话,不觉鼻子一酸。
果然此刻的她感觉到了孤独。她想起了亲生父母和那个小不点跟屁虫弟弟,不知不觉他们离去已经有六个年头了。
明天就是除夕夜,他们三个在天上不知道会吃些什么年夜饭,阿妈烧的葱油鲫鱼该不要再放多了酱油才好。
原鹭吸了吸酸涩的鼻子,直起身来。
“想家人了?”他问。
原鹭不避讳地点点头。
乔正岐的唇抿成一条线,很久没有开口。
原鹭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也是我的家人。”
乔正岐盯着她的眼睛,好像一直要看到她的心里去一样,没有接话。
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终于出声:“如果不止是家人呢?”
原鹭愣住,不止是家人会是什么?
乔正岐的唇边缓缓地扯出一个笑容,轻嘲地说:“十三天,我的极限。”
“什么?”
乔正岐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十三天,离开你十三天。只差那么一天就是两个星期,可惜最后还是没忍住。”
原鹭彻底呆住。
他,他这都是在说什么?
乔正岐觉得她现在目瞪口呆的表情正如预期,却也真真正正伤了他的心。
他用嘲讽同时也自讽的口气,说:“原鹭,你不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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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正岐说:“你下去吧。”
原鹭还没从他刚才的话里缓过神来,也没胆子继续呆在这里就赶紧溜之大吉了。
乔正岐的手搭在望远镜上,用他的手掌去遮挡镜头。
听见楼下传来的窸窸窣窣动静,他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那么慌乱急措的脚步,乔正岐不用看都知道原鹭现在比逃命蹦急了的兔子还要神速,她现在没给他来个前滚翻夹风火轮秒速撤离就不错了。
楼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乔正岐站在穹庐之下,确确实实地再一次感觉到了孤独。
那种没有人能比肩并望星辰的孤独感,一直以来他都习以为常,甚至觉得这是站在高处之人必须所承受的重量,而此刻,尝试过和另一个人并望星辰的滋味后,他开始变得不甘寂寞。
她手上的余温还残留在镜身的金属漆上,就连她发间的洗发水香气似乎都还萦绕在他的鼻尖。这种清冽的香气,这样同望星辰的时刻,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重温。
高二那一年暑假的天文露营,有一个人对他说:“乔正岐,你一直看星空不会无聊么?看看我呀,我比你眼里的星空还要耀眼迷人许多。”
从没见过那样一个女孩,能把情话说得那般无遮无掩、理直气壮,好像他那时候要是不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去看她就会吃多大的亏一样。
彼时的陆时婧还是一个热烈大胆的姑娘,成绩优异、家境优渥,父母皆任其时的厅级高官,甚至连她的长相也属于学生时代被男生念念不忘挂在嘴边的那种。
他们的恋情在那个暑假某个湿热的夜晚萌芽生根。
雨天,露营队所有的队员都在帐篷里,天文勘测任务被一场倾盆大雨暂时搁置。
淋漓,芭蕉树下,他看着她被雨浑身浇透却还是一直面带微笑望着他。
她问他:“现在你的星空没了,是不是终于可以把你的眼睛用来只看我一个?”
他抿着唇角冰冷的雨水,说:“高三我会去美国,现在不是一个对的时间。”
只剩二十天他就要转学去美国,尽管那一刻的他有了心动的感觉,但那点心动还不足以磨灭理智,他委婉地拒绝了。
陆时婧听笑了,信誓旦旦地说:“你在哪我就在哪,天涯海角,一路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