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彻完全木然了,不管脸上被打的那两拳,还是被唾的唾沫,他就一动不动。
一旁有些人说道:“五爷这个样子,放牛背上,没准还能有用。”
此时又去哪里找牛背。
乔福此时出来了,“既莫大夫说没有用,我们再去找别的大夫。”
就要带唐颂走。
莫大夫此时也叹息了,“你们有心固然是好,但……只怕回天乏力了,这人只有身子暖,呼吸都没有,即便神仙度气,才能救得了。”
乔福苦笑一声,这才解释道:“说来我总要听五爷的,五爷之前就有过交代……他要是哪日真的就不行了,也不能呆在这头被五姑娘瞧见,五姑娘醒来的时候,只说五爷出门治病去了,拜托各位!”
王胜男也说道:“放心,五姑娘这头,有我呢。”
乔福带着不死不活的唐颂,打马去了。
徒留下一地的人,在这默默无言。
王胜男对他冷哼一声,“姓秦的,你倒是想想,即便真的是你没有绑五姑娘,是谁让你这个时候,这么巧合的出现在这的。”
要说方才还是木然,此时的秦江彻,像想到什么,面如死灰!
王胜男还嫌弃不够,“你一个秦家的少主,伤了人命,还是唐五的命,哪家的熬糖不是跟陈家学的,你以为,这些人,平日里也没见的多惦记陈家的恩情,却能用来挤兑你,你们秦家糖坊,还能不能在。”
说完,她就把满意抱起来,心里又一酸,“五姑娘竟瘦弱至此。”
大家听着,又是要流眼泪。
王胜男抱着满意,上了自己的马车。
“姐,那小子如何处置?!”王华丰嘶哑着声音问道。
王胜男冷哼一声,“难不成他还能上天入地不成?他要是走了,他们秦家只会完蛋更快!让他好自为之吧。”
说完,竟不再搭理他。
“那我们现在去哪?五姑娘这个样子,也是……”
王胜男眼里精光乍现,“我们自然是回陈家,小五都被他们害成这个样子了,五姑娘醒来,定然不放心家里,她这个样子,又如何撑得下去?我们总要守着才是。”
这就是去陈家了。
满意这一睡,就是一日一夜。
等她浑身酸软醒来的时候,四下安静得有些骇人。
一旁守着的春草,眼睛红得跟桃子差不多,“姑娘,您醒了!”
满意挣扎着起身,“外头如何了?”
“你好好养着,有我在呢,看谁敢乱来!”听得一个女声,门开了之后,只见王胜男进了门来。
身后跟着的乔婶,也是红着眼眶,“五姑娘,你吃点粥吧。”
满意这才记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用手捂着嘴,颤声问道:“五爷呢?”
这不问尚好,一问,乔婶的眼泪哗哗往下流,就连王胜男,都背过脸去。
满意眼前又是一黑,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唐颂真的会不在了。
王胜男最先缓神过来,“小五媳妇,你别想太多,小五就被你找到的时候都还在呢,身子都是暖的,莫大夫治不了,乔福已经带着他去寻之前那个名医了,他养好身子才能回来,你……”
还没有说完,就见满意已经开始喝粥,一边喝一边流泪,还是强自咽了下去。
一碗粥很快见底,王胜男朝乔婶使使眼色。
“我没事,唐颂只要没事就好,我总要顾好自己,不能垮下来,免得等他回来,还要收拾这边的烂摊子。”满意静静说道。
王胜男看着满意这模样,宛若看见了当年的自己,明明也想哭,也想什么都不管,但却没有别人了,少不得的眼泪往心里流,自己撑着,不能垮,不敢垮。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一回。
“这究竟是如何了?”直到此时,王胜男这才来得及问满意。
春草跟石头,都说得不清不楚,一下在这一下到那,完全联系不起来。
满意苦笑一声,“这还要从我们甘蔗地发现了眼斑病开始说起。”
这就细细地把打算给说了出来,甘蔗地发现了眼斑病,受灾很是严重,自然用不了那么多人,原来因为整黄册,有一批人觉得能在这头找一个好差事的,就落空了,朱家那头却又发现灵泉,把人弄了去。
接着就是唐颂把她送回家,准备成亲。
“那日那个人去接我们,我就已经觉得不对了,五爷说过,一定要在那边等他,他是没有料到,这些人居然大胆到要捆人吧?石头怕是也被蒙蔽了,说胡家带着人,围了这头,五爷不在家,情况危急,我就只能将计就计,也不让五里硬碰,就带着春草跳了马车,让石头搬东西的时候,其实是想让他带春草回来,我跟五里骑马回来打探消息。
想着胡家既然出手,定然有瓜葛,我在后头,亲耳听胡不寿跟红花,说是朱家那头跟胡家勾结,也不知道什么共识,反正要对五爷不利。
我们赶紧绕路去截五爷……没想到,最后还是迟了那么一步。”L
☆、第128章 吃大户
至于满意暂未说的唐颂落水之后的事情,大家其实都知道了。
王胜男脸色满是怒意,“他,他们竟然敢!”
这说的其实就是胡家跟朱家了。
满意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她,她都不忍心欺瞒于她。
只叹息一声之后,说道:“满意,你别怪我。”
这又是从何说起?
“我们头回见面,就是在小五发了蔗帖之后,那时候我这心里……是没有把你当成陈家人的,你毕竟年纪太小,也无甚根基,我怕一出事情,整个陈家都垮掉,何必要相互连累呢。”王胜男倒是坦白。
也难怪她当时对自己一时好一时坏。
其实现在想来,她维护的并非是自己,而是陈家,她针对的也并非是自己,而是站在陈家考虑。
满意心里说不上失望,原本也就没有指望过不是吗?于是摇摇头,“我晓得。”
王胜男见她没有发怒,心里又高看一眼。
“王姐姐,你在这头,家里?”王家糖坊交给王华丰,他那个样子真的能够管事吗?
王胜男瞧着她此时还如此,伸手要摸摸满意的头,却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举动,手僵在一半,说道:“他年纪也不小了,我以前也总是想着护着他,可有些事情吧,总要他自己经历了才晓得好歹,何况我还能看着不是?”
而后才放心说道:“小五这身子骨有些弱,带你回来的时候,胡家已经带着一群人在里头了,好歹被我压住,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安的啥心思。”
他们安的是啥心思,很快就知道了。
依旧还是胡家带头,一大群南甘村的人,木然或激动地跟在后面。
他们瞧着这陈家院落,似乎瞧着一头待宰的肥羊。
外头一片闹腾的时候,王胜男放下手头上的东西,出来瞧见胡作非,就一肚子的气。
也不管身后那么多的人,只冷笑道:“怎么?又有脸回来了!”
胡作非倒是真的不生气,脸色也是严肃的,只说道:“大家瞧瞧,我可是有说错,唐五死得不明不白,他们却理所当然住在里头,我们老四死得冤得很!他要是在,断然不会让大家过这样的日子!”
王胜男都懒得看他一眼,“要点脸行么?当了几年蛀虫,还真的以为自己的事情能够隐瞒下去?他们能不知道?”
然而,她却料错了,这些人并非不知道,而是在利益,甚至生存的面前,那么一点道义,又算得了什么呢?
何况还是众人齐来,心里愣是一点负罪感都没有的。
胡作非依旧在那煽动人心,“瞧瞧大家的日子都过成什么样子了!天旱成这个样子,南甘村的人,要我们怎么活命?”
王胜男也是被气笑了,“要怎么活命?是你们自己的命,难道你是我们家下人,要来问我!”
胡作非怒道:“大家看,陈家糖坊向来仁义,怎么到了女人手里,就变得这般计较,刚才去甘蔗地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那个田鼠又是什么东西?还敢让我们滚,那本来就是咱们南甘的地啊!陈家糖坊在这发家,咱们向来相安无事,而今,竟然连大家都不管了,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不答应!”
一声声叫起来,王胜男气得脸色都紫涨了。
正僵持之间,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想起,“不答应,又要如何?”
满意出现在众人跟前。
王胜男刚要说什么,被满意用眼神制止了。
“唐五都死了,你这个没有过门的臭丫头,还想住……”
人不要脸起来,也当真是无敌了。
满意自然不能等脏水泼到脸上才想怎么擦,怒斥道:“闭嘴!我是未过门不假,却已经定了亲,放了定,连东西都送到石坝村了,这多少人晓得?这样都不能算?是你的嘴说了算,还是律法说了算?!”
王胜男在一边帮腔,“说句不好听的,小五要当真的死了,满意是要守寡的!还不说小五没有死,你就出来蹦跶,你一个路过的亲戚,都还不知道真假呢,要不要我把证据都交到衙门,看一个侵吞别人私产,是个什么罪过?!”
胡作非脸色尴尬了一瞬,但只是一瞬,很快又淡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