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就住这里。”丫头理所当然道,“我想你应该是离家出走,你可以和我们住一起。”
展鹰脸色有些变样,看着郑丰业走过来,眉角的十字疤痕和弯曲的鹰钩鼻,有种令他胆寒的凶狠,他本能地想后退,但他的大手按住他的肩膀:“小子,以后你和我们就是一伙的,这里的规矩由我定,你只要听话干活就行。”
“我只是送丫头回来,没事的话,我想走了。”
他终于感觉到不对劲,拔腿想跑时,双手瞬间被郑丰业反扣在身后,痛得他无法动弹,他慌张的目光投向丫头,丫头却扭过头。
“小子,老实点跟着我们干,要么练习偷窃技能当扒手,要么打断手脚割掉舌头去乞讨,你选一样。”
郑丰业一用力,就好像要把展鹰的手扭断似的,他瞬间脸色疼得发青,冲着旁观的丫头大叫:
“你这个骗子!我才不要当乞丐偷东西!放开我!我要回家,你们这些坏蛋——”
咔哒!
“臭小子,你还真以为有的选吗?”丫头看着郑丰业硬生生地将展鹰左手胳膊扭脱臼,对着他后脑勺拍过去,就将他拍到在地,然后脚踩着他脱臼的肩头碾压,“我讨厌会反抗的小孩,看来直接打断你的手脚扔街边乞讨比较好。”
“你……你们……”展鹰疼得额头直冒汗,最初对世界充满好奇的目光染上难以形容的恐惧,他终于被这种毫无缘由的恶意吓坏了。
丫头的脸色也有些发青,虽然她一直知道郑丰业凶恶,对普通人来说他就是个凶神恶煞,不能惹的流氓混蛋。但是,大概她向来听话,他对她满温和的,最多就是嫌弃她上缴的收入太少,不给她饭吃,有时会扇她耳光说如果不是看在梁品贞的份上早就丢了她这个累赘……她第一次看到他真正发狠的样子,毫无疑问,打断展鹰手脚对他来说是分分秒秒的事。
“叔叔!”她晃过神来凑过去,瞥了眼地上疼得要打滚的展鹰,心底一阵发凉,但她还是拍拍胸膛,佯装自信满满道,“叔叔,他这么大个乞讨不合算,把他交给我,不用麻烦叔叔动手,我会将他训练成比我还厉害的好伙伴,这样我们两个出任务收入肯定会多很多的。”
“行,那就交给你。”郑丰业抬脚踢了踢展鹰,“看紧他,别让他跑了。”
丫头会意,立刻找来条铁链,在展鹰愤怒怨恨的目光中,拴住他的脚锁住,故意非常粗暴地拉起他,戳了戳他脱臼晃荡的左手,在他疼得嘶哑咧嘴时问:“叔叔,那他的手……”
“等开始训练时再说!”郑丰业哼道,抬手敲敲展鹰的脑袋,“识相点,别坏老子的事!”
展鹰赤红了眼睛,瞪着将他骗到贼窝的丫头,无法自制地磨起牙齿,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
(3)
在丫头的紧密盯人中,拖着条胳膊的展鹰安分地在贼窝度过第一夜,郑丰业对他的识相表示赞赏,在他痛得牙齿咬破唇的过程中,把他脱臼的胳膊正回去。
丫头在垃圾场里捡了堆石头垒成灶膛搭上铁锅,烧起沸水,丢了把硬币到锅中,推着展鹰来到热气腾腾的锅前:“第一次,你只要五分钟内捞完硬币就算合格。”
“你想烫死我吗?”
展鹰看着沸腾的热水咬牙切齿,他的左手刚刚才正回位,麻麻得很没力,马上就让他体会水深火热吗?
“这么怕烫的话,让叔叔砍掉手脚好了。”丫头不以为然,抽动手中的荆条催促,“快点,少撒娇了!”
“你……你简直就是恶魔!”展鹰气得脸发红,“你等着,早晚我会报仇的!”
“快点!”
她手中的荆条直接抽向他腿部,郑丰业正在一旁看着,没空给他磨磨唧唧的。
展鹰咬紧牙齿,不让自己因为疼痛叫出来或者流出泪,颤颤抖抖的手伸向铁锅,闭着眼睛飞快地伸进去一抓回手,再睁眼就看到烫红的手毫无所获。
“太慢了!笨蛋!”她的荆条不满地抽打他的腿,“再快点!不捞完今天甭想有饭吃!”
自从昨天吃了她个包子被骗到贼窝后,除了一顿打,他没有再吃过任何东西,现在是又累又饿又怕又恨……他第一次明白课本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奈,从不愁吃穿天天被保姆伺候着的小少爷,变成现在被人用铁链拴着脚,处于随时都会被打断手脚的威胁当中,他除了忍耐屈服,还有第二条可以走吗?
于是,烫红的手一次次地伸进滚烫的水中,动作稍一慢就会换来她的抽打,好不容易捞完全部的硬币,结果因为超时,不得不重新来过。
她看着他一脸忍辱负重地从沸水里捞硬币,一次又一次,折腾了一两个小时,等到手渐渐适应热度,掌握到一定技巧后,他才在五分钟内捞完全部二十个硬币。
想起当初郑丰业给她训练时,她的觉悟比他高多了,所以上手很快,动作敏捷,很快就完成郑丰业的训练量,手就少受很多罪。
郑丰业对他初次训练的表现还算满意,允许她给他泡碗完方便面填肚子。
展鹰大概真饿了,自尊面子在她的荆条下比不上肚子重要,用烫得起泡的手颤颤抖抖地吃着面,看都不看她一眼,全身散发出一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感觉。
她将他手上起的水泡,直接用针挑破流水,又痛得他嘶哑咧嘴,但在她的暴力威胁下,不得不开始第二个项目训练——从有仙人掌的包里快速取物品。
这回不烫手了,但扎手了,不仅要求动作快,还要判断准确摸索位置,才能取走目标物。
“你们狠!我一定会报仇的!”
展鹰瞪着挥空抽荆条的丫头,即使手因为烫伤很痛,但还是在她的监视下,乖乖地把手伸进去满是针刺的包里,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尝尝这番罪的!
(4)
深夜的停车场,垃圾堆的老鼠们开始明目张胆地出入,发出吱吱的刺耳声音。
她睡得迷迷糊糊,除了老鼠的叫声,还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郑丰业晚上出去活动了,他最近都在酒吧街蹲点,大半夜醉鬼多好下手,他捞到一笔后大概凌晨才会回来。
这不是郑丰业回来的动静,那么……她突然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白天里训练得太累一到夜里就睡死的展鹰,这回竟然弯着身扯着脚上的铁链尽量不发出声音,垫着脚尖一点一点地往管理室外移动,他想逃跑啊?
她一骨碌翻起身,小小的身子如同射出去的箭,直接飞向展鹰,踹翻他在地,随即利落地跨坐在他胸前,在他来不及反应时,“啪啪啪”地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
“臭小子!你想死吗?我让你逃!再逃啊!”
幸好是她发现的,如果被郑丰业逮到,肯定直接打断他的狗腿!
“死丫头……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会逃走……你这个恶魔!”展鹰完全被打蒙了,没料到她小小的身子战斗力这么足,“我恨你!有种你打死我啊!否则等我逃出后一定会杀了你的!”
“啪!”她一巴掌又甩过去,不屑道,“那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逃啊!没这个能耐就给我好好活下去再说!翅膀都没硬就想飞啊?讨打!”
她虽然比他小,但她混社会求生存的经验瞬间就能把他爆成渣!
这世界有多险恶,人情有多淡薄,她早就见识过了,才不是两三岁的孩子还存着幻想,做着童话般的美梦……这些是无聊离家出走的小孩子,永远无法理解的。
郑丰业因为念着梁品贞的恩才带着她一起生活,但不代表着他有义务对她好,他能保证她有饭吃有衣穿就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展鹰一看就是温室出生的花儿,没有经过任何的风吹雨打,天真又愚蠢,不懂得向现实折腰,还妄想着靠做梦来改变处境……他连她都打不过,正确地说他不敢正面反抗她,不敢对她动手,害怕换来更严酷的对待!
对他来说,她就像驯兽师,即使他本身是比她凶猛的存在,但她一开始的抽打给他造成了威慑力,让他像野兽一样本能地害怕驯兽师。
明明是个无论从身高还是力气都比她强的男生,结果只能对她放些狠话来做自我安慰。
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丛林生存法则!
所以他会被她压得死死的,她才不管他如何看待她,就算全世界当她是恶魔,她也不在乎,如何生存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就算是坑蒙拐骗她也想活下去。
展鹰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恨恨地瞪着她。
她把他打老实之后,拖回大通铺,取下他一只脚的铁链锁在自己脚踝出……他想逃的话,至少得有砍掉她一只脚的狠心和魄力!
逃跑失败的展鹰,看到她的举动,大概有些绝望,抓起被子蒙住头,发出类似哭泣的抽噎声……这是他被她骗到贼窝一星期第一次受不了哭了吧?
她是他的师傅和牢头,她把曾经受训过的项目,一个个地逼着展鹰练,沸水捞硬币、仙人掌中探囊取物、炭火中手夹螺丝、熟悉使用镊子取物、爬高翻墙练脚法……展鹰基本每天都在她的抽打中训练,郑丰业时不时地会出现在旁监视,所以,能够狠打教训时,她绝对不手软,打到他的腿皮肉翻开,严重到郑丰业反而会提醒,别把人打坏了影响训练。