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就只能做个混吃等死之人了,至于什么青云直上之类的,还是算了吧。
皇帝即位,自然有很多纷纷扰扰地事儿,忙的不亦乐乎,可他心里欢畅。
“父皇,这是什么?”
这日,皇帝来上皇的慈和宫来请安,看着父皇案几上摆的一份折子,稍带了几分好奇地问道,
“哦,这个啊,之前见到了一位故人之后。这小子,倒是有些意思。”
听了父皇的夸赞,皇帝心下好奇,便拿起了那份折子,看了两行,他就看不下去了。
“这就是个纨绔子罢了,哪里有意思了?”
“呵,以前确实是,不过最近这小子倒是有些起色,晓得上进了。我让陈进升去教他读书习字,你看可好?”
“父皇,陈师傅会答应么?”
皇帝心中也是一惊,这个薛家到底有什么本事让父皇看重,即便是故人之子,好端端地如何突然就要照顾了?
“放心吧,只要见了薛蟠,他自会答应的。”
皇帝伤养的差不多了,可太医说了,日后不能劳神,不能动气,是以他无奈之下才选择了退位,将自己的皇位传给嫡子的老三,至于其他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上皇如今是懒得理他们了。
至于薛家的事儿,上皇倒是心中有数儿,很快地就转移了话题,
“皇帝今儿来,不止是来给朕请安的吧,有事儿尽管说,只是朝中大事儿呢你就自己做主好了,我也懒得过问那些。”
虽然上皇如此说,但是皇帝孝顺,不论大小事,他都会请示上皇,让上皇觉得心烦之际又熨贴的紧。
“父皇,儿子如今初登大位,好些事儿都拿不定主意,自然要多多请教父皇了。这是我让礼部拟定的分封,父皇,您帮儿子瞧瞧。”
“唉,你呀!”
上皇摇摇头,就接过了皇帝递过来的折子,看到皇帝给老九的封号是“忠顺”时,他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皇帝的那些小心思他也不想管,这个天下总归是他的,老九要是再这样下去,惹恼了皇帝,自己能护着他一时,难道还能护着他一辈子了?
“朕没什么大意见,你看着办吧。我也知道老九那小子不消停,只要别伤了兄弟和气,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处理吧。我不会惯着他的。”
“父皇,儿子,儿子不是……”
“不用解释,我也是过来人,知道你的心思,我也只是要求你留他一条命就行了,让他过闲散日子吧,折腾来折腾去的,也不好。好好地做好你的份内事,日后朝堂上的事儿就别来烦朕了。那些老臣们,陪着朕一辈子了,能给几分体面就给吧,实在不行的,就按你的意思办。这快两月了,你做的很好。朕乏了,再不管这些事儿了,将你家老大送过来,我养养孩子,晒晒太阳,就成了!”
“多谢父皇。”
皇帝自是高兴,只要父皇不管朝中事儿,那么他的那些兄弟,那些占着茅坑的老臣,他自然有法子收拾!
不过目前的重中之重便是将江南的钱袋子收紧了再说,想到这儿,皇帝便想到了林如海,这位倒是个能臣,就是不知道他后面有没有其他的主子了。
“父皇,那个林如海怎么样?”
听了儿子的问话,上皇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了,对于林如海,他倒是有些亏欠,而且林如海在江南盐政,待了六年,盐税收成高了四成,可见此人的能力,就是有门糟心的岳家。
想到了京中炫炫赫赫的贾家,上皇心中闪过一丝厌弃,要不是念在贾代善曾经的救命之恩,如何能容忍她们这许久!
“林如海能力有,为人也忠心耿耿,皇帝若是对江南盐政有其他的想法,就将他调回京中吧。我记得此前林如海曾上折子祈休,你看着办吧。调回京中,安排个闲职养着便是了。”
“是,听父皇的。”
薛蟠这日正在梨香院处理京中铺子的账务,即便是他这个半路出家的都能看出问题来,更遑论做掌柜出身的管家了。
他心下一叹,就算账目做的再完美,又有什么用呢,其实这份儿完美就是最大的破绽了,不是吗
薛蟠将账本放在桌子上,盯着那管事儿的,半晌,才道,
“给你三天时间,将铺子上的钥匙交出来,然后回家养老吧。”
“大爷,您不能这样,我为薛家奉献了一辈子,如今老了,大爷嫌弃我不中用了,要敢奴才走,这不公道。”
那位掌柜的也不晓得如今薛蟠是有几分见识的,只以为他还是从前的那个不长进的,便梗着脖子道。
听他这样说,薛蟠的眼神更冷了几分,对着一旁立着的来福道,
“去,将这位交给京兆尹衙门,然后你带人去查,我倒是要看看,为我们薛家奉献了一辈子的人,是不是真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廉洁!”
“大爷,这……”
“怎么了?你也不听我的了?”
薛蟠怒视着来福,自他父亲退下去之后,来福对薛蟠的手段很是后怕,当下连连摇头,打发人拉走了总管事,那位一听要送衙门了,便有几分后怕,但是已经没了后路,来福让人堵了嘴,直接送去官府了。
薛家的铺子越发地凋零了,再这样下去,还不如关门大吉呢。不行,一定要想个法子,薛蟠皱着眉头,在地上打转转儿,就想着自己即便不是经商天才,可经历总有几分的吧,经见的多,总能找出个好法子的。
“大爷,坐馆先生找到了,越好了明儿到家中相见。”
大总管脚步匆匆,面露喜色,走了进来,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哦?是什么人?你的速度倒是快。”
“这位老爷子,可是京中大名鼎鼎的,陈进升老先生。”
“咦,难不成还有什么来历不成?”
“大爷您是不知道啊,这位与上皇,可是布衣之交,只是这位老先生淡泊名利,一直以教书育人为乐,也是凑巧了,才能请到他呢。”
“唔,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还有啊,难道他真的乐意在咱们家坐馆么?”
薛蟠总觉得这事儿太巧了,而且还是和上皇有交情的,总让他有些敏感,
“说的也是呢,我也觉得巧呢。奴才以前听老爷说过一次,便记下了。不过,那位老先生说了,要考校过大爷的学识之后才能决定呢。”
管家的声音越说越低,自家爷就算是个天才,怕也不能在这样短短的时间内通过陈先生的考核吧!
“大爷,要么我再物色一位?”
他有些忐忑地问道。
“不用了,明儿会会这位陈先生再说。”
薛蟠想着,这怕就是上皇对自己的答谢了吧,心中其实有些不是滋味儿,与自己预期的落差有点大!
不过转瞬,他也就放下了,人这一辈子,总不能一直期盼着天上掉馅饼吧。
第二日,薛蟠便带着几个小厮下人地回了薛家的宅子里,让人准备了拜师礼,要万一得了陈先生的亲眼,这总不能失礼吧。
陈进升对薛蟠也满是好奇,他的这位老友,眼光可挑剔,就算薛蟠对他有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有特别之处,怕是不会劳动自己这副老骨头的。
薛家对他的招待倒是颇为殷勤,老夫子一辈子就耿直好面子,即便是这样的礼遇,也没让他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薛蟠,看起来壮壮的,傻乎乎的,没觉得特别机灵啊。
“薛公子,我们提前说好了,通过了老夫的考核,我才会在薛家坐馆,要是通不过的话……”
“陈先生放心,自是不会让您为难的。”
薛蟠也上道儿,知道这如今的读书人,各种的毛病,还觉得自己雅的不行,便赶紧地回了话。
“这便好,我们开始吧。薛公子,你都读了那些书?”
“回先生,只略读了四书,如今刚刚过了一遍五经,再者便是些杂书了。”
“咦,书读的倒多,那么背一背论文‘为政’吧。”
陈进升有些诧异,不过本着严谨的态度,他开始考察了起来。
“……”
薛蟠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不是说说的,当下甚是流利地背完了这一篇。陈进升微微地点点头,继续提问。
没想到,背书这一点,倒是难不住他,薛蟠的语速不快不慢,抑扬顿挫,就是旁边伺候的管家都觉得自家大爷念书让人听着很有感觉。
“唔,写几个字儿让我瞧瞧。”
“先生,我字儿写的不好,只是初学,请您指正。”
薛蟠当下便沉稳地提笔,写了几个大字,“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陈进升盯了片刻,才缓缓地点点头,虽然字看起来很稚嫩,倒也不是全无根骨。
“成了,如果看得起老夫,你这小娃儿倒是能拜到我门下,你可愿意?”
“呃,先生不是来薛家坐馆的么?”
薛蟠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儿会变成这样,有些呆滞地问道。
“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老夫也不缺弟子使唤!”
“愿意,愿意。”
薛蟠边说着话儿,噗通一声便跪下了,他想要磕头的时候,就被陈进升给拦住了,
“小子,就想这样简单地拜师?美死你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