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慕淮南来到主卧的房门口时,恰巧盛夏刚刚睁开眼睛,双手撑在床上试图坐起身来。
她脑袋还有些懵,半响都难以消化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太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让她一时间想不了什么事情。
“你着凉感冒之后发烧了。”慕淮南走了进来。
还没让她问,他就在床沿边坐下来道,“先躺着休息,要不要喝点粥,嗯?”
盛夏的脑袋空茫了几秒钟的时间,才逐渐慢慢消化过来,他们已经回了海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回来的,她没有印象,因为昏迷了过去。
身上已经被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
大概是在她昏迷间慕淮南帮她洗了澡换的衣服。
抬起眼睫看着身前坐下来的男人,她张了张苍白而无力的唇,空茫着脑袋只问出一句话。“现在是什么时候?”
她好像昏迷了有一些时间,至于到底昏迷了过去多久,没有印象。
慕淮南凝视她,倒是说了实话,“现在是从游艇回来的第二天。”
所以她是昏迷过去了一天一夜么。
脑海中的意识渐渐回笼,盛夏心底一悸,一手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单,她急忙放下双腿滑下床。
慕淮南见到她这个动作,按住了她的肩膀,“你做什么。”
“让开。”
盛夏的语气冷冷的。连犹豫都没有想挥开他的手,一双脚套上拖鞋,她匆忙着起身,对他冷淡而排斥的态度,无处掩饰。
慕淮南被挥开的手指僵了僵,深谙的眼底掠过暗淡之色,缓缓侧过头,见她套上拖鞋连衣服都没得去换的大步走向房门,他不紧不慢的开腔,“还想去找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盛夏自然在第一时间就能听得出来。
她迈到门扉边的脚步倏然一顿,僵持着,却是半响没有回头看他,愈发消瘦的背影透出一股子无比的冷然出来,一张透着白的清隽脸色,溢出满满的淡漠之感。
慕淮南瞟着她的背影,“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若是还能找得到之前你们就应该找到了。”
他究竟是用着怎样的心情,才能云淡风轻的说出这句话?
盛夏的眼神更冷了,用力地咬下唇,心口上的呼吸逐渐加重而急促,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在了心房上令她有些难以呼吸。
“再者说,游艇跟所有人都已经回来了,这个时候你出去,也不知道能去什么地方找他。”他站起了身,“关于找他的事情,已经让警方那边去处理,你一个人势单力薄,这个时候还是让警方去找就可以了。”
警方那边已经去找了么。
想想也对,当时游艇上那么多人都去找他没有找到,不论是那些宾客还是盛清妩他们,应该在回来之后都会选择让警方介入搜索。
而报警的人,可能是那些宾客们,可能是盛清妩跟霍靳他们,但绝对不会是慕淮南。
她想起了他在将盛斯顾推下海里之后的种种所作所为,顿时仿佛有一股能冻结人心的寒冷之意灌来,侵蚀了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血脉,令她忽然冷得禁不住的想要打颤。
盛夏忽然就觉得很冷,冷得她感觉身体都被冻伤了,听着身后靠近的脚步声。她慢慢的握紧僵硬着的手指,愈发沉重的呼吸,令她几近窒息。
慕淮南走到了她的身后,拉住她手臂将她带回身时,另一手捏起她的下颌,低眸看着她道,“那些事情已经有警方去处理了,霍家那边也派了人一起在找,你之前在海里泡了不断的时间又没有换衣服一直找到天亮,感冒之后就发烧到现在,之前刚让医生给你打了针,烧才退了一些,现在先躺在床上吃点药再休息一会,你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去做了端上来,嗯?”
盛夏这一次没再挥开他的手,而是一点一点的抬起仿佛被冰霜覆盖上的眸子,她漆黑的眼瞳对视上他。
倏尔,唇角泛起一丝冷淡的笑,微微的半垂下睫毛,“虚情假意什么,你以为你说的话,我还能信任么。”
淡淡的语言灌入耳里,不轻不重的语气却是充满了致命感。
慕淮南呼吸滞了滞,眸色偏暗偏淡,线条流畅的下巴瞬间就收紧了,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半响盯着她,没有说话。
而盛夏似乎没有时间跟他这样浪费,唇瓣轻轻的张合着,冷淡的语气仿佛没了情绪的木偶。“没有什么事麻烦你先出去,我想换一身衣服。”
不仅仅是语气冷淡,连字眼间的生疏也毫无保留的呈现出来。
可尽管她是如此态度,慕淮南却并没有真的要出去的举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他眸色极深,像窥不见底的深渊,却又是波澜不兴的口吻道,“不信我,你可以打电话到警局。或者我叫霍家的人过来告知你现在的情况。”
“不必了。”盛夏别开头,“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你施舍帮忙,想知道什么我能自己过去问,不必你假仁假义。”
尽管知道说出这些话伤人,然而脑子里乱糟糟身心都极冷的她,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
要说伤人的话他给她的不知重了多少倍。
慕淮南五官的线条更冷硬了,“我不是在假仁假义。”
“那是什么?”盛夏回头来看他,淡淡的却是笑了,“难不成还能说你是发自内心的么,你要是发自内心的。为什么在把他推下海之后又对他见死不救?如果你当时能够急事救他现在根本不至于是”
话到了这里又骤然止住。
因为她忽然发觉到说出这句话的她是有多么的天真,点头嗤嘲着,“也对,你都故意把他推下去了,若是还会救他,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一番力气?”
她真是天真。
竟然还会在意慕淮南推了他下去之后不就他的这种事情。
“我是对其他人不在意。”慕淮南收紧了下颌道,“但那些人里不包括你。”
“可你推下海置之死地的人是我哥!”盛夏的声音禁不住的就有些不受控制了,说出这番的话时候连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着,她瞬间红了的眼眶死死地盯住他,一股难言的哽咽卡在了她的喉咙里,“他是我唯一的哥,你连他都不放过”
她笑了下,讽刺着,“这就是你的在意,嗯?”
爱一个人不是会爱屋及乌的么,虽然这种事情放在他跟盛斯顾的身上不太可能,但至少也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慕淮南看着她双眼通红含泪的模样,稍稍的皱了一下眉头,“盛夏。”
他要说什么,可是她哪里能听得了。摇头嗤笑着,“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我也懒得质问你。”
停顿了下,她讽刺的笑意逐渐收敛了去,态度冰冷至极,“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她要换衣服,除了要出去已经没有其他的什么原因,而慕淮南也知道她要出去做什么,可是按照她现在的这副样子跟身体状况。又哪里能是随随便便乱跑得了的。
但盯着她这副坚决而不容置疑的模样,即便他说什么她定然不会听得进去,更何况是要她好好休息的这种话,对于她来说,若是还能好好休息,早就不会是现在的这副境地。
她大脑急切渴望知道任何一切关于盛斯顾消息的思维,不允许她休息。
所以最终,慕淮南没再勉强她,也不再阻止她,甚至真听了她的话,真的退了出去。
但在脚步越过她身侧,踱步到房门边时,他修长的腿又停顿了下来,没有特意的回头,额前的神情被掩埋在他暗淡的神色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迈开挺拔长腿。
盛夏眼角的余光看着他终于离开,脚步声渐渐走远,这才仰起头。深深而用力地吸了口气,费劲的逼退回在眼眶里打转的泪光,强行让自己压回所有的负面情绪。
她适才上前,将房门关上,反锁
而还没有走远的慕淮南听见了身后传来房门关上反锁的声音,他迈开的脚步僵了僵,眼睛的色泽愈发的暗沉了。
已经是冷淡防备他到这个地步了么。
唇角微弯起一个弧度,略有低落之色,过了没多长的时间,他又很快的收回思绪来。
抬起眸光时。长腿又迈了开。
盛夏用了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跟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当她走出洗手间出来时想拿起被摆放在床头柜上属于她的东西欲要离开,目光不经意的瞥见放置在一旁的药。
那是退烧的药。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给她吃的。
其实在之前她自己也发觉得到,由于没能及时用热水清洗身体也没有换衣服,一整夜在海面上奔波着导致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对劲。
只不过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心思在意得到这些,也无暇顾及,于是才终于扛不住的倒了下去。
盯着那瓶药,犹豫了两秒钟,她果断的拿起药倒出两粒来,和着一同被放在旁边已经冷下去的水一同吞了下去。
她现在还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就倒下从而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不吃药难保又会烧得严重,现在的这种情况,可没时间让她发烧躺在床上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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