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说是龌龊呢?”汤姆看着乔纳斯绝情的背影委屈地说,“这明明是人类繁衍的大事啊!他该不会是被戳到痛脚了吧?”
乔纳斯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耳根却悄悄红了。
好不容易突出重围走出更衣室,等在外面的却不止岳一然一个人,还有以利亚和卡考。乔纳斯难掩失望,说好的二人世界咧?
“看到我就这么失望?”以利亚先生微笑着说。
乔纳斯垂下眼睫,老实道:“今晚我不太想看见你们。”谁愿意约会的时候身边有两个这么重量级的灯泡啊?
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岳一然推推乔纳斯的胳膊,道:“胡说八道!卡考先生找你有事。”
四人在一家咖啡厅坐下。
卡考开门见山地说:“乔纳斯,你现在需要一个经纪人。”
以利亚也点点头:“这次回去,路德维希教练有意把你调入一线队,你这就算是真正踏入一流球员的队伍了。”
乔纳斯显得很平静,倒是岳一然激动得在桌子下握住了乔纳斯的手。能靠着自己的喜欢的东西吃饭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这也是幸福感的来源。能让他感觉幸福,便是她最快乐的事了。
“你还想不想留在斯图加特?”以利亚直接问道,“我知道,有好几家豪门都有意引进你。”
“当然,”乔纳斯点点头,“斯图加特是我的家。”他人生的一半时间都是在训练营度过的,他所有快乐的回忆都伴随着那片草坪。
“我也认为你留在斯图加特是正确的选择,”卡考分析道,“以你现在的年纪,到了顶级豪门很难成为核心球员,那些球队不会给你适应顶级联赛的机会。只要有一点不如人意,下场就是无止境的租借。年青人犯错,即使是上帝也会原谅——而对顶级豪门来说,除非那个位置确实缺人,否则一次犯错基本上就再难翻身。另外,即使适应良好,你的身体还在发育中,也不适合顶级豪门多线作战的强度,那无异于揠苗助长,对你未来的职业生涯没有一点好处。”
乔纳斯也有自己的考虑,结果与卡考殊途同归:“如果留在德国,斯图加特永远是我的第一选择。与其选择一个陌生的豪门,不如让自己所在的球队成为一个比这些球队更强的队伍。”况且,岳一然也在斯图加特,他不想和她分开。未来,他或许会想见识一下其他国家的顶级联赛,可现在,他只想在德甲大展身手。
“有志气!”以利亚竖起了大拇指。
既然我们的看法相同,你是否愿意让我当你的经纪人?”卡考微笑着说,“我不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经纪人,但我保证,我是最会对你的未来负责的。”
乔纳斯看向岳一然,她笑着说:“这种事当然应该由你自己决定,我相信你会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她个人觉得,与其找个不知是否心怀鬼胎的陌生人,不如相信卡考先生,也算报答了他的知遇之恩。
看着她黑曜石般亮晶晶的眼睛,乔纳斯心里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他笑着伸出手:“那就合作愉快了,卡考先生。”
第26章 初露锋芒
乔纳斯把岳一然送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两人站在大厅里,看岳一然没有挽留的意思,乔纳斯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指尖摩挲着衣服的下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的这点小心思岳一然当然看得透透的,这么多年的米也不是白吃的。她握住乔纳斯的手,微微一笑:“干嘛又捏衣服?你没觉得这块比别的地儿薄很多?快跟着上来吧,我不是还没送你生日礼物吗?”
听了这话,乔纳斯整张脸都在发光,两只眼睛都在说着好开心,求抚摸。
“你不会以为我忘记了吧?”岳一然失笑,“比赛的时候解说员都提醒了好几遍呢!我在你眼中对你的事儿就这么不上心?”
乔纳斯挠挠自己柔软的头发,腼腆地笑了:“忘了也不要紧的。”神让你来到我的身边,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两人上了电梯,光洁的金属门照出他们的身影,一高一矮,却又奇异地和谐。乔纳斯伸手想摸摸他们的影子,却被岳一然按住了:“傻瓜!脏不脏啊?”
明明岳一然没有使多大力气,这双手也一直是柔弱无力的。乔纳斯却觉得压着自己的重量很沉很沉,好像腿都被压软了,整个人更是没有一丝力气。而心里却又很兴奋,每一个细胞都像跳起了桑巴一般热舞着。
“叮咚”一声,到了。
岳一然推推他:“发什么呆呢?赶紧走,我可拉不动你。”乔纳斯看着瘦,肉却结实得很,这一把下去他纹丝未动。
乔纳斯自觉地揽住她的腰,脱口而出:“我来拉着你。”
“我不要你拉,你也别碰那儿!”岳一然痒得直笑,她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推开腰间那双温热的手。他的体温从腰间传来,使得夜风中凉掉的身体也渐渐温暖起来。
乔纳斯就这么搂着岳一然走进房间,周围偶尔飘来一两眼暧昧的目光,但在巴黎这个浪漫之都,这种黏黏糊糊的小情侣都是司空见惯的,大家连多看一眼的功夫都欠奉。
岳一然从行李箱里抱出一个十五寸多的大盒子,递到乔纳斯的手上。
还挺沉!乔纳斯在手里颠了颠,推测着里面放着什么。
“打开看看,”岳一然笑着说,“这大概是你这辈子从我手上收到的最用心的礼物了,以后你就不要抱什么期望了。”
怎么会?乔纳斯暗暗地想,在他俩结婚之前,他都不算收到最好的礼物。每次一想到莱娜离法定婚龄还有那么多年,他就心急如焚。为什么c国的婚龄要定得那么晚?
不过,只要是莱娜送的东西,他一向都视若珍宝。乔纳斯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本相册。封面极像一张老照片,边角都有些发黄。
内容却很温馨,那是一个年轻的妈妈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小婴儿,而高大英俊的父亲把娇小的母子俩都搂在怀里,虽然看不到三人的表情,但是那种幸福感好像要透过照片蔓延出来似的。
乔纳斯伸手抚过那女人的金发,只觉得越看越熟悉,他努力压制着跳动不已的心脏,声音都颤抖起来:“这是……我妈妈?”
岳一然柔声道:“前段时间我帮爸爸整理校庆的资料,在校友名录上偶然看见了你爸爸米卡的名字。趁着校庆的机会,我向他同系的老同学要了一些照片,大家都非常赔很。而且很幸运的是,你妈妈虽然不是斯图加特大学的,但她曾经的朋友是这所大学的,她从澳大利亚赶回来参加的校庆,发现我在搜集照片,她恰好非常乐意给我提供一些。”
虽然岳一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乔纳斯知道这过程肯定非常艰难。他母亲早就和过去的朋友断了联系,偶尔有一两个知道她的境况的,也都不愿意再联系她。
乔纳斯的心里酸胀极了,他很想笑着表示感谢,眼泪却抑制不住地往下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岳一然叹了一口气,把他的大脑袋抱在怀里,轻声说:“哭吧,都哭出来就好了。”
乔纳斯哽咽着说:“他们本来可以过最好的日子的,可是……一切都毁了。”米卡毕业于斯图加特大学最好的专业机械工程系,本来已经顺利签了奔驰公司,即将开启崭新的人生。他们家贫穷了这么多年终于要翻身了,可是那一件事毁了全家的希望,他奶奶抑郁而死,他妈妈从此走向堕落的深渊。
岳一然搂着他翻开相册,她的动作像是搂着一个小朋友似的,可怀里的人却比她高大得多。这姿势很滑稽,可他们两人谁也没注意到,他们认真地翻阅着照片,翻阅着他父母年轻的人生。
大多数是一些合照,他的父亲或母亲隐藏在一大堆人群中,和所有人一样开心地大笑着,怀着期待看着眼前的一切,那清澈的目光好像透过照片远远向他们看来。
“我总觉得他们在看着我,”乔纳斯忽然说,“他们从未离开。”
岳一然捧着他的脸,双眼注视着他含着泪水的绿眼睛,语气真挚:“因为他们爱你。”
乔纳斯点点头:“我知道的。”
岳一然露出一个微笑,用指腹擦掉他眼角的泪光,虔诚地说:“上帝要擦去他们所有的眼泪,从此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哀恸、呼号和痛苦,因为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乔纳斯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岳一然怜惜地轻吻了下他冰凉的鼻尖,乔纳斯浅浅地笑了,也啄吻了下她的鼻尖,不含任何情/欲,只想着要给对方力量。
“好了,鉴定过了,我俩的鼻子都是真的。”岳一然故作轻松地说。
欧洲整容很少有垫高鼻梁的,乔纳斯没有听出笑点,不过看到岳一然笑,他也跟着无辜地笑了。这一笑,好像连空气都没那么紧绷了。
岳一然从相册的夹层里抽出一封信,有些犹豫:“我一直在想该不该把这个给你。不过,你现在也不是孩子了,这封信应该到他真正的继承人手里。”
乔纳斯接过牛皮纸的信封,封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致汉娜·卡恩”
“这封信被寄到了你父母原来租住的房子里,房东联系不上你们,便一直代为保管它。我去找老照片的时候,房东请我转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